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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中国思想通史 第一卷-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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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己的对立,所以社会秩序也应超乎对立,而无所谓统治与被统治。
为什么“欲不欲,不贵难得之货,学不学,复众人之所过”?因为是: 
“以辅万物之自然,而不敢为。”(六十四章) 
为什么“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而不宰”?为什么“早服谓之重积德, 
重积德则无不克,。。可以有国。有国之母,可以长久,是谓深根、固柢、
长生、久视之道”?因为“天地不自生,故能长生”,“大道。。功成不名
有,衣养万物而不为主”。
为什么“绝仁弃义,民复孝慈”?因为“天道无亲,常与善人”。
为什么“圣人之道为而不争”?因为“天网恢恢,疏而不失”,“天之
道不争。。”。
拿五千言中最末一句话总结,便是: 
“天之道利而不害;圣人之道为而不争。”(八十一章) 
我们一再说老子理想的“小国寡民”社会,是氏族公社。这原是社会发
展史上一个特定的阶段。但老子就以自然秩序的永久不变的性质作根据,把
这个社会绝对抽象化,把这个社会规定为超时代的绝对合理的社会。换言之, 
即是“把一定历史的社会阶段的法则,当做抽象的法则,当做同样支配一切
社会形态之法则。” 
然而,“这样的抽象法则是不存在的。。。反之,各个历史时代,各有
其特殊的法则。。。自从人类的生活已经超过了一定的发展时代,从某一阶
段移到另一阶段时,它便开始为另一个法则所支配。总之,经济生活呈现一
种与在生物那样另一领域内所发生的东西相类似的现象。旧经济学家,当他
们把经济法则和物理学法则与化学法则相比较时,实在误解了经济法则的性
质。。。社会诸关系及支配这些社会诸关系的诸法则,是随着生产力的发展
而变动的。。。这种研究的科学价值,是存在于:那支配一定社会有机体的
发生,存在,发展和死亡,及支配它为另一个较高级的有机体所代替的诸特
殊法则之阐明中。”(资本论,第二版序) 
把绝对自然秩序引用到绝对社会秩序之抽象认识,是老子的基本方法

论,那么以上的几句引语,正适合于批评老子的社会法则的观点。
老子也承认:“大道甚夷,而民好径,”“天之道。。损有馀而补不足, 
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馀,”自然法则与社会法则是根本相背离的, 
可是他认为社会的必然可以不必然,不合理的并矛盾的社会可以使之合理。

第七节 评黑格尔论老子
西洋哲学家颇重视老子思想;把老子作为中国古代哲学家的代表人物而
强调提出来的,是黑格尔。从他的哲学史讲演录一书中,便可看出这一点(参
看本章第二节)。他认为孔子思想极其贫乏,老子才是东方古代世界的精神
代表者。他分别了人类意识的程序,以东方的古代世界,是精神的儿童时代, 
希腊的古代世界,则是精神的成年时代。在精神的发展中,前者为第一阶段, 
后者为第二阶段。关于前者,他说,人类从感性的感觉走到普遍的意象阶段, 
走到概念理解的阶段,进而认识事物的心灵、它的真实的本性。关于后者, 
他说,人类在自己的内部寻求他的独立性,在他的意识中认识人伦事物,进
而认识事物本质上的各种规定。因此,他说,第一阶段,在所沉潜的自然性
中,精神是不自由的(就一个人说是自由的);第二阶段,则精神脱出了自
然性而深入于自由之意识(就若干人说是自由的)。
这样,黑格尔关于第一阶段,曾说: 
“支配这个时代的是我们在东方世界中所发现的所谓精神与自然的统
一。这一自然精神还处于自然之中,而不是处于其自身之中,因此,它还不
是自由的,还不是处于自由之过程中。在精神的这一状态下,我们虽有了国
家、艺术、科学的萌芽,但所有这一切,都建立在自然的基地上。在这第一
个家长制的世界中,这一精神乃是一种实体性的东西,个人仅仅作为偶然者
而为其补充。其他的人则作为儿童、下属而听从此一人的意志。”(黑格尔
全集卷八,拉松本,页一三六)黑格尔在这里,似乎是指着老子所说的“侯
王守之”的实体,使“百姓皆谓我自然”。他颇洞察到古代亚细亚是“氏族
关系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国家”,这里他所云家长制的关系,指“个人在家
族之中就是全体”,因之,他以为东方的精神形态在于:直接的意识,实体
性的精神(与主观的自由相对立),潜伏在世界的根柢之中。他说: 
“东方精神较接近于直观之规定,即较接近于对其对象之直接关系的规
定,。。主体沉没在实体性之中,没有摆脱〔精神与自然的〕坚固性与〔其〕
统一性而获得主观自由,。。特别是,有一个人是主体,这一主体,对他的
人民来说,乃是精神的‘一’,乃是一种主观性的形式,——在这种形式中, 
全体为‘一’。。。而所有的个人〔人民〕还没有从自身中获得他们的主观
自由,对于实体性来说,他们是带有偶然性的。”(同上,页二三五——二
三六)
我们虽然反对他用盆地与海洋的地理条件,区别亚细亚古代的与古典的
古代的思想的形态,然而他以实体性的自由与主观的自由,区别两个古代的
思想形态,并以为前者由家族的全体出发,后者由国民的分工出发,则颇含
有部分的形式真理。
黑格尔为了要说明中国古代思维是支配于“ 实体性的自由” 
(Substanzielle Freiheit),即自己的意志理性仅在国家普遍的实体之内, 
有其自由发展,而没有个体的独立反省,或没有“主观的自由”(Subjektive 
Freiheit),于是把老子思想升华为中国古代意识,这是不合于历史的。然
而我们从这里探讨黑格尔所了解的老子,觉得其中有很多的形式真理。
老子其书所表现的对立物,如正与奇、福与祸、刚与柔、弱与强、多与
少、上与下、先与后、实与虚、荣与辱、智与拙、巧与愚,都是矛盾的两极
概念,这反映了战国时代氏族贵族社会与显族贵族社会的新旧交替。用黑格

尔的话讲来,这正是儿童阶段到青年阶段的矛盾发展,或者是家族长制的国
家(中国文献谓之宗法)到国民阶级的国家之矛盾发展,或者是所谓理性向
自身复归中的实体性自由到主观自由之矛盾发展。老子承认了矛盾的对立, 
而否认了矛盾的斗争,所谓“夫惟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更进而使现
实的对立物复返回原来的统一,所谓“大制不割”,“为而不有”(劳动力
与财产所有的统一),然而这种否定,并不能把客观现实的矛盾斗争取消, 
而只是在企图从内心的精神上予以消解,所谓“孰能安以久,动之徐生。保
此道者不欲盈,夫惟不盈,故能敝(蔽)不新成”(十五章),“致虚极, 
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复”(十六章)。这正是天下篇所评的: 
“知其雄,守其雌,为天下溪;知其荣,守其辱,为天下谷。人皆取先, 
己独取后;。。人皆取实,己独取虚;。。人皆求福,己独曲全。。。坚则
毁矣,锐则挫矣!” 
黑格尔也说: 
“在单纯的实体性自由中,命令与法律乃是一种自在自为的坚定的东
西,主体完全从属于它们。。。这种主体和孩童一样,像孩童那样服从父母, 
没有自己的意志,也没有自己的主见。然而,及当主观自由发生时,人类便
从外部现实性深入到他自己的精神中,于是,反省的对立也就表现出来了: 
这种对立在自身中包含着对现实的否定。也就是说,从当前〔现实〕退回到
〔内心〕,这就已经在自身中形成了一种对立,这种对立一方面是神或神圣
的事物,另一方面则是作为特殊事物的主体。。。世界史的进程在于使这两
方面的关系成为绝对的合一,即一个真实的调和——自由的主体在其中不致
于没落于精神的客观形态之中,而是在其中获得了独立的权利,但绝对精神、
客观而坚固的合一,也在这时同样获得了它的绝对权利。在东方的直觉中, 
实体性的事物虽与个别的主体有别,但这一对立,还不是处于精神之内。” 
(黑格尔全集卷八,拉松本,页二三三——二三四) 
老子在“主观的自由”与“实体性的自由”二者间,获得了一个绝对的
调和,主要在于消解现实中的对立,把历史退转回去,而由“反者道之动”, 
回复到“而贵食母”,回复到朴素的自然神,这似乎是解放了,似乎是自由
了,然而这一自由本身,也仍然是一个实体性自由,以及与之并存的全体之
中个体的不自由。所以,就历史的现实来说,这个调和或统一,就是黑格尔
所说的“不自然的光”,否定国民阶级的个性,反而成为自然的奴隶,也就
是他说的“非历史的历史”。老子在不自觉的阶级立场上,代表了没落的氏
族公社农民的天真心理。他主观上虽然表现出期待王侯的治道,但客观上暴
露了社会的对立与矛盾。侯王也者是不能在非历史的历史上坚守的,这是现
实。因此,所谓曲全者,只有导于悲剧性的灭亡之路。
老子的自然的天道观和人类的道德律是相应的,荀子所谓“蔽于天而不
知人”,虽指庄子,但也适用于老子。老子把西周以来的“礼”——一种实
体性的自由,作为“国家的事务”的道德,退回到更广泛的一个统一体,那
就是“道法自然”的普遍的一,从普遍的一,再降至人性的主观。因此,黑
格尔又依老子,规定了中国古代的哲学,他说: 
“对中国人来说,他们的道德律正和自然律一样,乃是外来的实证命令, 
乃是强制权利与强制义务,或彼此之间的礼节。实体性的理性规定必须通过
自由才会成为伦理的信念,——而这样的自由〔在中国人那里〕是缺乏的。。。 
一个抽象主体的观念,即圣人的观念,构成这样的学说的顶点。”(黑格尔

全集卷八,拉松本,页一五八——一五九) 
在老子一书中,自然律是最高的无上命令,圣人的意象是这命令的接受
者,其例甚多,只举一例如下: 
自然:“天长,地久,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 
圣人:“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不以其无私耶,故能
成其私。” 
这就是黑格尔所谓的“在东方世界中所发现的精神与自然的统一。”(见
前引)据他说,这样,和希腊的古代不同,东方精神不是个性自由的,所有
一切东西都建筑在自然的基地上面,个体在这里是偶然的;然而希腊古代的
成年阶段就相反了,他说,“不完全的事物,作为自身内部的对立物,乃是
一种矛盾,这种矛盾是确实存在的,但它同样必须被扬弃、被消解,使精神
生活内部的冲动、冲力,打破自然性、感觉性、自身之异化的桎梏,以达到
意识之光,即复归于自身”(同上,页一三八)。黑格尔的这种古代世界之
区别,虽然比冬烘先生之区别东方精神文明与西方物质文明要来得高明,然
而却也并不正确。我们如果把他所说的精神发展过程,倒转而为物质的历史
过程,那就成为这样的说法:东方古代在其最初阶段,缺乏了如同希腊古代
的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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