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壳电子书 > 基础科学电子书 > 中国思想通史 第一卷 >

第49章

中国思想通史 第一卷-第49章

小说: 中国思想通史 第一卷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而却也并不正确。我们如果把他所说的精神发展过程,倒转而为物质的历史
过程,那就成为这样的说法:东方古代在其最初阶段,缺乏了如同希腊古代
的国民活动,即他所谓“东方是一个人自由的,西方是若干人自由的。”因
而在意识上受了限制,这还可以说得过去。因为黑格尔所谓“一个人是自由
的”,这个人代表了土地国有制度的帝王;“若干人是自由的”,若干人是
国民或自由民。前者是亚细亚的奴隶制的世界,黑格尔称之为“第一个家长
制的世界”,后者是希腊古典的奴隶制,黑格尔谓:“希腊人不仅有奴隶, 
并且他们美丽自由生活的维持,还曾经与奴隶制不可分,而且他们的自由一
方面是。。局限的花,他方面又是人道的一种惨酷的奴役制度。”这是颇有
价值的形式真理。
为什么黑格尔把老子思想代表了精神的童年时代呢?他以为世界的历史
是从亚细亚开端的,如像太阳起于东方,落于西方,故东方就是开端之义。
这一理论甚为荒唐。但他又以为东方之所以如太阳的升起,是因为国家采取
着氏族宗法的关系,家长的意志就是共同的目的,而东方精神亦就在服从关
系上被实体的普遍理性所支配。这里含有形式真理,即亚细亚古代是早熟文
明小孩,思想是官府支配的,到了老子还在学术下私人的阶段表现出怀疑态
度。此外,黑格尔把后起于孔、墨的老子和希腊古代哲学家最早的毕达哥拉
斯与爱里亚学派相提并论,以为老子思想又是东方的儿童阶段,缺乏“主观
的自由”,这似乎是在老子章句中摘取了赞扬儿童意识的文句,例如: 
“载营魄抱一,能无离乎?专气致柔,能婴儿乎?”(十章) 
“我独泊兮其未兆,如婴儿之未孩。”(二十章) 
“知其雄,守其雌,为天下溪;为天下溪,常德不离,复归于婴儿。” 
(二十八章) 
“物壮则老,是谓不道,不道早已。”(五十五章) 
“含德之厚,比于赤子。。。未知牝牡之合而■作,精之至也。终日号
而不嗄,和之至也。”(同上) 
“坚强者死之徒,柔弱者生之徒。”(七十六章) 
这样看来,黑格尔关于东方古代哲学的理论,以老子为代表,固然有一
套比附栽植的方法,然而,在他的充满着形式性的思维中,也发现了真理的
闪光,即中国古代哲学中的老子企图调和实体性自由与主观自由,结果是一

种幼稚性的内心消解,走入“非历史的历史”。

第九章 庄子的主观唯心主义
第一节 庄子言行里的身世消息
庄子的思想,从其影响于中国士大夫的历史看来,实在不是“异端”, 
而是“正统”。上自秦、汉、魏、晋的黄、老与玄学,中至宋、元、明的理
学,下至近代的唯心主义都有其血液贯注着。正如宋人叶适所说: 
“自周之书出,世之悦而好之者有四焉:好文者资其辞,求道者意其妙, 
泊俗者遣其累,奸邪者济其欲。”(水心文集) 
这个战国时代的一家之言,“似之而非”地降服了不少学者,这一个“辩
者之囿”,“饰人之心,易人之意”,更以“能胜人之口”,服人之心。庄
子后学所著的天下篇说: 
“寂漠无形,变化无常,死与生与?天地并与?神明往与?芒乎何之? 
忽乎何适?万物毕罗,莫足以归。古之道术有在于是者,庄周闻其风而悦之。
以谬悠之说,荒唐之言,无端崖之辞,时恣纵而不傥,不以觭见之也。以天
下为沉浊,不可与庄语,以卮言为曼衍,以重言为真,以寓言为广,独与天
地精神往来,而不敖倪于万物。不谴是非,以与世俗处。其书虽环玮,而连
犿无伤也,其辞虽参差,而諔诡可观,彼其充实不可以已,上与造物者游, 
而下与外死生无始终者为友。其于本也,弘大而辟,深闳而肆。其于宗也, 
可谓调适而上遂矣。虽然,其应于化而解于物也,其理不竭,其来不蜕,芒
乎昧乎,未之尽者。” 
这就是以诡辩方法道出了无穷天理的唯心主义哲学。我们将要逐步来分
解他的环玮理论,随着他的诡辩方法,跟着他应帝应王,游内游外,寓古非
今,内天外人,说明他的思想本质。
庄子的身世虽不可确考,但据他当时的活动看来,可以知道大概情形。
他的生卒年代,约与孟子同时,据马叙伦的庄子年表,他的活动年代起于周
烈王七年,迄于赧王二十九年。庄子一书,大约内篇可据,而外篇、杂篇多
为其门人或后学所著。
他的身世,据史记说,是蒙人。刘向别录中说“宋之蒙人”,蒙当为原
来宋国的地方。庄子做过蒙之漆园吏,后来这地方被楚国所吞并。
他似乎是一个感受亡国命运的没落小贵族。他和楚国关系最深,史载他
和楚威王、楚襄王都有往来,他往来于赵、魏诸侯之间,惟“王公大臣不能
器之”(史记)。他又是一个贫穷的人,如山木篇所记“庄子曰:贫也,非
惫也”,外物篇所记“庄周家贫,故往贷粟于(魏)监河侯”。他自比于惊
觉末世的殷族比干,“此比干之见剖心徵也夫!”(山木) 
他在战国的贫富变化的时代,惊怖于现实的残酷斗争,在精神上寻求安
慰,在现实的社会关系上害怕“人灭天”。他以为,在这个时代,“善人少
而不善人多,”多数人是“决性命之情而饕富贵”的不仁之人。他又以为从
尧、舜以至当时,是由乱世而至“人食人”的社会,因此,社会与人类都成
了他的怀疑对象。他对于现实,常没有办法地叹息“悲也夫”。山木篇载他
和魏王问答的故事,就可以看出他如何承认“惫”(潦倒)于社会。魏王看
他穿得太不成样子,问他“你为何这样的惫呢?”他说:“我不过贫罢了, 
并没有惫,惫与贫是有分别的。士不能实行他的理想是惫,衣履弊穿是贫,” 
他设了一套寓言之后,说:

“今处昏上乱相之间,而欲无惫,奚可得耶?此比干之见剖心徵也夫!” 
(山木) 
在他的什么年龄宋国亡国,不可确考。但他“有亡国之事”的暗示,见
于至乐篇。他礼赞“亡”者,而自己解决了“亡”的矛盾,统一于自然: 
“庄子之楚,见空髑髅,髐然有形,撽以马捶,因而问之曰:夫子贪生
失理,而为此乎?将子有亡国之事,斧钺之诛,而为此乎?将子有不善之行, 
愧遗父母妻子之丑,而为此乎?将子有冻馁之患,而为此乎?将子之春秋, 
故及此乎?于是语卒,援髑髅,枕而卧。夜半,髑髅见梦,曰:‘子之谈者
似辩士,视子所言,皆生人之累也,死则无此矣。子欲闻死之说乎?’庄子
曰:‘然’。髑髅曰:‘死,无君于上,无臣于下,亦无四时之事,从然以
天地为春秋,虽南面王,乐不能过也。’庄子不信,曰:‘吾使司命复生子
形,为子骨肉肌肤,反子父母闾里知识,子欲之乎?’髑髅深矉蹙頞曰:‘吾
安能弃南面王乐,而复为人间之劳乎?’” 
由这个半真半假的寓言看来,一则暗示“有亡国之事”,二则憧憬“无
君于上,无臣于下”之景象,三则回念“父母闾里”的宗族,这正是亡国大
夫剖心的话。死亡虽不是他的主张,但他是以死亡与生存等一齐观的。内心
上的齐生死、齐存亡,调和了外界存亡生死的矛盾。所以,他的妻死了,他
笑而歌,因为他在心理上归顺了自然。同样,他的国亡了,他也可以笑而歌, 
因为他在心理上归顺了自然。在庄子的思想中有一个秘密,即没有国家的社
会和有国家的社会是一样的,国家社会人群至少在心理上是灭亡了的。他的
寓言中所例比的事物,总是拿人和木石鱼鸟等量齐观,这个假言的大前题是
他的一切辩说的依据。他并不就主张毁灭,而是把现存的人间社会关系同一
于现存的无知觉的大块自然,自存自毁,故不合理的是最合理的。因此,在
言论知识方面,最不合理的逻辑,也就是最合理的逻辑了。
他似受过国家的羁累,在史记中有这样的一段故事: 
“楚威王闻庄周贤,使使厚币迎之,许以为相。庄周笑谓楚使者曰:‘千
金,重利;卿相,尊位也。子独不见郊祭之牺牛乎?养食之数岁,衣以文绣, 
以入太庙,当是之时,虽欲为孤豚,岂可得乎?子亟去,无污我!我宁游戏
污渎之中自快,无为有国者所羁。终身不仕,以快吾志焉!’” 
他似乎痛苦于“为有国者所羁”,但他没有走入悲剧的路径,反之他在
主观上却企图设计喜剧,他表现出超人随俗的内心调和,甚至表现出至人与
爬虫、木、石相齐的天人合一思想。他既不愿意在庙堂之上贵显自己,也不
愿意对社会的腐朽一面作斗争,故秋水篇记载着他宁愿像一个乌龟曳尾于涂
中,这可与史记言欲为孤豚游戏于污渎之中相证: 
“‘吾闻楚有神龟,死已三千岁矣,王巾笥而藏之庙堂之上,此龟者宁
其死为留骨而贵乎?宁其生而曳尾于涂中乎?’。。庄子曰:‘往矣!吾将
曳尾于涂中!’” 
庄子处于“昏上乱相之间”,“惫”于国家社会的光明前途,他并非真
正如他的先族比干的见剖心徵,而是以自己的人格化为鸟兽鱼龟,还原于内
心的统一。时势虽使他潦倒而无所措其手足,但是他又可以在“时势适然” 
的心内消解上,取得问题的答案。例如秋水篇所记载: 
“帝王殊禅,三代殊继。差其时,逆其俗者,谓之篡夫;当其时,顺其
俗者,谓之义徒。默默乎河伯,汝恶知贵贱之门,小大之家?。。以道观之, 
何贵何贱?是谓反衍,无拘而志,与道大蹇;何少何多?是谓谢施,无一而

行,与道参差。严乎若国之有君,其无私德,繇繇乎若祭之有社,其无私福, 
泛泛乎其若四方之无穷,其无所畛域。” 
当时,兼并灭国的形势实在给人以极大的刺激。一方面被灭者“男为人
臣,女为人妾”,降在奴隶;他方面只要是智能之士,又可在“士无定主” 
的裂口之下逃出灭亡的悲惨结果。庄子游于楚、魏之间,固然潦倒得可怜, 
但他曾被王公大人尊礼,他于是在内心上找到了生死、存亡、贵贱、大小的
适时顺俗之道,他说: 
“世之爵禄不足以为劝,戮耻不足以为辱。”(同上) 
在没有国族没有社稷的坏境之下,犹之乎鱼类没有泉水而处于陆地,故
胠箧篇说,“鱼不可脱于渊,国之利器不可以示人,”但庄子自比于这样的
悲局的鱼儿时,则说: 
“泉涸,鱼相与处于陆,相泃以湿,相濡以沫,不若相忘于江湖。”(天
运)
这是何等的内心虚无的解答!他认为当时天下之人都是迷惑的。他说: 
“而今也以天下惑,予虽有祈向,不可得也,不亦悲乎!”(天地)在他看
来,不管什么人,除他以外,都是一样的大惑小惑的人,所谓“今世之仁人, 
蒿目而忧世之患;不仁之人,决性命之情而饕贵富”(骈拇)。他把殉仁义
的君子与殉货财之小人,认为“其殉一也”。他自己在“不亦悲乎”的悲局
中,既不要求人为的改造,在亡国命运到来之时,也只求远祸而已。他说: 
“忠谏不听,蹲循勿争。故夫子胥争之以残其形。”(至乐) 
他的自处远祸之道,又是这样: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1 2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