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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中国思想通史 第一卷-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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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与其所产物者,皆物也。
物(形色)者,不定所物,定所物者、非物也,故天地与其所产者皆非
物也。
就此式的矛盾而论,诚然应受“苛察缴扰”(司马谈论六家要旨语)、
“辞巧理拙”(刘勰文心雕龙诸子篇)的讥刺。
正因为此派的概念论是巧于辞而拙于理的诡辩,故自昔即为各家所抨
击。而古代的批评中比较合理的,有墨经作者、荀子与韩非三家。
墨经作者以为: 
“白马,马也;乘白马,乘马也。骊马,马也;乘骊马,乘马也。”(墨
子小取) 
荀子以为: 
“‘白马非马’也,此惑于用名以乱实者也。验之名约,以其所受,悖
其所辞,则能禁之矣。”(正名) 
韩非承墨经与荀子的传统,更进一步设出实例作了具体的批评: 
“儿说,宋人,善辩者也。持‘白马非马’也,服齐稷下之辩者;乘白
马而过关,则顾白马(“白”字疑系衍文)之赋。故藉之虚辞,则能胜一国, 
考实按名,不能谩于一人。”(韩非子外储说左上)

概念之为真为妄,是以实践为检验标准的。列宁曾指出,辩证法和诡辩
论的区别就在于是否经得起实践的检证。
关于公孙龙学派的诡辩的概念论,已如上述。现在,更进而考察此派诡
辩的推理论。
我们前面曾引名实论中所谓“彼谓不行”、“此谓不行”、“其谓行彼”、
“其谓行此”等语。但其所谓“行”之意义为何,我们并未说明。现在应该
指出,此派所说的“行”,即是今日形式逻辑中所谓“推理论式”之“论式”。
谓“行”,言推理与论式相合;“不行”,言推理不合于论式。倘将此点作
为此派推理论式的原理,则可分为正负两方面如下: 
(一)从正面说,即是: 
“彼彼当乎彼,则唯乎彼,其谓行彼;此此当乎此,则唯乎此,其谓行
此。”
(二)从反面说,即是: 
“谓彼而彼不唯乎彼,则彼谓不行;谓此而此不唯乎此,则此谓不行。” 
倘再将原理所说之“彼”与“此”代以“白”与“马”,并以推理论式
表示之,则其式如下: 
(一)正论式: 
“白”与“马”各有自性而自藏, 
今谓白马非马、马白非白, 
故谓之白白当乎白、马马当乎马。
(二)反论式: 
白定于马非白,马定于白非马, 
今谓白马是马、马白是白, 
故谓之白白不唯乎白、马马不唯乎马。
此派的推理论式,就通变论中所举,计有八个。这些推理论式大抵都是
此派所共同使用的形式,以申述其世界观与概念论,并反驳其论敌。兹分述
如下:
第一,“二无一”——按“二”即荀子所谓之“兼”,如言“白马”; 
“一”即荀子所谓之“单”,如言“白”言“马”。“二无一”者,仍即是
“白马非马”或“马白非白”之义,其式已见前文。
第二,“二无右,二无左”——按“右”即兼之“右项”,如白马之“马”; 
“左”即兼之“左项”,如白马之“白”。马的种类既然可以离开实际的马
而独有,故白马中的“马”不是离开白马而独有的“马”;“物白焉不定所
白,定所白者非白”,故定于白马中的“白”就不是不定所白的“白”。如
以数学程式表之,即是: 
二无右=白(左)马(右)非马二无左=白(左)马(右)非白第三, 
“右不可谓二,左不可谓二”——按此是第二式之换位,也即是从反面来说
离开白马之“马”非定于白马之“马”,不定所白之“白”非定于白马之“白”。
第四,“左与右可谓二”——按此言定于白马之“马”与定白马之“白” 
相与,二者各有定所,互为“与件”,即可谓“白马”(“二”或“兼”)。
第五,“羊合牛非马”——按此言羊与牛虽有“有齿”和“无齿”的区
别,但“不俱有而或类焉”。若马与羊牛,则“羊牛有角,马无角;马有尾, 
羊牛无尾”;“若举而以是,犹类之不同”,故羊牛相与而非马。是知“羊
合牛非马”,也即是前举“二无右,二无左”、“右不可谓二,左不可谓二”

之义。
第六,“牛合羊非鸡”——按此式系驳合同异派的谬论。合同异派以感
觉中的“数足”与概念中的“谓足”是无差别的,即“数”鸡足虽二,“谓” 
鸡足则一;“数”牛羊足虽四,“谓”牛羊足则一、牛羊鸡“一足”皆同, 
故云“非有以非鸡”。“非有以非”,义指“不为不类”。以牛羊鸡为同类, 
即指“犬可以为羊”之义。但公孙龙离坚白一派反对这种论式。离坚白学派
以为,“牛羊有毛,鸡有羽,。。材不材其无以类审矣;举是,谓乱名,是
狂举”。“乱名”,“狂举”即是“不行”,也即与推理论式不合之义。
第七,“青以白非黄”——据章士钊研究(见逻辑指要),公孙龙似取
方图以相解说,其图为:青白黄。此图白为他词,居中。其式为: 
白非黄 青为白 故青非黄
青为白 白非黄 故黄非青
如果我们将“青以白非黄”代以“白马非马”,则其式为: 
白马非马 此马为白马 故此马非马
此马为白马 白马非马 故马非此马
第八,“白以青非碧”——此亦当如章士钊所言,取下列方图以相解说: 
白青碧。但此图与前图的涵义相反。易言之,即前图所以示真,此图乃以见
妄。所以说: 
“黄其正矣,是正举也,。。木贼金者碧,碧非正举矣,。。与其碧寗
黄。黄其马也,其与类乎!碧其鸡也,其举暴乎!”(通变论) 
此言碧于色乃青白之合,使相异者相合,就要争胜争明,而至于暴乱失
明,无可分别。所以又说: 
“青白不相与而相与,不相胜则两明也。争而明,其色碧也。暴则君臣
争而两明也。两明者,昏不明,非正举也。非正举者,名实无当。骊色章马, 
故曰两明也。两明而道丧,其无有以正焉。”(同上) 
据此可知,“白以青非碧”乃是此派所认为的谬误论式。其式为: 
青非白 碧为青 故白非碧
碧为青 青非白 故碧非白
此论式之所以“非正举”,即因此派根本不承认“碧为青”一论题之故。
综观上述八个论式,或正或反,皆与此派的世界观及概念论相适应,都
是强调分离,反对合同,主张绝对,反对相对。其方法、其精神,是一贯相
承而不可分说的。伍非百不知此理,以为,“公孙各论多与墨经为敌,唯此
篇(按即通变论篇),则相互发明”(陈柱公孙龙子集解引),实属错误。
章士钊所持名墨“方”“行”之辨,自多可取,惟因对于所谓“青白黄
碧,如甲乙丙丁,乃偶举之符,毫无意义”之说持之过甚,未能辨析黄与碧、
马与鸡等符号在古代逻辑家使用上本有“正举”、“狂举”之别,也即本有
其约定俗成的相反涵义,故终于在推理论式上抹煞了公孙龙学派与墨经作者
的对立。所以他说:“或曰:‘子持名墨訾应之议者,于此独浑名墨而一之, 
何也?’曰:‘此为辩之初步也,非可为异同者也。墨曰行,龙曰方,姑各
翘一名以起论而已,尚无异同之足言也。’”(名墨方行辨逻辑指要第四八
九页)这样,将此派的推理论式与其世界观及概念论的思想内容完全断为两
橛,是不对的。

第四节 公孙龙诡辩思想的总评价
综合前述,我们可以得出结论如下:第一,公孙龙所代表的离坚白的逻
辑学之所以成为诡辩,首先因为他的世界观是以概念离事物而独有的,以种
类离个体而自存的;其次因为在概念论上是以共名与别名可在绝对分离中来
把握的。所以此派的观点,是唯心主义的观点,而以绝对主义与分离主义二
者为支柱,来证成其诡辩。此派诡辩的逻辑价值,我们可从下列几点来衡量: 
(一)此派的离异观点,虽可矫惠施合同异派之失,然片面的夸大,推
至极端,见离而不见合,见异而不见同,遂流于诡辩。
(二)庄子齐物论的观点,将相对主义绝对化,将变化的观点绝对化, 
以致泯灭彼此,不见差别;公孙龙的观点虽可矫庄子之失,然侧面的肿胀, 
持之太过,流于绝对静止,遂陷于诡辩。
(三)此派所持“指不至物”之义,虽没有思、孟学派天人合一的神秘
主义宗教观,但竟将概念与事物绝对离而为二,徒知违异而不知主观和客观
照应的底蕴,遂流于诡辩。
第二,此派逻辑虽为诡辩,但它也并非纯粹的迷妄,其中尚具有“一粒
真理”。例如名实论说: 
“以其所正正其所不正,不以其所不正疑其所正。。。其以当,不当也; 
不当而当,乱也。。。其以当而当也;以当而当,正也。” 
凡此云云,在概念真妄判断上,有其部分的是处。司马谈论六家要旨谓
此派“控名责实,参伍不失,不可不察”,想系指此。此外,如像有尽与无
尽、运动与静止、具体与抽象等所固有的自己矛盾,此派虽在主观里坚决地
否认,而其论题则在客观上表现出直观的察知;就此点言,此派在中国逻辑
史上的地位,颇近于古代希腊的芝诺。至若此派的著作喜设为主客之辩,展
转论难,愈转而愈深,俨如佛典的百论疏,则不仅足以证其逻辑范畴的丰富, 
而且也是古代逻辑史资料的宝藏。
第三,此派的逻辑思想中,虽尚有“一粒真理”,然其所持论题,因矫
枉过正,几无不循他自己主观的看法,而陷于另一极端的谬误。因此,此派
虽然吸收了当时的自然科学的成果,但科学到了他的手中却为其唯心主义服
务去了。在运用自然科学的知识进行“坚白离”与“坚白盈”的对立斗争中, 
墨经作者一派是在正途上,而公孙龙派是在歧路中。此点拟于下章详论,这
里暂不讨论。
第四,此派逻辑的思想,一方面开除社会与生产的名实,从马儿、石头
里面辨析兼别同异,滑入概念的游戏;他方面,此派取辩之物,由其将具体
事物纳入逻辑范畴而言,所凭借的古逻辑遗产是比较丰富的。此派形成于逻
辑思想发展的时代,因而可能承藉孔、墨、思、孟、惠、庄等人的遗产,以
成一家之言,但倘与墨经取辩之物更富于生产及社会的名实相比较,那就大
有逊色了。尤其重要的是,此派的缺点,除了取辩之物本身,更在其取辩的
方法及其所得论题之为完全错误,这是与此派在实际历史进程上之为保守派
相对应的。
第五,更具体言之,此派逻辑思想之历史的意义,似在下列几点: 
(一)由离坚白以衬托“氏所以别贵贱”之礼,严限绝对分立之名,故
此派在当时或是氏族贵族专制的拥护者,反对“贤人”民主要求的保守学派。
此派“是别非兼”,而墨经“是兼非别”,所谓“名墨訾应”,其更深的根

源,或即在此。
(二)此派所持“力与知,果不若”的论题(坚白论),明白地说实践
无裨于认识,其否定真理的客观标准也至明显,故其与墨经一派对立,更非
无故。
(三)因保守,故复古。名实论结尾处所谓“至矣哉古之明王,审其名
实,慎其所谓,至矣哉古之明王!”正可以说明此点。
所以郭沫若也说:“毫无疑问,公孙龙是位帮闲者。。。他一身是做着
上层的食客,。。在上层的卵翼之下提出他的一些诡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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