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经衰弱和强迫观念的根治法－xuenzai-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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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儿，再站一会儿，一直坚持阅读。过去无论看多么有趣的小说，也没有现在这么热心，这么集中精力过。
　　我最喜欢先生的人生观。在我未来这儿之前，就已经在我的住室内张贴着我自己书写的先生以下的语录。
　　“人生问题不能靠理论或理想来解决，而要靠事实和实践。人需要吃饭、希望工作，而且不愿坠落。人生的过程在于顺从自然。这没有定规的人生，要以事实为事实，要顺其自然地服从它。”
　　我觉得这真是至理名言。无论读它多少次，没有不觉得深受启发的时候。我来到这儿之后。才开始做学问，才踏入了知行合一的领域。在一面读书的同时，心胸也渐渐开阔起来。还出现了希望回家会见双亲的心情，和回单位上班甩开膀子大干一场的想法。出现了别人用两年时间的准备考取大学，我只用8个月就会考出出色成绩给人们看看的想法。在我宣布我出院的时候，莫非要我苦笑着说我是在不安中哭着过来的吧！虽然这些想法有些虚张声势，但却充满自信、波涛汹涌、跃跃欲试。却又担心唯恐到了明天，真被证明这只是虚张声势。
　　（这种经常自觉注意绝不麻痹大意的心情，乃是神经质者的本性。其特征即总是满怀着不满足于些小成就的欲望。象这样的精神冲突，既没有必要加以否定，也没有必要装腔作势地用勉强的自信与勇气去逞强。这样也行，那样也行，听其自然即可）。
　　第28天，阴雨。我现在还不能认为病已治愈。历经9年的苦恼，如果想在不到30天的时间里就痊愈，那就有点太追求个人私利了。我现在很回到过去那痛苦的恐怖之中再体验一下。郊游的前一天，就象小孩子那样，激动的心情，再也抑制不住，盼望去随更大痛苦的心愿，再也按捺不下。我在4天之前曾经给先生写信说：“我虽然每天平平凡凡，但却生活得非常满意。”但今天却又深感不满。今天开始读《偕行社记事》。我虽然还在读书障碍之中，对我的专业问题，理解记忆得也很坏，今天，刚开始时虽然多少还有些恐怖。但刚刚读完一页之后，却不断地心潮起伏，立即涌现出巨大的兴趣。愿意及早回去准备考试的心情，更加冲动起来。等待先生回来，已经等得难以忍受的程度。
　　“明天一定会云散天晴、满天光亮。原有明月，仍将高挂在空中。”
　　我通过先生的教诲，正在逐渐地看清我本来面目。是先生帮助我驱散了乌云。过去，我只是憧憬于修养，陶醉在孔孟的教训和圣书的美辞之中，却从未了解过怎样才能到达。不想自己步行，只想骑马坐车。仰望古人遗迹，看到他们努力的事迹，便觉得他们是人我也是人。虽有力量，却觉得寸步未能前进。焦急烦躁逐渐激烈，那些教人修养的丽句，变成责备我的鞭子，古人的奇闻，成为难能忍受的重压。而且，我向上的欲望既不能终止，前进又没有力量，想后退更没有路子。然而我现在知道的东西还微乎其微，但它却是“知道”的实际知识。
　　第29日（8月15日）今天读了《海外风光》和《相对性原理》等书。今天的工作是修理了炭池的白铁屋顶。因为一整天老是阴天，所以，整个一天是在不愉快中渡过的。回想过去身体很健康的时候，也曾有过这样倦怠欲睡的情况。这样一想，就觉得自己好象回到了过去那身体十分健康的年代。
　　第30日，阴雨。今天，大约连续有3个多小时，或坐、或者走动看着书。昨天那样的困倦劲儿也没有了，出奇般聚精会神地读了起来。回想起过去想看书想得受不住，却仍未能得到读书的那种情景，觉得似乎是从大脑的底部渗透出来一股高兴的劲头儿。选读了先生的著作集。对“主观和客观及其表现”这一问题感觉十分有趣。对詹姆斯的实用主义哲学也发生了极大的兴趣。今天几乎全都是用读书渡过的。象这样的情况，从来还没经历过，却也未感到特别的劳累。在较长时间集中心思读书之后，脑子出现了特别严重的麻痹感。对于工作方面的考虑，似乎也还没有完全从读书中转换过来。
　　第31日，阴雨。上午，为了老太婆的事情去了三越。在电车里，虽然摆出了读书的架式，但注意力却未集中到读书上面。回来的路上，兴趣高涨，便又认真读了起来。从三越到白木百货公司去的时候，觉得心口窝处好象有点什么东西在轻轻地触动着自己的胸腔。但却仍然心情非常愉快地观察了周围事物，并完成了工作任务。
　　第32天，阴雨……午饭后，受老太婆的委派到上野的松坂百货商店去习陶瓷茶壶。因为该处不卖陶瓷，便又去了银座的松坂百货商店。因为肚子饿，便走进了饭店。在过去，即便这种时候，也很难毫不踌躇地直接走进去。即使进去了，也要找个偏僻的角落，背向着别人，缩手缩脚地吃罢算完。今天却象是在自己的家中那样，心安理得地正直朝向人最密集的地方去占了一个座位。似乎自己的内心世界被扩大了。或者象是重新降生在一个崭新的世界里那样的高兴。既没有什么压迫感，也没有任何的顾虑。既没有担心要引起精神紧张的顾虑，也没有发生怕大脑麻胀的忧虑。似乎处在一种全然无私忘我的境界。因为在松坂也没找到要买的东西，因此又去了三越。在电车里或步行时，一直都在看书。不管懂或不懂，都是一直在读。因为一旦无所作为，便觉得非常遗憾。似乎如果不干点什么，就不肯甘心似的。因为三越也没有，便回来了。但奇怪的是丝毫没有觉得疲劳。晚上还拆了棉被等。
　　第33天……接到连队副官的来信说：不必担心部队的事情，希望能够得到充分的治疗后再回部队。因此，我回信说：“我现在对自己是什么素质已经有所了解。也懂得了指导我生活的精神支柱，既不是什么科学，也不是什么思想，而是一种所谓‘忘我’的精神。”虽然他们不会闹明白其中的意思，但我还是这样写了。
　　今天，和××君一块儿到寺院去整理地面。先将堆集的尘土填了坑，又用高处的土填平了低洼的地面。过去的工作都是些很快看到结尾的工作，这回去结果莫测，恐怕还得需要三、四天才能完成。因为是鼓足劲头猛干，所以很快象是要累垮的样子。这样坚持奋战，也属于一种“忘我”精神。这虽然是我暂时给起的名字，但在这种“忘我”的活动中，自自然然地就需要不断动脑筋想办法去进行工作，因此，第三者看到后会把它叫做“努力”。不过，我对它既没有什么预期感，也没产生什么恐怖感……××君在这次劳动中显得非常疲劳，我却丝毫没有产生什么疲劳的感觉。
　　第34日，4点40分起床。过去醒来后，要在床上踌躇犹豫一两个小时，那是由于心情不佳。最近起床，有了所谓闻鸡即起的气慨。早饭后制作了铁锨柄，洗了衣服，然后与××君一块儿再去寺院，继续那项运土的工作。我用尽浑身气力，摆出了真正劳动的架式。晚上，看完了詹姆斯的实用主义哲学一书。11点半就寝。
　　第35日，4点40分起床。读了先生的随笔。这是第二次读它。严峻而又紧张的感受与身体的脉搏相呼应，下午，继续运土。今天虽然是第三天，但工作干得仍然非常起劲儿，力量如泉涌般毫不间断，而且也注意了细水长流。因此，得以长时间地坚持不懈。
　　第36日，5点起床。饭前照例清扫了上下楼梯。饭后受老太婆的委托，去驹込邮电局打电报。然后，把夜班糊好的纸袋送到神乐坂的小松百货店。顺便拿回了糊纸袋用的4千张纸。忽然觉得这就这样回来太可惜，希望接触更多外界刺激，借以观察精神变化的情况，难以抑制，因此，又绕到银座松坂大百货商店去参观。很象是被派去办事的一个小孩子，半路上却看起了杂耍那样的心情，在担心恐惧之中饱含着无法形容的乐趣。即使是坐在电车里，也始终阅读了先生所著《神经质的实质与治疗》的论文。这是第二遍阅读，由于真正读懂而高兴得难以言喻。由于读得着了迷而过了一站。去松坂大百货店返回的路上，也还是坐在电车的椅子上继续读。读得心里明白，就深深地印在了脑海。就连坐在饭店里等待定购饭菜的空间也坐在那里看，和从家里刚来时相比，确实觉得是真正读懂了。
　　（这就是禅语的所谓“无所住心”，因为注意力向四面八方发挥着作用，所以注意处于一种紧张状态。如果坐在椅子上慢慢阅读，因为精神作用比较单一，处于一种松驰状态，所以，精神上出神入迷，倒容易进入睡眠状态。）
　　下午，读完了“神经质”一书，特别是对于“迷惑之中的是与非，是非同处均成非”这一问题，似乎多少有了点体会。这本论文集可以说写得十分细致入微，对于它那洋溢在文辞之外所体现的精神作用，除非亲身体验去感受，我认为再也没有什么其他地方了。
　　晚上工作结束后，看书看到12点半。由于精神兴奋，头脑清醒，思维状态达到了惊人的清晰的程度。
　　第37天，5点15分起床。上午，由许多琐碎事情渡过的。下午，向家中写信，报告了最近即可出院的喜讯。写完信后，因为有事，去了住在淀桥的姐姐家。一进门立即就看到书架上积满尘土的情况，便帮她掸拂书上的尘土，用抹布擦拭了木椽子，还扫了院子。她们都觉得很吃惊。归途中理了发，距离上次理发已经是第三个月了。
　　今天遇到许多外界的刺激，但都如我所想未能形成什么精神上的缠绕。以往遇到这种情况时，心情急躁得好象六神无主似地。过去我常把自己套在各种不同的所谓思想类型上进行比较，因为那样可以促使自己不断进步，不断提高。然而，今天我却一点儿也没有什么焦急烦躁的感觉、没有什么自我失落的感觉。假若今天　真正碰到什么大问题的话。我相信也不会出现什么踌躇不安的情况，并能顺其自然的经历过来。今天深切感受到了思想上的不得力，然而这并不是什么思想问题，而是由个人体验所得。回到住处一看，心中颇感有些美中不足，因而情绪不太安定。
　　第38日。……饭后，大约花两个多小时的功夫，阅读了先生所著《迷信与妄想》。由于我自身因恶智踏入邪道，对曾在迷惑中构成迷惑的情况能很好了解，现在得知，由于我接受了詹姆斯的唯理论者缺点的影响，对分别独立的诸多事实虽然未能认识，但总还能把杂乱分散的东西统一起来，也就由此可以求得了多少的满足和安心。过去我就是经常沉溺于这样的苟安过来的，回想起来过去真是可怕。然而，即使是将来，不，即使是现在上这只笔不断龙飞凤舞的时候，觉得自己不断走进迷惑之中。古人曾说：“修养首先要从不出妄言开始。”但我这次接受先生的指导，已经修炼得道，可以回归自己本来的面目。如果仍因迷惑行走不通，最好再次重新另走。我得到的收获只不过是冲破这种迷惑的努力。
　　今天，也是个很平凡的一天。过去拼命担心疾病的时候，心情觉得非常充实，觉得它也很有意义。所谓平凡是停止不前，对此又产生了恐怖心。对于我来讲，现在并不存在什么理想等等……。
　　第39日，阴雨，饭后，连续糊纸袋子到中午。但若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