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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中国思想通史 第五卷-第1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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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者之非正,不由其始者终不得究物之命;于是黜空谈之聪明,守
钝朴之迂回,物物而名名,不使有遁。。。有高语大言者,拱手避
谢,极言非所当,于是二千载将坠之法,虽不尽复,什存三四,愚
瘁之士,寻之有门径,释之有端绪,盖整齐而比之之力,至苦劳矣。
陈硕甫曰:是苦且劳者,有所甚企待于后。后孰当之,则乃所称闻
性道与治天下者也!(“定盦文集”卷中“陈硕甫所著书序”) 
因此,他认为训诂小学是通大道的工力,尤其是尊史治国的必要修养。
他有“抱小”以俟来者的话如下: 
学文之事,求之也必劬,获之也必创,证之也必广,说之也必
涩,不敢病迂也,不敢病琐也。求之不劬则粗,获之不创则剿,证
之不广则不信,说之不涩则不中,病其迂与琐也则不成。其为人也, 
淳古之至,故朴拙之至;朴拙之至,故退让之至;退让之至,故思
虑之至;思虑之至,故完密之至;完密之至,故无 所苛之至;无
所苟之至,故精微之至。小学之事,与仁爱孝弟之行,一以贯之已
矣。若夫天命之奥、大道之任、穷理尽性之谋、高明广大之用,不
日不可得闻,则曰俟异日,否则曰我姑整齐是,姑抱是以俟来者。
(“定盦续集”卷一“抱小”) 
他把小学当做思维方法的一个节目去看待,当做冶道的手段去看待,应
该说是乾嘉汉学的自觉批判。因为他具有他外祖段玉裁的古文传统知识,反
对凭空臆造,故他关于江藩“汉学师承记”的了解,关于阮元著书的了解, 
都经过一番研究才进行批抨。此外他关于王引之的“经义述闻”,也说“受
而读之,每一事就本事说之,栗然止,不溢一言”(“定盦续集”卷四“工
部尚书高邮王文简公墓表铭”),这是了解汉学的内行话,非今文家的门户
之见。
然而,自珍已经不能完全从事于“抱小”了。他要求个性的解放,要求
光明的世界,向大者巨者摸索去了。他虽然不同于刘逢禄、宋翔凤、魏源等
的大义微言,而主要企图从现实社会去挖掘真实,揭露真实,指示真实,改
变真实,毕竟没有严格地完全抱紧“小”字,朴拙、完密、精微之至,反而
转向大而化之方面研究经义。因此,他依据“公羊”学派的观点作出“春秋
决事比”,说明三世三统的大义、决狱观变的微言,并根据它作为他的变法
论的张本。他说: 
在汉司马氏曰:“‘春秋’者,礼义之大宗也。”又曰:“‘春
秋’明是非,是于治人。”晋臣荀崧踵而论之曰:“‘公羊’精慈, 
是于断狱。”。。。民生地上,情伪相万万,世变徒相万万,世变
名实徒相万万。“春秋”文成才数万,指才数千,以秦汉后事,切
劘“春秋”,有专条者什一二,无专条者什八九,又皆微文比较, 
出没隐显,互相损益之辞,公羊氏所谓主人习其读,周其传,未知
己之有罪者也。斯时通古今者起,以世运如是其殊科,王与霸如是

其殊统,考之孤文隻义之仅存,而得之乎出没隐显之间,由是又欲
竟其用,径援其文以大救裨当世,悉中容易理,竹帛烂,师友断, 
疑信半,为立德适道达权之君子,若此其难也!(“定盦文拾遗” 
“春秋决事比自序”) 
龚氏此论,代表了维新变法的先辈思想。他虽然说难于在“春秋”的出
没隐显的文义中,摸索其天经地义,以套于当世活的现实,然而,他的时代
还不是严复的时代,不能介绍近代西洋资产阶级的学术以资观变与应变,他
仍然不得不求之于公羊氏,以“春秋”之律例来说明“人伦之变”。他说: 
自珍既治“春秋”,。。独好刺取其微者,稍稍迂回赘词说者, 
大迂回者,凡建五始、张三世、存三统、异内外、当兴五,及别月
日时,区名字氏,纯用公羊氏。。。后世决狱大师,有能神而明之, 
闻一知十也者,吾不得而尽知之也,就吾所能“比”,则真如是。。。 
七十子大义,何邵公所谓非常异义可怪,恻恻乎权之肺肝而皆平
也。向所谓出没隐显于若存若亡也者,朗朗乎日月之运大园也。。。 
世有疑而不肯察,闻道而不肯信,与土苴残阙而不肯守,吾末如之
何也已矣!(同上) 
自珍的“比”法,并不是类比逻辑,因为类比法有一定的限制,超过类
型的比便是傅会。他的比例申引之说实质上也是一种傅会。如他所说“世
运。。殊科,王霸。。殊统,考之孤文隻义,。。而得之乎出没隐显,。。 
由是又欲竟其用,径援其文。。救裨当世,悉中窾理”。这种“比”,是真
的“非常异义可怪”之论,它不是小的精密方法,而是离开朴实的地基,凌
空去玄牵冥索去了。虽然他诡辩“欲令今之知律者有所溯也,语曰:称曰自
古,古曰在昔,昔曰先民,吾所以作;今律与‘春秋’小龃龉,则思救正之
矣,又吾所以作”(同上“春秋决事比答问第四”),但他的方法论的根据, 
不能不是公羊家的醒酒的“煤油剂”,即其诗所谓“但开风气不为师”。
另一方面,自珍的具体主张,与其说是依据“春秋”经义的“比”法, 
毋宁说是对于现实社会的批评,后者反而否定了他自己的经义前提。越是悲
剧性的作品,越显露出体系上的裂痕。从上面所引“春秋决事比自序”的前
后两段难以缝补裂痕的文章看来,我们可以说,他所处的时代决定了他的意
识。这即是他所两面说明的。一方面他说: 
冷然瑟然而不遽使人有苍莽寥泬之悲者,初秋也。。。予之身
世,虽乞■,自信不遽死,其尚犹丁初秋也欤?(“定盦续集”卷
三“己亥六月重过扬州记”) 
另一方面他又说: 
有大音声起,天地为之钟鼓,神人为之波涛矣!(同上卷一“尊
隐”) 
这就是近代社会将要来到的黎明前的黑暗所表现的矛盾。

附论:方东树“汉学商兑”的反动性和汉学的结束
当今文学家已经占据时代思潮主流的时候,另有以反汉学的姿态出现、
实际上是在提倡腐烂的理学的反动思想的人物,方东树就是最典型的代表。
方东树和龚自珍约略同时,死在自珍之后十年。当阮元以封疆大吏办学
海堂,提倡汉学的时候,方东树著“汉学商兑”。方东树 传记说:“道光初, 
其焰(按指汉学)尤炽,先生尤之,乃著‘汉学商兑’,辨析其非。书出, 
遂渐熄。”(苏惇元语)果然,汉学在不久以后一落千丈了。为什么呢?是
不是方东树的一书之出,辨析了汉学非,就能又转入于道学之是呢?真的如
方东树所说“考证汉学,以文害辞,以辞害意,弃心而任目,。。使其人。。 
翻然厌之,则必于陆王是归”(“仪卫轩文集”卷一“辨道论”)么?梁启
超说: 
方东树之“汉学商兑”,却为清代一极有价值之书。其书成于
嘉庆间,正值正统派炙手可热之时,奋然与抗,亦一种革命事业
(?)也。(“清代学术概论”,一一二页) 
梁启超过于重视了此书的价值。此书析辨汉学之短处,虽有部分的理由, 
但不在于客观的研究,而主要是以卫道者的心传法宝,重新提倡理学。例如
他在该书的“重序”上说: 
宋代程朱诸子出,始因其文字以求圣人之心,而有以得于其精
微之际。语之无疵,行之无弊,然后周公、孔子之真体大用,如拨
云雾而睹日月。。。后世之学者,不幸不见天地之纯、古今之大全
赖程朱出而明之,乃复以其郑挪当妫鏊懒σ在裒ぶ呛
异匹夫负十金之产,而欲问周鼎者也,是恶知此天下诸侯所莫敢犯
也哉? 
他的“重序”从头到尾是说明古今学术史的变迁,巧词比喻,遁词独断, 
完全是一篇“丽”文!他把经比为良苗,把汉儒比为勤于耕耘的农夫,把宋
儒比为舂食的主妇(按舂者在古为女子职),这是什么历史学?他的意思是
“求圣人之心”,使人“莫敢犯”,犯之则为“邪詖大肆”(卷上)。他不
说理由,只拿云雾、天日等字眼来恐吓人,这比汉学家由训诂以明经义的研
究法还不及。原来他自己说: 
余生平读书,不喜异书,。。惟于朱子之言有独契。觉其言言
当于人心,无毫发不合,直与孔、孟无二。。。故见人著书凡与朱
子为难者,辄恚恨,以为人性何以若是其弊也!(“汉学商兑”“三
序”) 
这是何等主观的独断。就说是“异书”罢,也应该理性一点去研究不能
以自己主观的“独契”,就来一个“恚恨”,甚至直求到“人性中去。这样
的书(他的“书林扬觯”一书则更令人读了如饱吃一场玄风的扬沙)怎么会
是“革命事业”呢! 
理学家的“汉学商兑”固然是当时代表地主阶级的一种反动思想,然而
汉学在这时候毕竟要宣告破产。胡适崇拜汉学,以之与科学相等,他以为汉
学不应在此时消沉而竟消沉的原因,就由于“野蛮的”太平天国毁灭文化的
罪过。这完全表现了胡适的露骨的反动思想,他说: 
咸丰以后,汉学之焰确然“渐熄”,但此中的功和罪,。。不
如归到洪秀全和杨秀清的长发军了。(“戴东原的哲学”,一七五

页) 
太平天国对汉学的关系,有这样的历史事实么?即以当时兵马灾害扰及
封建秩序而言,并不能妨碍所谓中兴大臣再复兴汉学。但中兴大臣没有这样
做,自有历史说明。胡适却说:“乱平之后,曾国藩一班人也颇想提倡朴学
(?),但钱破困穷的基础之上已建不起学术文化的盛业了。”(同上)他
以汉学盛业之难以再建,就说斯文沦丧,发出极大的感慨,这完全是主观的
痛惜心,而与方东树的恚恨心却是一源。历史主义地看来,问题正在于汉学
本身。一个大时代的风浪已经来临了,它比明末清初的风浪更大,汉学使人
不但步不入大世界的荆棘途中,而且成了斩荆除棘去做开路先锋的束缚。汉
学的“实”退回古经中,如今的“实”要蹈入近代民主革命的社会了。我的
四句汉学论,在这里便是关节: 
蔽于古而不知世。蔽于词而不知人。有见于实、无见于行。有
见于阙、无见于信。(解释见前) 
经过太平天国以后的中国思想界,要搜寻资本主义世界的“真理”,要
追求市民阶级的“个人”,要跃入和人民联系的实践中,要信仰将来所来临
的历史。在要求人类解放的洪流中,主敬主静的玄学、空想的理学、心学对
之固然如风马牛之不相及,这是为历史的必然所决定的。而汉学的织小细腻
的手法也是对之无所措其手足的,这也是为历史的心然所决定的。汉学的绝
路在此。江藩和阮元已经结束清代汉学史了。在晚清,汉学家如章炳麟、王
国维的业绩,并不是学术思想的主流,而仅附属于历史学中去了,这看他们
自称考证朴学为通识历史的话,便可了然。然而胡适的反动的观点,是和曾
国藩一样,一切都要归于农民革命的罪恶。
如果说全祖望在清初诸大儒“神道碑”、“墓志铭”等所述评的他们的
思想的活动,是十七世纪中国学术史的总结,则江藩的“汉学师承记”所述
评的乾嘉汉学家的思想的活动,为十八世纪中国学术史的总结(江氏书的次
序,以閻若璩起首,而将黄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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