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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十日谈(上)-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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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的小事就暴跳如雷;破口大骂。他从不去教堂;看到教堂里办圣事就嗤之以鼻;避之犹恐不及。与此相反的是;他经常光顾小酒店和下流场所;乐而忘返。他像狗躲开棍棒那样躲开女人;但对于敲后门的勾当却乐此不疲;没有比他更卑鄙下流的了。他坑蒙拐骗时面不红心不跳;像圣徒那么心安理得。他暴饮暴食;吃起来可以玩命;赌博时又是作弊诈骗的好手。可是我何必在他身上多费口舌?只消说他是天下头号坏蛋就够了。长期以来;他的邪恶得到穆齐亚托先生的权势和影响的庇护;正由于这个原因;尽管他屡屡坑害个人;一贯欺骗朝廷;却经常得到个人的尊敬和朝廷的器重。
    穆齐亚托想起了齐亚帕雷托;对他的为人再清楚不过;认为由他去对付无赖的勃艮第人最合适。穆齐亚托派人把他找来;对他说:
    〃你知道;齐亚帕雷托先生;我快要离开这里;不定什么时候回来。我有些债款要向勃艮第人收回;那些人一向刁顽;我不知道除你之外还有哪个更妥当的人可以委托。你目前在家闲着;如果愿意干;我可以向朝廷保举;并且从你催讨回来的帐款里提一部分作为对你的酬劳。〃
    齐亚帕雷托当时失意潦倒;走投无路;眼看长期以来一直支持他;庇护他的人要走了;因此只对这个建议稍稍考虑了一下;当即说他乐意接受。两人谈妥之后;齐亚帕雷托从国外得到公证人任命和授权文书;等穆齐亚托离开后;便前往勃艮第。勃艮第几乎没有人认识他;他一反常态;开始和和气气地收帐;执行委托给他的任务;仿佛要等更合适的时机才暴露自己的真面目。他寄住在佛罗伦萨一对放高利贷的兄弟家;兄弟二人出于对穆齐亚托的尊重;对他关怀备至;想不到他在此期间竟然病倒。两兄弟不敢怠慢;为他延医诊治;指派仆人加意伺候;希望他早日康复。但是一切努力都不收效;这位先生上了年纪;据医生说;由于以前生活太不检点;底子给掏空了;像是得了绝症;情况一天比一天差;两兄弟见了忧心忡忡。一天;他俩在齐亚帕雷托病榻所在的房间隔壁开始议论;一个说:
    〃我们拿那个人怎么办?我们碰上他算是倒足了霉。他病成这副模样;我们如果把他撵出去;显然于理有亏;会招来众人责骂。当初人家看见我们接待了他;又尽心尽意地请医生给他治病;他也没有什么对不起我们的地方;如今人病得快死了;我们却突然把他撵出家门。再说;他生平作恶多端;一定不肯忏悔;也不能接受教堂给他办临终圣事。没有忏悔而死去;任何教会不能收容他;他就会像死狗似的给扔到城外荒冢堆上。即使他作了忏悔;他的罪孽深重;擢发难数;任何修士和神父都不愿或不能赦免。他既然得不到赦免;到头来还是要给扔到荒冢堆。当地人本来就讨厌我们干这一行生意;把我们恨得牙痒痒;如果出了那种事;就会对我们横加指责。他们觊觎我们的钱财;会起来大嗡大闹说'那些伦巴第狗(泛指意大利人。当时意大利商业经济发展;不少意大利人以放高利贷为业;而天主教会规定异教徒。自杀身亡和放高利贷者死后不准在教堂墓地安葬。);连教堂都不愿意收留;我们岂能容他们继续待在这里?;他们会闯进我们家;抢我们的钱财;也许还会要我们的性命。总而言之;只要那个人一死;我们非倒霉不可。〃
    前面说过;齐亚帕雷托的病榻离两兄弟谈话的地方不远;病人的听觉往往分外敏锐;两兄弟说的话;他都听在耳里。他便召唤他们过去;对他们说:
    〃我不愿意你们为我担忧;更不愿意你们害怕由于我的牵连而受到损害。你们的谈话我全听到了;如果情况真像你们所说的那样发展;你们设想的结果确实难免。可是我要得到另一种结果。我一生中冒犯天主的次数太多了;再加一次也无所谓。你们去请一位最最德高望重的神父来;如果确实有这种神父的话;其余的事情交给我;我自有办法既照顾到你们;也照顾到我自己;保证皆大欢喜。〃
    两兄弟虽然不抱很大希望;还是去找了一个教团;请求派一位有学问有德行的神父去听一个在他们家病得快要死了的意大利人忏悔。教团派了一位上了年纪的神父和他们同去;那位神父圣洁明慧;对《圣经》极有研究;深得市民敬爱。
    神父到了齐亚帕雷托卧病不起的地方;坐在他身边;首先和颜悦色地安慰病人;然后问他有多长时间没有忏悔了。一辈子没有忏悔过的齐亚帕雷托先生回答说:
    〃神父;我每星期忏悔一次已经成了习惯;有时候还不止一次。我病了八天;说实话;还没有忏悔过:这场病闹得我没有忏悔的气力。〃
    神父说:
    〃我的孩子;你做得对;应该这样。既然你经常忏悔;我用不着多听多问了。〃
    齐亚帕雷托说:
    〃神父;可别这么说。尽管我忏悔得很多很频繁;我仍旧一直希望把我记忆所及从出生起到最近一次忏悔时为止的一切罪孽统统交代出来。因此;我请求你;我的好神父;请你原原本本地问我;就把我当成生平从未忏悔过似的。你不必顾虑我有病;我宁肯肉体受苦;不愿让肉体舒服而留下罪孽;使我的灵魂万劫不复;辜负了基督以他宝贵的血拯救我的一番好意。〃
    那个圣洁的人听了这番话非常高兴;认为这是心地真诚的表示。他大大夸奖齐亚帕雷托的习惯;接着问他有没有跟女人犯过奸淫之罪。齐亚帕雷托叹了一口气说:
    〃在这方面;神父;我不好意思讲真话;因为我怕犯自我吹嘘的罪孽。〃
    神父接口说:
    〃你放心大胆说好了;无论是忏悔还是在别的场合;说真话永远不会是罪孽。〃
    齐亚帕雷托便说道:
    〃你既然向我作了保证;我不妨告诉你;我至今还是童身;跟出娘胎的时候一模一样。〃
    〃天主保佑你!〃神父说;〃你做得多好啊。好就好在你自觉自愿守身如玉;不像我们和别的受教规约束的人那样不敢破色戒。〃
    神父接着问他有没有犯过使天主不悦的贪口腹的罪孽。齐亚帕雷托长叹一声说;犯过;多次犯过。虽然他除了跟虔诚的信徒一样每年在四旬斋(天主教徒每年从圣灰星期三到复活节之间举行的四十天斋戒。)斋戒之外;每周至少还有三次只吃面包喝白水;但是他喝水时津津有味;特别是祈祷或朝圣感到疲乏的时候;简直像酒徒饮酒似的。有时候;他像妇女进城那样想吃素什锦;还有些时候;他觉得吃东西有滋有味;像他这样虔诚斋戒的人真不该有这种想法。神父说:
    〃这种罪孽;我的孩子;是人之常情;完全可以原谅;我不希望你良心上有不必要的负担。再圣洁的人长期斋戒也想吃东西;疲乏的时候也想喝水。〃
    〃我的神父;〃齐亚帕雷托说;〃你不必用这样的话来安慰我;凡是与侍奉天主有关的事都必须问心无愧;容不得半点杂念;这一点我并非不明白;你当然清楚。〃
    神父听了这话十分满意;对他说:
    〃你如此砥砺意志;实行时又如此诚心自觉;使我非常欣慰。不过我还要问你一件事:你有没有犯过贪婪罪;心里起过非分之想;或者得过不义之财?〃
    齐亚帕雷托答道:
    〃我的神父啊;虽然你看见我借住在这两个放高利贷的人家里;但我不希望你对我有什么成见。我同他们毫无瓜葛;何况我来这里是劝说他们;教训他们;要他们洗手不干这种可恶的盘剥勾当。假如天主没有召唤我;我想我的目的也许已经达到了。你知道;我父亲留给我不少财产。他去世后;我把大部分奉献给了天主。后来我做一些小买卖;想挣几个钱维持我自己的生计;同时周济基督的穷苦人。我赚来的钱总是一半分给穷人;一半支付自己的用途。天主帮了我大忙;我的买卖总是越来越兴隆。〃
    〃你做得对;〃神父说。〃你是不是常有发怒的时候?〃
    〃噢!〃齐亚帕雷托答道;〃实话实说;那是常有的事。眼看人们做事不公道;不遵守天主的戒律;不畏惧天主的审判;有谁能克制自己不发怒?眼看年轻人追求虚荣;怨天尤人;诅咒发誓;不去教堂;却泡在酒店里;不走天主指引的正道;却走世俗的旁门邪道;我每天都有好几次火冒三丈;气得不想活了。〃
    神父评论说:
    〃我的孩子;那种火发得正当;我不要你为此悔罪。不过那种怒火有没有促使你杀人;骂人;或者干过任何害人的事呢?〃
    〃唉;神父!你身为教门子弟;哪能讲出这种话呢?如果我有一闪念想干你说的那种事;你认为天主还能这样保佑我吗?那种事是恶人坏蛋干的;我只要见到他们总是说:'走吧;愿天主点化你们。;〃
    于是神父说:
    〃愿天主保佑你;我的孩子;你现在说说有没有作过伪证害人;有没有说过别人坏话;有没有未经别人同意拿过别人的东西?〃
    〃有;我说过别人坏话;〃齐亚帕雷托答道。〃以前我有一个邻居;老是平白无故地揍老婆。有一次;我对那个可怜女人的亲戚说了她丈夫的坏话;因为那家伙老是喝得醉醺醺的;不把他老婆当人对待;我十分同情那个女的。〃
    神父又问:
    〃你告诉过我;你是商人。一般商人往往坑害欺骗顾客;你有没有干过那种事呢?〃
    〃确实干过;〃齐亚帕雷托说。〃但是当时我并不知情。有一次;一个向我赊了布的顾客来还帐;我接过钱没有数;顺手放进一个盒子里;过了一个月;才发现多出四枚辅币(古时佛罗伦萨的货币单位是弗罗林;每个弗罗林分为四个小辅币。)。我保留了一年;准备还给那人;可是以后再也没有见到他;我只好把钱施舍给了穷人。〃
    神父说:
    〃那是小事一桩;你处理得也很妥当。〃
    神父接着又问了许多话;悔罪者以同样的方式一一回答。神父正准备宽恕他的罪孽时;齐亚帕雷托忽然说:
    〃神父;我还有一件罪过没有交代出来。〃
    神父问他是什么;他说:
    〃我记得有一个星期六;过了午后祈祷的时间;我还吩咐一个仆人打扫房间;对神圣的安息日(安息日是星期日;但一些热心的信徒从星期六下午就开始过安息日。)不够尊重。〃
    〃那也是小事;我的孩子;〃神父说。
    〃可别说小;〃齐亚帕雷托说;〃星期日应当得到重视;因为我们的救主是那一天复活的。〃
    神父又问:
    〃你还干过什么?〃
    〃有一天;〃齐亚帕雷托说;〃我不小心;在天主的教堂里啐了唾沫。〃
    神父不禁微微一笑;说道:
    〃我的孩子;不必为那种事担心;我们出家人每天也在那里吐唾沫。〃
    〃那你们犯了大不敬;神圣的教堂是做弥撒。向天主祭祀的场所;要保持得再清洁不过才对。〃
    总而言之;诸如此类的事他说了许许多多;开头长吁短叹;后来干脆号啕大哭。他本来就精于此道;想哭就能哭。神父慌忙问道:
    〃你怎么啦;孩子?〃
    齐亚帕雷托说:
    〃唉;神父;我犯有一桩罪孽;实在无地自容;所以从没有忏悔过!我每一想起;就像你刚才看到的那样号啕大哭;我认为天主再慈悲也不会原谅我这桩罪孽。〃
    神父反驳说:
    〃你说什么呀;孩子?假如世界上已经犯过和将要犯的罪孽全部集中在一个人身上;而这个人就像我见到的你那样无限后悔;悲痛不已;那么天主慈悲无边;与人为善;只要你一五一十说出来;肯定会宽恕你。你就放心说吧。〃
    齐亚帕雷托仍旧泪如泉涌;他唏嘘地说:
    〃唉;神父;我的罪孽深重;除非你帮助我;为我祈祷;不然我怎么也不相信天主会宽恕我!〃
    神父说:
    〃你放心说吧;我答应为你祈祷。〃
    齐亚帕雷托只顾哭;不肯开口;神父则继续劝他打消顾虑。齐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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