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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永失我爱-第3章

小说: 永失我爱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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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姗闻声抬头,遥遥地看着我。 

  “你要不舒服是不是睡会儿?两点我叫你。”石静说,让我在她宿舍的床上躺下。 

  “要生病也别这会儿生,多耽误事。”石静同宿舍的马明华笑着说。 

  “早上拿的药吃了么?”石静问我。 

  “噢,忘了。” 

  “就知道你得忘,现在吃。”石静到水,从我衣兜里掏出药袋,监视着我服下。 

  “我还是回自己宿舍睡吧。” 

  “就在着儿睡!”石静命令道,“你们那个宿舍的臭脚丫子味儿没病也得熏出病来。” 

  “就别假装是头一回在这儿蹭觉了。”马明华笑着说,“给我弄的夜不归宿多少回这次到客气了。” 

  “我们石静也不是没有个有家难投不得其门而入的事。”我对石静说,“我上趟厕所。” 

  我出了石静宿舍,走了几步,见走廊无人,便迅速来到一间挂白布帘的房间前敲了敲门。 

  吴姗在屋里说:“进来。” 

  我推门进去,着屋只住她一个人。她正穿着睡衣吃西红柿,桌上点着一注香。 

  “吃么?”她问我。 

  “不吃。”我说。一屁股坐她床上就问:“怎么回事?我这病怎么连饭都不能吃了?连筷子都捏不住,汤喝进嘴里就往外流,这也不象感冒呀。” 

  “你还是觉得没劲么?”吴姗啃完西红柿,把剩蒂扔进墙角的簸箕里,在盛着水的脸盆里洗洗手*从房内铁丝上挂着的毛巾中抽下一条,擦着嘴、手走过来仔细端详着我的脸。 

  “没劲还是没劲,但再没劲也不至于连筷子都拿不动。” 

  “你左眼角下垂多长时间了?” 

  “不知道呵。”我忙站起来,按着自己左眼角去照墙上的镜子。 

  “不知道。”我转过身忧郁地对吴姗说:“早上是右眼角有点耷拉。” 

  吴姗更进一步地观察我的左眼,两只清澈的、黑白分明的眼睛一转一闪,我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脂和来苏水的混合味。 

  她伸出一只手给我:“你握住我的手。” 

  我将她的手满把握住。 

  “用力。”她说,“再用力。” 

  “我已经使出最大劲儿了。” 

  平时,我只轻轻握住石静的手,她便痛的要叫了,而现在,倒是我咬牙瞪眼而吴姗毫无反应,我松开出汗的手,茫然地重新坐下。 

  吴姗慢慢地坐在桌旁,微微皱眉,若有所思地望着我。 

  “怎么啦?”我问她。 

  “现在还不好说。”她摇摇头,姿势不变。 

  “严重么?” 

  “不好说……你下午要去医院婚前检查是么?” 

  “是。” 

  “那你捎带再作些别的检查。” 

  她迅速行动起来,从抽屉里拿出纸签,为我开了张转院单。 

  一辆大卡车载满候补新郎新娘,在站满施工建筑各层脚手架的工友们的欢呼声中驶出工地大门。 

  石静紧紧依着我站着纂着我的手。在烈日的照耀和强风的吹抚下,车上的男女都满面通红,眼睛微睁,头发蓬松,一声不吭。 

  卡车驶过前两天失过火的那条街,街上的行人在树荫下走动,翠绿的西瓜堆在路边,商店售货大棚摆列着琳琅满目的烟酒饮料,那座大楼修饰一新,完好的玻璃和银灰色的铝合金窗框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一点看不出焚烧过的痕迹。前面路口遮阳伞下的交通警察的白色制服十分醒目,络绎不绝的大小车辆从他身旁左右驶过,使他时而出现,时而隐没。 

  我看着这一切傻笑。 

  当我们从交通岗台旁驶过时,我看到白色的大沿帽下一张焦黑疲惫的脸。 

  那是一张老年男人松弛多斑的脸,因为长期室内工作十分白晰,白色的帽子压至眉前,职业的冷漠代替了这个年龄应有的慈祥。 

  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我:“闭眼……睁眼……闭眼” 

  我在他的指示下,重复着睁眼闭眼的动作。他一动不动地看着我,我也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我们似乎都期待着从这单调的动作中获得什么。我感到了他的意志的坚强,同时也感到自己的信心在一点点消失。终于,我的信心崩溃了。我大睁着眼瞪着他眼皮一动不动。 

  “闭眼!”他坚定的说。 

  “闭眼!!”我也在心里疯狂地命令自己,可眼皮始终一动不动。 

  我看老大夫站起,向我走来,一只温热软绵绵的手抚动我的眼皮。 

  我眼前一遍黑暗。 

  “可我其它检查一切正常。”这声音象是发自另一个人。 

  “是的,可以排除其它怀疑了。” 

  “什么病?”片刻,我问。 

  没有回答,只有笔在纸上滑动的沙沙声。 

  我猛地睁开眼睛,急速眨动,一阵欣喜,快乐地叫:“它又能动了。” 

  老大夫看我一眼,刻板地说:“你没有失明危险。建议卧床休息;建议肌肉注射新斯的明;建议暂不批准该病人结婚。” 

  “为什么?”我噌地站起。 

  “因为你目前所患病症不适宜结婚。”老大夫说。 

  “你错了!”我态度强烈地对老大夫说,“你夸大了我的病情。其实我根本没病,只不过是累了,浑身没劲儿,这是常有的事,休息休息就会好的就象我的眼睛。没听说眼睛有毛病不准结婚的,这是那儿跟那儿,再次的大夫也不会这么诊断。” 

  “如果你不遵医嘱的话,那就不光是眼肌暂时性瘫痪的问题了。”老大夫声色具厉地说。 

  “……” 

  “需要解释吗?”老大夫的语气缓和下来。 

  “需要。”我的语气几近乞怜。 

  “你患的是一种我们叫作'肌无力性肌病 

  ',具体说就是神经肌肉间传递功能产生障碍。眼肌无力只是首现症状,如果继续发展便会累及全身广泛肌肉,一旦延髓肌和呼吸肌进行性无力达到不能维持正常换气功能的程度,便会窒息而死。所以,你面临的问题并非是结婚与否,而是生死存亡!” 

  “我要求再作一次检查。” 

  老大夫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我。 

  我直瞪瞪地望着他。 

  我直瞪瞪地盯着太阳,强烈的光线刺得我眼冒泪花,我掏出副墨镜带上。 

  “何雷,”石静既兴奋又羞涩地从医院门诊楼里向我跑来。“我一切正常,你呢?” 

  “我也一切正常。”我笑着说。 

  “太好了,我本来就觉得婚前检查纯属多余,咱们能有什么病?倒弄得象爱滋病携带者似的紧张半天。” 

  “我不想跟车回去了……。” 

  “我也不想跟车回去,正好咱们趁机上街转转。”石静挽住我的胳膊嘴一直不停说着笑着出了医院大门。 

  街上行人稀少,驶过的汽车都开得飞快,热风阵阵袭来,烘得人既燥热又惬意。商店里空空荡荡十分安静,售货员一个个都睡眼惺忪懒洋洋的,电风扇嗡嗡作响。 

  石静走在我身边,细细的高跟鞋磕在方砖路面上响声清脆,尽管天气闷热,但她的胳膊仍旧光滑乾爽。 

  一家百货商场的大橱窗内陈设着一套舒适的浅色家具,按标准小家庭居室的格局布置着,并点缀着塑料花洋娃娃之类,色彩艳丽的物件制造幸福气氛。 

  “我喜欢这家具的样子。”石静松开我,食指按着玻璃窗说。 

  “那就买吧。” 

  “一定很贵又不一定有,只是样子。” 

  “那就算了。” 

  “可我是真喜欢。”石静恋恋不舍,小跑几步才撵上我,重又挽住我的手。“看了这套家具就觉得咱们定的那套土了。” 

  在一家厨具商店门口,石静说等等,拉着我进去看不锈钢餐具,拣拣挑挑,举着刀、叉、匙问我,“买不买?” 

  “随便。”我说。 

  在一家床上用品商店,她又抚摸着图案漂亮的丝绸被面、针织床单之类的再三问我:“买不买?我喜欢。” 

  “随便。”我还是那句话。 

  “你喜欢不喜欢?”她问我。 

  “无所谓,”我说,“无所谓喜不喜欢。” 

  “你摘了墨镜看看,带着墨镜当然看什么都一片灰了。”说着动手摘我墨镜。 

  “住手!”我一声喝,吓了她一跳,缩回手,“少他妈动我。实话告你,老子不喜欢,都不喜欢,看见这花花绿绿的东西就烦。” 

  四周人都看我们,石静忍气没说话,我们一起往外走。到了外边,站在太阳地里就吵。 

  “你烦什么?把话说清楚。” 

  “什么都烦。”我悻悻看着一对勾肩搭背走过去的青年男女,独自往前走,“少罗嗦。” 

  “也烦我?”石静赶上来,拦住我,炯炯地隔着墨镜逼视我。 

  “也烦你。”我绕开她继续往前走。 

  “就知道你现在烦我了。”石静在后面咬牙道,“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还没登记。” 

  我不吭声往前走。 

  “嗨嗨!”石静在后面叫,跟着我,“有本事你说话呀,没人赖着你。” 

  “你瞧你那样儿。”我站住,回头看着他,“头发跟面条似的还披着,嘴唇涂得跟牙出血似的,还美呢。” 

  “我乐意。” 

  路边两个卖汽水的小伙子噗哧一乐,见我看他们,忙低头滚动排列在冰块上炮弹夹似的汽水瓶。 

  我再看石静,她站在街当间哭了。 

  我呆立片刻,拔腿就走。走了很远回头去看,见石静仍垂头抹泪站在原地。 

  “检查结果怎么样?” 

  一进工地迎头碰见吴姗,她劈面就问。 

  “没事。”我说,“就说是休息不够,睡两觉就好了。” 

  工会小刘骑车过来,见我就笑嘻嘻的,“介绍信全给你们开好了,快去拿吧。” 

  “先搁你那儿,回头去取。” 

  我一路跟人打着招呼,腿脚不停地往里走。 

  吴姗狐疑地瞧着我的背影。 

  我走到工棚板房前,没有进去,拐了个弯,踩着一大堆沙子,从堆放的水泥预制件之间穿过去,进了一座未盖完的楼房。 

  我沿着裸露的散布堆积着施工渣土的楼梯,一级级走上去,直到楼顶。楼顶上风很大,四周护墙尚未砌造。我走到楼顶边缘,脚下是一排排浓郁的树冠和密如蛛网的街道,行人车辆穿行其间,远处一座座高大建筑,有的光滑熠熠有的尚未完工围构着密密麻麻的脚手架。 

  风从地面刮过,卷起股股细微的尘土。天空湛蓝耀眼,云彩透明的几乎无形不为人所察觉地飘逸而过;远处象山构成一条逶迤连绵的阴影。四下静悄悄的,在这无边的静谧中我感到一股巨大的吸引和召唤。 

  一块巨大的带窗洞的预制板,被吊车有力的吊臂悬钩着从我脚下缓缓划过,一声声尖锐的哨音从地面清晰传来…… 

  黄昏,我在董延平的宿舍里找到石静。他们一帮人正在说什么,我进来石静先闭了嘴。 

  董延平笑着说:“怎么着?这个泪痕未乾,那个又红着眼进来了。” 

  我没理他,冲石静说:“吃饭了还坐在这儿干嘛?” 

  石静沉着脸不理我。 

  董延平接茬儿说:“正控诉你呢。” 

  “走走,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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