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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十一辑)-第1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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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得检查一下我的鱼具,如果没被朱迪思扔掉的话,自上次用过,已有三年未动了。大约有二百英里的路程,可在午夜时分赶到那里。”
  马特和伯克进入大学三年后的一个夏天,曾在一起尽情地钓鱼取乐。那年大部分时间及整个夏天,他们都在研究宇宙间高深莫测的问题,而结论则迥然不同。
  到那年夏末,马特心悦诚服地相信,生命按照客观世界是完全可以得到解释的。如果一个人做点善良而有益的事情,依其梦想来改造世界,那么,他必定是一个稳健而愉快的人。
  伯克则得出截然相反的结论,他深信人的生命包藏在人的薄薄的皮肤之中。现在,他们都做出很大让步,看法彼此接近多了。
  他们在黑暗中行驶时,马特想起了这一切,也唤起了伯克的回忆。
  “世界若如大学三年级学生之所见,那么,我们的全部苦恼就都过去了。”伯克说,“在人的一生中,大概不会有思想绝对单纯的时刻。”
  “这一点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戴克斯特拉。他自大学三年级以来,从未改变过一次观点。他想证明邓宁并没有获得过反重力或者发狂。他知道这是办不到的。”
  “其他人呢?”
  “这一周变化多端,他们都发生变化了。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有事可干了。”
  有人照管伯克借的东西,他们俩人到达时,一切都已准备就绪。马特决心在这里时,把与国家研究局有关的一切事情都置之脑后,于是他坐下来写了封家信,这也可以帮助他达到这一目的。
  早晨,他起身呼吸山间清新的空气,倾听屋旁松林间小鸟闹人的欢唱,感到除了此刻所见所闻,真地把一切都忘记了。他在门外遇到伯克时,熏肉和鸡蛋的香味从厨房扑鼻而来。
  “结识一个认识百万富翁的心理学家,真是件美事。如果招呼一声,能把早饭送到床上来吃吗?”
  伯克笑起来。“那可办不到。待乔把你带到树林里,你就会知道有多少个煮蛋吃了。”
  “可别带着他去。”马特说,“我喜欢尽量独来独往。”
  “那当然啦,乔不会反对的。只有他知道钓鱼的好地方,虽然——”
  “鱼无关紧要。”马特说。
  森林里晨露如雨,潮湿异常,黎明前的寒冷笼罩着深谷。他们穿过山谷,向下朝河边走去。河水仍笼罩在山的阴影里,四周一片沉寂,只有几只小鸟还没离开那灰白的晨曦,朝上飞向粉红色的山顶。
  马特立即意识到,这就是他所需要的东西。他穿上长筒靴子,试一试租来的新玻璃钓竿的弹力。
  “我的装束有点古旧,是不是?”他说,“我倒更喜欢古旧一点。”
  “我还在用我自己的。”伯克说,“实际上,就是去年夏天我们在一起时用过的那根钓竿。”
  他们哗哗地趟着水,不几步就走进一个平静的水潭。水潭不够宽,容不下两个人,所以马特就向上游蹚去。“一天,有个家伙发表了一篇文章。”他说,“文章声称,在这样的河里捉鱼,每捉一条鱼的平均时间是二小时十九分钟。难道我们做的不比他说的好吗?”“好象要好得多。如果今天钓不好,只有让乔给咱们做午饭了。”
  他们的确干得很出色,到中午时,马特钓到的六条上好的鲑鱼,伯克则钓了七条。
  “我要给那个研究钓鱼的人写封信,告诉他我们钓的鱼够你们一家吃一个星期了。”
  吃过午饭,他们在河岸上背靠着一棵树坐下来,望着河水从眼前流去。
  “你们对这项工程到底发难抨击没有?”伯克问道。
  马特把上次讨论的情况告诉给他。“戴克斯特拉或许完全正确,他的演释很说明问题。但是,我建议重新检验等量公设——至少检验其现状,也是严肃认真的。”
  “你们走到我的前面了。”伯克说,“何为等量公设?”
  “是爱恩斯坦在第一批的一篇论文中提出的,记得是1907年的那一篇。他假设惯性效应与重力效应相等。
  “也就是说,人在某一物体中,物体得到推力,达到恒定的加速度,他就会感到有无法与重力效应相区别的效应。他能够行走、活动,并且有体重,就像是处于具有地心引力的庞大物体上。
  “相反,一个人置身于地球重力场中的一个自由降落的电梯内,就观察不到电梯内的重力效应。他可以站在天平,但称不出重量,液体也不会从杯里倒出来。据称,任何机构试验都不可能揭示出地球重力场的存在,这种地球重力场存在于这一重力场中自由移动的任何这种参考系统之内。我们早已接受了这种假想。
  “接受是很有道理的,在数学上有充分可靠的理由。然而,从以往的经验看,在这种条件下探测重力场,我们还没有试尽一切可能的办法,排除这种可能性是愚蠢的。
  “所以——戴克斯特拉做的颇为严谨的演释,是很有道理的。象邓宁的这样的装置,将表明需要抛弃等量公设。很可能,这一公设是一种以不充足的资料为基础原无根无据的设想。假若如此,这倒是一个良好的起点。下一步怎么走,我就不得而知了。”
  “重力可以认为是不同于数学符号的一种东西——或者说,可以通过观察一个降落的苹果而知吗?”
  “不。实际上,也就是那么一回事。在我们的公式里,一个符号代表一种未被识别的东西,而这种东西则见之于物体间的吸引力之中。”
  “那么,一种流动的东西,象这条小溪,会怎么样呢?”
  “也可能如此,但谁知道呢。”
  河岸附近,河水在一些突出的岩石周围形成旋涡,伯克把一把漫不经心折断的小棍,抛到水里。小棍迅速飘流到一起,集聚在岩石旁的旋涡当中。
  “可能是一种观点。”他说,“这种观点假设,这些小棍在重力的作用下相互吸引,聚到了一起。”
  “不是他们本身的吸引力。”马特若有所思地说,“是又推又拉的力量。重力——可能就是又推又拉。但推力和拉力作用的又是什么呢?邓宁那个家伙,他知道!”
  吃过晚饭,夜幕低垂,马特怀着满意的心情坐在门口,依稀觉得在白天完成了一些事情,虽然他不知道是什么,但这无关紧要,毕竟是某些事情——
  “你知道,”他突然说,“我们需要弄懂的,你们心理学家亦应该告诉我们的事情,是思想从哪里来的。
  “拿第一个穴居人来说,他有两个大得足以恰好吻合在一起的脑细胞。他把火带进洞穴里,是哪里来的想法呢?我认为,这就是你和我很久以来就想解决的问题。思想来自哪里——是人固有的,还是源于外部?”他把话停住,专心对付蚊子去了。
  “说下去。”伯克说。
  “再没什么可说了,我又在考虑重力呢。”
  “你在考虑什么?”
  “我在考虑如何获得一个关于重力的新思想。一个人编出一套新理论,制造出一个新装置,他到底在做些什么呢?我觉得好象逐渐被吸引到这个问题上,而放弃了我要抨击的那个问题。”
  “那么,你在考虑什么呢?想要虚构一个新思想——”
  “我此时此刻在想今天下午的事。流动的东西——但肯定是无法描述的东西——如宇宙时间。既然事情已公开化,不妨明说,我就从未赞同过等量公设。只是有一种感觉,搅得我的脑海不能平静。这一公设是错误的。
  “我要尽力描述在幽暗的宇宙空间流动的东西,但不可能是有如江河的立体流体。”
  他坐得更直了,把雪茄烟从嘴里慢慢地拿下来。“这不可能——但可能是一种流体——”他突然站起来,转身向房子走去。“喂,伯克,请原谅,我要去做些数学演算,你不会反对吧。”
  伯克的雪茄烟头上,发出好长时间的闪光“不用管我。”心理学家说。

  五

  那天晚上,伯克不知道马特什么时候就寝的。早晨起来,他发现马特还在原来的位置上,兴致勃勃地伏案工作,似乎马特压根就没离开过,但他至少看出他换了衣服。
  马特抬头看了看。“再给我半小时,鱼是可以等一等的,我得赶快回办公室去一趟。这里的事情我还要继续干的。”
  伯克咧嘴一笑。“去吧,伙计。我去准备车,你说什么时候动身?”
  到城里后,他没有去看望任何人,而径直到办公室去了,继续进行前天晚上开始的工作。随着工作的进展,他最初的热忱渐渐衰落消沉下来。二、三天后他才能做好准备邀人检查。有一项演算前面的几页原来都有差错,他返离迷津,重新慢慢演算。
  下午三点刚过,就有人敲门。他恼怒地抬头看看,来人是戴克斯特拉。
  “纳格尔博士!你在呀,我真高兴。昨天我到处找你,可是怎么也找不到。”
  “我去钓了一天鱼。有事吗?”
  戴克斯特拉几乎带着狡黠的神色,坐到桌子一边的椅子上。马特皱皱眉头。
  “我有事与你磋商,事关这项工程,极为重要。”戴克斯特拉说。他身体向前倾斜,脸上流露出信任的表情,宽边眼镜后面的眼睛向外眯缝斜视。
  “你发现没有,”他说,“这项工程整个是一个骗局?”
  “骗局!你在说什么?”
  “我仔细地查看了所谓的邓宁的住处,无一遗漏。在上次讨论中,我就曾向你们说明,等量公设否定了如邓宁所发明的任何这种装置的可能性。现在我敢向你担保,根本就无邓宁其人!我们上了这个大骗局的当了。”
  他以获得最后胜利的神态,用手掌拍打着桌面,身子向后靠着。
  “我不明白。”马特低声说。
  “你会明白的。去看看那个实验室吧,前后不一,矛盾百出。检查一下架上的药剂吧,试问:用这种胡乱挑选的配剂,可望达到怎样的化学效果呢?电子部分与角落里的电视车间一样,都是大杂烩。房间里的计算机摆在那里,从来未使用过。至于那个藏书室——显然是个老学究的满满当当的耗子窝!
  “纳格尔博士,出于某种不可思议的原因,我们上了大骗局的当。反重力!你认为这里可曾有人想过能使我们相信吗?”
  “我想知道的是,在国家急需我们每个人贡献聪明才智的时候,为什么把我们派来干这种徒劳无益的事呢?”
  马特隐约感到胸口塞闷,一阵恶心。“我承认你的陈述有奇异之处。假如你说的那确凿无疑,那么,目击者的叙述又做何解释呢?”
  “向壁虚构!”戴克斯特拉厉声高叫道。
  “简直不敢想象参谋长联席会议的人也参予了这种虚伪的事情,真是遗憾,但是我不能同意你的观点。事实上,为了达到我们的目的,我做了大量工作。
  “此时此刻,我打算明确地说,等量公设是站不住脚的”。
  戴克斯特拉站起来,满脸胀得通红。“纳格尔博士,你持有这种见解,我甚为遗憾。我始终相信,你是大有希望的年轻人。若揭穿这个使我们上当的可恶的骗局,你或许还有希望。日安!”
  戴克斯特拉步履沉重地走出去时,马特连欠身相送都不愿表示一下。这次来访使他十分不快。尽管这些责难是荒谬的,但却动摇着他赖以进行工作的基础。他以前曾断言反重力纯属谬论,如果他不敢确信邓宁的装置表演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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