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壳电子书 > 科幻未来电子书 > 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十一辑) >

第150章

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十一辑)-第150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道子!”我对着她的耳朵喊。
  我的妻子看着我,她的双颊涌起一阵红潮。她抬起一只手,抹抹打了结的头发。
  “你又来了?你实在是不该来的。”
  “我没法儿不来。”
  正在照管五金店的女老板看到了我。她装作漠不关心地转移了视线,然后退回店里头去了。我对她的体贴感激不尽,我又向道子走近了几步,面对着她。
  “你已经很习惯这个样子了吗?”
  她尽最大努力在僵硬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嗯。我已经习惯了。”
  “昨天晚上下了点雨。”
  她依然用大大的黑眼睛凝视着我,她微微点点头。“请别担心。我几乎没什么感觉。”
  “当我想到了你,我无法入睡。”我仰起头。“你总是站在外面,在这里。当我想到这个,我就不可能睡得着。昨晚我甚至想,我应该给你送把伞。”
  “请别做那样的事情!”我妻子眉头微皱。“如果你做出那种事情可就糟了!”
  一辆大卡车从我身后驶过。我妻子的脸上蒙上了薄薄一层白灰,但她好像没有觉得烦恼。
  “站着并不是那么糟糕的。”为了不让我担心,她用一种从容不迫的态度轻松地说。
  我从妻子的表情和话语里查觉到与两天前不同的细微变化。似乎她的语言失去了一些优雅的美感,几乎没有感情的变化。从这样的界限以外看,看到她日渐失去表情,想想她以前的样子,使我愈加有孤独荒凉之感——机敏的反应,活泼明朗、丰富饱满的表情。
  “这些人们,”我的目光在五金店上打转,“他们对你好吗?”
  “啊,当然了。他们的心肠好着呢。有一次他们对我说,如果有什么事要做就告诉他们。不过他们还是没有为我做过任何事。”
  “你不会觉得饿吗?”
  她摇摇头。
  “不吃东西比较好。”
  原来如此。她无法忍受变成一棵男人苗,所以希望尽快迈过那个过程,变成一棵男人树,越快越好,最好一天就能完成这种转变。
  “所以请你不要给我带食物来。”她盯着我。“请你忘记我。我想,当然了,即使不做任何特别的努力,我也会把你忘掉的。我很高兴你来看我,但之后会有更长久的悲伤。对于我们两个人。”
  “你无疑是正确的,可是——”我对这个不能替妻子做任何事情的自己感到厌恶,再一次昂起自己的头。“但是我不会忘记你。”我点了点头。眼泪涌了出来。“我不会忘记。永不。”
  当我抬起我的头再次望向她,她正用失去了一些光彩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我,她的整张脸在微笑中发光,那微笑如同一个菩萨雕像。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她那样微笑。
  我感到自己好像正在做一个噩梦。不,我告诉自己,这已经不再是我的妻子了。
  她被捕那天穿的一套衣服已经脏得可怕,满是折皱了。可是,带换洗衣服来是不被允许的。我的目光停在她裙子上的一个深色斑点上。
  “那是血吗?出了什么事了?”
  “哦,这个,”她带着一种迷惑的态度低头看那个斑点,支支吾吾地回答说,“昨晚有两个醉鬼和我开玩笑来着。”
  “这些恶棍!”他们的残忍令我怒火中烧。如果你拿这个告他们,他们会说,因为我妻子已经不再是人了,所以对她做什么都没有关系。
  “他们不能做那种事,那是违法的!”
  “不错。可是我是无法上诉的。”
  而且,我当然也不能到去警察局告发。如果我这么做,我会被当成比那两个醉鬼更有危害的人。
  “这些恶棍!他们做了什么——”我咬住嘴唇。我的心痛得都要碎了。“伤口流了很多血吗?”
  “嗯,有一些。”
  “伤口疼么?”
  “已经不疼了。”
  道子,在此之前一直表现得那样骄傲的人,脸上只露出了一丝伤感。我为她的变化震惊。一群年轻人,有男有女,他们敏锐地把我和妻子做了比较,从我身边走过去了。
  “别人会看到你的,”我妻子焦急地说。“我求求你了,别让自己也被牵连进去。”
  “被担心。”我对她浅浅一笑,带着自轻自贱的意味。“我没那个勇气。”
  “你现在该走了。”
  “当你变成了一棵男人树,”我临别时说,“我会提出申请。我会让他们同意把你种在我们的花园里。”
  “你可以那样做吗?”
  “我一定可以。”我豪爽地点点头。“我一定能。”
  “如果你可以,我会高兴的,”我妻子面无表情地说。
  “那么,再见。”
  “如果你不再来会更好,”她低声说,目光向下看。
  “我知道,我也愿意那样。但是,我大概还是会来的。”
  我们沉默了几分钟。
  之后,我妻子突然说话了。
  “再见。”
  “嗳。”
  我迈开步子。
  我在绕过街角时回望,道子正目送着我,依然笑得像个佛像。
  我攥紧那颗似乎马上就要裂开的心,走了。我突然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车站前头。不知不觉,我已经回到了我惯常的步行路线上。
  在车站对面有一家总被我叫成“庞奇”的咖啡馆。我走进去,在角落里的一个小隔间里落座。我要了咖啡,不加糖和奶。没有了糖和奶,咖啡的苦味穿透了我的身体。我以一种自虐的心理品尝着。从现在起,我要一直喝黑咖啡。我下了决心。
  旁边的隔间里,有三个学生正在谈论一个新近被捕并被栽成男人苗的批评家。
  “我听说他恰好被种在银座的中央。”
  “他爱这个国家。他一直住在这里。因为这样他们就把他放在那样一个地方。”
  “好像他们给了他做了脑叶切除手术……”
  “而且那些为抗议他被捕而绝食的学生们都被逮起来了,也都要被栽成男人苗。”
  “那不是一共有三十个人吗?他们打算把这些人种在哪儿?”
  “他们说那些人会被种在他们自己学校前头,被叫做学生路的道路两边。”
  “他们可得换一个路名了。叫做暴行之林或者类似的名字。”
  三个学生窃笑。
  “嘿,我们别谈那个了。我们可不想让别人听见。”
  三个人噤声了。
  当我离开咖啡店往家的方向走去时,我发觉我开始感觉到自己已经是一株男人苗了。我自言自语地哼着一首流行歌曲中的句子,继续向前走。
  我是一株路边的男人苗。你,一样,也是一株路边的男人苗。见什么鬼,我们俩,在这个世界上。
  干枯的草原永远不会开花。




《找寻自我》作者:'美' 戴维·盖罗尔德

  郑曙芩 译
 
  今晨我一照镜子,左眼瞳孔不翼而飞,虹膜也消失大半。原先长虹膜的地方现在只剩一块空洞的白斑和油渍。
  起先我以为是隐形眼镜在作怪,但转念一想,我并未戴隐形眼镜。我从来就不曾有过这样的眼镜。
  那只空洞的眼睛向后盯着我,看上去怪怪的。我仍能看见东西,这叫我不安。我把手举在完好无损的右眼前,发现左眼视力丝毫未减。我片刻难宁。
  如果左眼看不见了,我也不会惊慌,这只不过是夜盲而已。但瞳孔消失而丁点不影响我的视力——天哪,这出奇的吓人!这可能是重病的征兆。
  我当然想到了找医生看看。但我一个医生也不认识,而且为了我的事去麻烦一个素昧平生的人还真有点不好意思。然而这只眼出了问题,还一直盯视着我。我最终还是去拿电话簿翻找一下。
  电话簿好像是晚上才丢的。我一直用它支撑书架的一端,可现在它不见了。书架也没了——我开始猜测我是否遭劫了。
  先是我的眼睛,再是电话簿,现在是书架,这些统统消失了。今天要不是星期二,我准会着急。说实话,我是急了,但星期二是我沉思默想事与愿违的日子。星期一考虑个人的事(如眼睛和电话簿)。到下星期一,还得先过上六天,我是抛开日程表,在一个星期二操起心来。等星期一我没紧要的事再找电话簿。
  (我发现这种一个萝卜一个坑的做法使我保持思路清晰——一定的时间内处理一定的问题,我能把一切处理得井井有条。)但这眼睛着实让我坐立不安。它把我的办事顺序搅乱了。
  我决定即刻采取行动。我出发去找电话簿,可找寻线路不见了。我被迫中途折返。
  真难受——物品接连失踪引起忧伤的思绪。每当我要什么东西,它总不见,像是激我再找,跟我玩起了捉迷藏。而我早已厌倦这孩子气的游戏,便不再受它们的逗引和摆布,不找了。(让它们来找我吧!)
  我决定自个儿走去找医生。(我没戴帽子。我怕我一找帽子,帽子也不见了。)
  一出门,我发现过往行人都用怪异的眼神盯着我。不久我就想到是由于我的眼睛。我已将此忘得一千二净,没预先考虑到别人对此的反应。
  我转身回去取太阳镜。但我想到一去找,准又无影无踪,便又转回来朝诊所进发。
  “让它自己来找我吧,”我喃喃自语,想着那太阳镜。一个老太太一定是被我吓了一大跳。她回头盯着我,目光诧异。
  我双手插入大衣口袋向前走。我一下就摸到左边口袋里一个硬邦邦的扁平物体。这是我的镜盒,里面装着太阳镜。它确实是自己找上门来了。想到我仍是生活用品的主人,东西失而复得,我不免心中得意。
  我取出眼镜戴上,却发现左边镜片已呈奶白色。我审视自己的眼睛,发现目力穿不透模糊的镜片。我不再理会行人的注目,直奔诊所。
  不过我很快发觉我是漫无目标瞎折腾。——正如我先前所说,我一个医生也不认识。我确信我去找个诊所准找不到。于是我站在人行道上喃喃自语:“让它们自己找上门来吧!”
  我得承认我说此话心存疑虑——记得那太阳镜的事吧?——但我别无选择。等我一转身见身后有幢大楼,牌上赫然写着:医疗中心。我走了进去。
  我走向接待员。我们相互对视。她直盯着我的眼睛(左眼),问道:“您有何吩咐?”
  我答道:“我要见医生。”
  “好。”她说,“有个医生现在去大厅了。如果你眼神好使,大概能看到他。瞧,他去那儿了!”
  我随她望去,是的——有个医生正走向大厅。我清楚地看见了。他是医生,因为他穿着高尔夫球鞋和毛衣。他在走道上一拐弯不见了。我转身冲那接待员说:“我不是要去见医生。”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说:“我要医生来看我。”
  “哎呀,”她说,“你为何一开始不这么说呢?”
  “我想我是这么说的。”我说,也不太坚持。
  “不,你没有。”她说:“好,说响点,我听不清。”她拿起麦克风说:“吉本医生,请到接待处来……,’然后她放下麦克风,满怀期待地看着我。
  我等着,什么也没说。
  不一会儿,另一个穿高尔夫球鞋和毛衣的人从旁边一扇门里出来。他看了看桌子后的接待员。她说:“这位先生要医生看看他。”
  医生后退一步,看着我。上下打量完毕又让我转身。然后又仔细瞅我几眼,说声“好吧”就走回办公室。
  我问:“完了吗?”
  她说: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2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