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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便衣警察-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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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不满五成,搞得他连拍桌子的心情也没有了。他简直搞不清这么多头头们整天都在忙什么。昨天,甘向前的突然临幸,
才把所有的场领导都牵引调动起来;场部各科室、下面各单位,也都在手忙脚乱地为这位局长大人的视察做着临阵磨枪
的准备。  甘向前从参加军管到现在,到这个偏僻的劳改农场来还是第一次。作为全局实际上的第一把手,居然有闲
垂巡至此,无论如何使马树峰感到有些不寻常,直到昨天晚上农场领导向甘向前的汇报会一开,才最后证实了他的猜测。
甘向前此行的兴趣,果真是在311案的调查工作上。  311案调查组下到农场已经快一个星期了,不知查出什么
结果没有。作为前任局长,马树峰是参与了这个案子最初的决策工作的,可调查组到今天也没有找他问问意见,似乎有
点不近情理。徐邦呈的脱逃,他是进了市委批邓学习班以后才听说的,初闻时惊讶不已,细一想又觉得绝非偶然。凭甘
向前这样的外行挂帅,岂有战而不败的道理?说徐邦呈潜入的目的是破坏批邓,岂不滑天下之大稽?不过,311案的
专案组里还混着一个内奸,而且徐邦呈恰恰就是从这个人的手里逃之夭夭的,这一段奇而又奇的情节则是他在昨晚的会
上才知道的。真是天下巧事何其多,而事情太巧了,常常反倒让人疑心。他今天早上醒来时还在琢磨,这些年局里不断
地进新人,乱世之上,鱼龙混杂,侦查队伍中掺进个别沙子,也非咄咄怪事。但是如果单讲这个案子的话,即便徐邦呈
是内部的不纯分子放跑的,也不能就此把指挥员判断上的失误全盘抵消了呀!要是指挥上不出大错,不让徐邦呈牵着鼻
子上了仙童山,一个普通侦查员就算有通天的手眼,能放得跑他?见鬼去!  昨天晚上的会,调查组的同志也参加了。
甘向前对农场各方面情况的汇报无大兴趣,而扯起311案的调查工作来,却一句一句地问个不停。调查组不得不喧宾
夺主,无形中倒成了311案调查工作的汇报会了。  “已经审了几次,犯人态度消极抵触,我们准备再审。”  
“那封信的事有着落了吗?”  “问了,犯人开始说没写过,后来我们向他点破这封信不但他写了,而且还是托他科
里那个女的寄出去的,这样一点他才不得不承认。”  “承认是写给什么人的?”  “给他爸爸。”  “哗——”
几个知道个中情况的人都笑起来了。  “他妈的,这个家伙,可赖得很呢,把事情往死人身上推,越这样越说明他有
问题。”  “还有个情况,很可疑,前两天突然来了一个女的找他,到砖厂和他见了一面。那女的走后,他回到工地
就打了一个同班的犯人,伤得挺厉害的。”  “嘴都打烂了。”有人补充说。  “那女的是什么人?”  “不知
道,已经不知去向了。”  “审他,叫他说!”  ??嗦嗦,一直扯到晚上十点钟才散会。马树峰心里倒十分不安
起来,那个姑娘,是坐了他的车去砖厂的,难道她有什么问题吗?她好像姓……姓史?  今天早上,他正在食堂吃早
饭,狱政科长捧着个粥碗走了过来。  “马副场长,今天早上甘局长指示,让场部派人跟调查组一起下到砖厂去,陈
政委的意思是叫你去,让我通知你一下。”  “好吧,”他迟疑一瞬,问,“那个犯人叫什么来着?周志明,他的情
况,你了解吗?”  “间接地了解一点。咳,不是个省油灯!”  “是十一广场事件抓进来的?”马树峰特别要问
一下这个。  “不是,他是刑事犯。他们处办一个什么案子,他把证据给销毁了。”  马树峰也不禁皱眉头了,
“噢?有这种事?”  看他感兴趣,狱政科长索性在桌边坐下来了,说:“上次砖厂于教导员来汇报管教工作,还专
门说了说他的情况,真能把你气死,那个反改造情绪呀,大得没边儿,凭着他在五处学了两套拳脚,前两天无缘无故把
一个犯人打得满嘴见红,现在已经把他收到反省号关押了,不收怎么行!”  “这么野蛮!”马树峰的声音不禁抬高
了一点,“他家里是干什么的?”  “是个高干子弟。”狱政科长苦笑着摇摇头,“五处不知道是怎么搞的,这种人,
居然还给他入了党。”  又闲扯了几句,狱政科长走了。马树峰默默地洗了碗筷,然后又一个人默默地往招待所走,
心里泛着股苦涩的感慨。一个高级干部的儿子,又做了七年的公安工作,而且还有那么一位漂亮的姑娘在痴恋着他,怎
么就会坏到了这个地步呢?家庭的熏陶,组织的教育,爱情的温暖,难道都不能挽回他的恶习吗?他一定不是一开始就
这么堕落的。人的变迁,有时看上去真是种难以理喻的现象。他虽然没有见过这个犯人,但闭眼一想,脑海里便立即能
浮出一张被凶残和颓顽败坏了的亡命徒的嘴脸来。  到了招待所,和公安部的人见了面。这些人对他的名字当然不陌
生,所以十分客气。寒暄过后,他们一起坐上车子,一路往北,直奔砖厂来了。  看来,砖厂的几位头头已经在路口
迎候多时了。这个偏僻的角落,大概还没有被任何市局的干部“深入”过,更不要说公安部前来问津了。他们在砖厂干
部颇为隆重的簇拥下,来到一间会议室里。屋子很破烂。

19吹胡子瞪眼地吓唬犯人
    马树峰没有见过于中才,但是几句话一说,便能认将出来。沏好茶,点好烟,于中才很殷勤地向调查组的人问: 
 “怎么着,把犯人叫来?”  “行,来吧。”  犯人因为正在关禁闭,没去上工,所以很快就提到了。在这个颇
有些恶名的犯人迈进屋门的一刹那,马树峰几乎不能控制住自己的惊奇,犯人给他的头一个感觉,完全是个未更事的孩
子;进屋便在指定的凳子上坐下,显得很老实;仔细看,眉眼居然也十分俊秀,只是身子过分消瘦了些,脸也太脏。 
 因为前两天已经审过几次了,所以今天一开口便直接介入了正题。看上去,犯人没什么精神,两眼无光,问一句答一
句。  “那女的叫什么名字你都不知道?不可能!”  “我就是不知道她叫什么。”  “我明明听见你叫她名字
了。”砖厂的一个戴眼镜的干部插嘴说,“是叫英英还是叫红红,反正是这个音,你还想抵赖吗?”  “什么?我就
是不知道嘛。”  “不知道?那你们是怎么勾搭上的?难道在大街上?”  “嗯。”  “这么说你承认你是流氓
了?”  犯人不说话了。  审不下去,换一个问题再审。  “周志明,你说你没有放跑徐邦呈,可又举不出任何
证据加以证明,叫我们怎么相信你呢?”  “我就是没有放。你们说我放,为什么不举出证据来呢?干吗单叫我举?”
  “周志明!你太狂了,这样顽固有什么好下场?无产阶级专政不是拿你没办法!”  没审几句就和犯人吵起来,
简直像泼妇骂街。马树峰实在听不下去了,站起身走了出来。现在,怎么都是这么搞公安啊!  看了这个犯人,听了
这段审讯,凭了一个老侦查员敏锐的第六感官,他对这个犯人是否真的放了徐邦呈,有点怀疑了。而调查组搞到现在,
竟连一件像样的证据也举不出来,反倒让犯人问住,然后又吹胡子瞪眼地吓唬犯人,水平实在太差。如果用一句时兴的
话来说,他现在甚至怀疑这个调查组的“大方向”是否错了,究竟有多少根据,要跟这个当时只能办办具体事的小侦查
员过不去?311案指挥上有没有缺陷,为什么不去稍稍调查一下?甘向前愚昧无知而又独断专行的霸道作风、迎合形
势迎合上级的市侩习惯,为什么没人提一句?难道这些就不能造成徐邦呈脱逃的事实吗?  快到中午了,审讯者们精
神倦怠地从房子里鱼贯而出。犯人还一个人留在屋子里没有放他回去。于中才用细细的声音苦笑了一下,说:  “怎
么样,领教了吧。这种吃了扁担横了心的主儿,你就愣是没辙!”  在马树峰听来,于中才的苦笑中,是略略带着些
得意的成分的。他本来想说几句挑刺儿的话,犹豫了一下,还是换用一种迂回的口吻,说:  “并不是所有案子都能
审出来的嘛,有的,是犯人封供不改口,还有的,是本身就没有那回事,犯人不肯屈招,两种情况都有。我看,上午收
了吧,如果需要的话,下午再审,好不好?”  没人响应他的看法,也没人反对他的提议。对于是否下午接着再审的
问题,调查组的几个人似乎都是一种无可无不可的表情。他们大概对速胜论已经丧失信心了。  周志明被从屋里叫出
来了,低着头,跟在一名干部的身后往监区那边走。经过于中才身边时,突然听到于中才大叫了一声,嗓门细得发尖。
  “站住!”  几个人围了过去。马树峰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听到于中才高声喝斥:“这是什么?人赃俱获,
有什么说的!你胆子不小,!”  他看清了,原来于中才手里摇晃着一张报纸,一张旧了的《人民日报》;他也明
白了,是犯人偷了屋里的报纸,塞在衣服里让于中才看出来了。他心里一阵彷徨,偷,实在是可恶的,可偷报纸看,算
什么呢?唉——,他甚至觉得这个年轻的犯人,有点……可怜。  “你真是偷、流、打,五毒俱全!”  于中才尖
锐的声音使人头皮发麻。马树峰心里那样想着,对这种恶骂,就有点觉得不顺耳了,忍不住说:  “偷张报纸,以后
叫他注意就行了。”  于中才虽然把犯人放过去了,嘴里却叽叽咕咕不知说给谁听,“偷报纸,哼!他这叫习惯,见
东西就想拿,不拿手痒痒!”  马树峰有些忿然了,转脸对身边一位砖厂干部问:“你们不给犯人看报纸吗?”  
“按规定应该给,可报纸太少,队长们看完常常包东西、糊房顶用了,再说他是反省号的,按规定也没报纸。”  他
本来想说,“犯人的报纸应当保证。”但张开嘴的一瞬间,忽又意识到自己目前的地位,就是说了也不见得有人听,与
其招人一笑,不如咽下不说。他沉着脸,转过身去了,心里长长地叹了一声:  “公安人员啊,你也是有过值得骄傲
的历史的……”  一条细细的带子,微红、耀眼,从眼前掠过,似乎伸手就能触到,可胳膊被什么厚厚的东西重压得
麻木了,动弹不得。带子飘忽着远去了,模糊了,却把一片斑斓的彩晕留在眼前,红黄闪烁,像一片缤纷竞呈的春花。
这儿是哪儿?十一广场浩瀚的花海?西夹道里静谧的黄昏?还是美丽的湘西,那倚山临水的弹丸小村,那吊脚楼下溅起
的晶莹水花?是谁,谁在抚摸我的脸?再重一点儿,爸爸,重一点儿舒服,不,你已经死了,你不在了。“孩子,以后
谁来照顾你呀?”不不不!我不需要照顾,我大了,自己搓,自己搓,保证干净。那么你,你还爱我吗?十五年,我都
老了,没意思,别爱我,我要哭!……瞧,多好看呀,金光灿灿的带子,闪闪的一缕亮点儿,躲开,别遮住它,队长,
教导员,让我看看它吧,别遮住它……你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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