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汉相争-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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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王大喜，起身谢道：“先生之言．使邦顿开茅塞，若非先生金玉良言，孤险误大事。”诸文武将官也都心悦诚服，大家一心一意，准备入褒。
张良又道：“千岁虽愿去褒中，但言行中不可稍露声色，若霸王问及，千岁须谨慎对答，切勿大意。因范增仍在日夜策谋陷害千岁啊！”汉王答道：“多谢先生关照。”
次日进城上朝，见霸王行礼毕。霸王问道：“沛弟！朕躬昨日封尔为汉王，去褒中南郑，尔愿去不愿去？”
刘邦口中答：“噢……是。”脑子在转动，心想，问得蹊跷，须谨慎对答，不叫大意。
霸王又问：“尔愿去不愿去。’
“噢……是。”刘邦还未想到恰当的回活。
范增望着刘邦，心想，你光噢啊，是的，没用，今天杀定了你，项伯在旁边听了这问话，摸不透范增教霸王施的什么诡计，就怕亲家回话说错了，心中为刘邦着急。
霸王第三次问道：“沛弟，尔究竟愿不愿去褒中？”
刘邦这时候已想好了，缓缓答道：“万岁！臣食君之禄，命悬于君乎……”范增一听．心里有话，完了。怎么晓得完了？因为“去”是一个字．“不去”是两个字，‘愿去”是两个字，“不愿去”是三个字。现在刘邦答的字太多了。只听得刘邦继续答道：“臣好有一比，臣邦好比陛下之龙驹马，陛下扬鞭则进，收辔则止耳。”
霸王听笑了，心想，沛弟比作我的坐骑，多可怜，这怎么杀他呢？朝范增看着。心里话，都是你日夜要我杀他，从今后不能再听你的了。霸王打消了杀刘邦的念头，起身退朝，文武各散。
汉王回灞陵川大营．把霸王如何问话，自已如何对答．如此这般告诉张良、萧何等人，张良鼓掌道：“千岁神机过人，答得再好也没有了，如若不是对答得妙，则有杀身之祸啊！实乃千岁洪福。”萧何等也翘大拇指赞不绝口，汉王既喜且忧，喜的是今日答得好，忧的是范增日夜设汁害我，防不胜防，如何是好。
且说霸王退殿回后宫．听得背后“踢笃踢笃”靴底之声，掉脸一望，见范增跟进来了，霸王心中不悦。心想，你过去一天到晚跟了我，现在我做了皇帝，你还是这样跟着，太烦嫌了！
范增道：“万岁，为何听信刘邦花言巧语，不杀刘邦？”
霸王来气了，斥道：“范增，今后不准再提杀刘邦的话。朕至咸阳，尚有许多大事要办理．尔代朕先去盘查库房金银。”意思是说范增进关后一天到晚噜苏要杀刘邦，一点正经事也未做。范增羞得满面逋红，忙答：“老臣遵旨。”转身退出．前往库房。守库官上前见礼，知范老奉旨查库，随即将簿儿呈上，拿钥匙把库门打开。范增入内，见一边六个，两边十二个大金人，不错。再把库内金银与簿册对照，十之七八已不见了，只剩二、三成之数，他想，赢秦国库因何如此空虚？再一想，噢．明白了，刘邦先入咸阳，他定将库内大量金银财富，掳为己有了。好！老夫又有计杀你了，范增把簿册交守库官，出库房到便殿找霸王，霸王已回内宫。范增想进内宫奏驾．再一想，才被训斥，不要再讨没趣吧，反正刘邦做小偷已被我捉住了，明日奏驾也不迟，便回府休息，一宿无话。
次日大早．范增第一个上殿。等霸王升殿，文武朝见归班，范增出班奏道：“臣昨日奉旨查库．库内金银与底册查对，十成已少七、八成。”霸王问：“金银安在哉？范增道：“老臣耳闻汉王先入咸阳，私下将库内金银掳为己有，万岁一问汉王，便可明白。”
霸王朝两边望望，汉王还未到，他住灞陵川，离此二十里，其实马上就要到了，霸王等不及，立到传旨召见。天使奉旨出城，走了十里路，见远远旗锣伞扇，人夫轿马，领首一人，正是汉王驾至。天使高叫：“圣旨下，汉王接旨！”刘邦下马俯伏，天使宣读圣命：”朕躬召汉王刘邦即刻上殿，有紧要国事议论．切勿迟延！钦此。”“臣遵旨。”汉王起身，心里想，霸王迫不及待地宣召我，自何大不了的事？是否有干戈入境？不会，我没有得到探子报信。刘邦越想越疑，莫非又是范增用计要加害于我？让我向天使询问一番。刘邦向天使双手并一躬到地：“请问老大哥，万岁召小弟上殿不知有何要事？还请天使老大哥明示。”
天使被汉王左一声老大哥，右一声老人哥，喊得昏昏然，这位大爷想。我不过是一般小官，堂堂汉王，皇帝的御弟，跟我客套，平时巴都巴结不上，何不送个顺水人情。便说：“千岁！昨日霸王命范亚父查库，今早范亚父上躞奏说库内金银已少十之七八。讲你将国库金银肥了自已私囊。故而霸王将你召去查问。”
汉王听，“啡…………！”魂儿吓得出了窍，银子财宝是我拿的呀，问到我如何回答？赖也赖不掉，这下糟了，怎么办？只有找活菩萨张良，张先生计谋多呢。便向天使说：“老大哥，请稍等片刻，小弟回营有点小事，一会儿即至。”“请便。”刘邦说着．翻身上马，飞马回营，张良见刘邦去而复返，知道出了事．忙出来相见，刘邦如此这般叙说一遍。“先生！如何是好？”刘邦越想越怕。
张良道：“主公勿惊，良对此早自准备。”
“先生有何妙计？”
“霸王问到王爷，王爷可叫霸王问我张良。”
“我怎能推到先生身上？”
“不妨，王爷可以说．进军途中稍受风寒，入咸阳后身体有病，延医诊治，不能办理国事，各事皆委韩人张良代办。臣病愈后末查库房，库内金银少与不少．臣邦委实不知，望陛下将韩人张良宣来一问，便可明白。这样，霸王不是就问我张良了嘛！”
汉王心中赞好，这章程太妙！不过我倒洗脚上岸，怎能把先生推下水去．不管他淹死不淹死？再一想，先生胸有成竹，定有办法对付。便说：“先生请与孤一同进城。”张良道：“参谋尚有点小事，一会就到。”“先生不能误事。”“千岁放心，”刘邦上马，跟随天使进城。
张良回自己帐篷．更换了一身衣服，将事先做好的一本花账，就是假账往袖笼子里一放，上马进城至午门候旨。
汉王跟随天使上殿．霸王一见，立即问：“沛弟，昨日联命人查库，发现库银已少十之八九，朕躬想来，尔先入关中，莫非将金银拨出修桥铺路、赈济贫民了吧？可把实情告我。”霸王说得倒蛮客气，不能说偷呀！如果说御弟会偷银子，旁人听了想，怕的这个皇帝的手脚也不干净，有其弟必有其兄嘛，他脸上也无光，所以说得婉转。
刘邦随即回答：“万岁！臣邦在进兵途中稍受风寒，入关后即患病不能办理国事。一切委托韩人张良代办，库银短少，邦委实不知。陛下可召张良上殿一问，便可明白。”
霸王心想，刘邦用人不当，你生病，托人代办国事。你丰、沛起义时的老人萧、曹、王、樊、夏侯、周那个不好托，耍托韩国人张良，韩国又穷，这金银可能偷到韩国去了。这个漏洞可大了。立即下旨召见张良。范增眼睛朝刘邦翻翻的．心里恨恨的。他想．你什么时候害病的？推到张良身上，你以为张良嘴会说，银子没得了是铁证，银子不会长翅膀飞走吧？张良嘴再会说也没得用。
霸王旨下，召见张良。一会儿张良上殿。范增见了心里有话，“完了。”怎么完了？困灞陵川离二十多里，一去一来将近五十里，怎么才喊召张良。张良就到了殿口呢？如腾云驾雾一般。这说明张良事先已得了消息，在殿口等候宣召了。不要紧，有事实在此。他嘴会说也没用。
张良至丹墀俯伏，三跪九叩首，口称：“倍臣张良见万岁！”倍臣者．臣下臣的意思，张良在韩王驾前称臣，韩王在霸王驾前称臣，因此自称倍臣。俗话说，孙子见爹爹。
霸王道：“张良，沛弟入关时患病．各事委你代办，昨查点国库，金银短少十之七八，尔阻敢将财宝窃回韩国，讲！”
张先生连连叩响头说：“冤哉枉也！倍臣张良自幼老实。汉王入关不用丰沛起义老人而用我者，实因张良老实啊！”
霸王听得几乎失笑，望望张良，心想，幸喜阁下老实，十文偷掉八文，如若不老实，连房了也要扒掉啦。“张良，尔既末窃取，库房金银安在？”
“万岁！良久闻秦之财富，天下无比，但随汉王入关时，见库内空虚，亦甚诧异，经查，发现三个原因。”
“哪三个原因？讲！”
“一是始皇无道，尘烟四起．耗费甚巨。其二，二世与赵高，荒淫无度，大最消耗库中金银。 其三，骊山皇陵工程浩大，浪费金银不计其数。并闻说有好多金银、珠宝及名贵珍宝都埋棹在大坟里了。”
霸王听了，连连点头，他相信。范增听了来气，连忙奏道：“万岁！张良巧言欺君。讲什么尘烟四起，耗赞甚巨。二世、赵高牦尽库中金银，此皆谎言．无可查证。若论骊山皇陵工程虽大，但据臣所知，砖瓦原料有人供给，不用花钱买，劳工皆犯人以功折罪，无须给工资，怎能花去这许多金银，可是张良欺君！”
霸王听范增这一讲，不错。“张良！尔敢谎言欺朕！”
张先生连连叩头： “张良生性老成，从无谎言，今日在金殿。咫尺天颜，怎敢欺君。以上三点理由，倍臣原也不信，后得骊山开支账簿一本．阅后方信：”先生说着，“啡！”从袖笼里取出那本假账簿．双手举过头顶： “万岁请看！”当差官将账簿呈上龙案。
这本帐簿究竟是真是假？可以说是半真半假。账簿上有秦国图记、年号等．是真的骊山用的。各郡县将人犯解到骊山，督造皇陵的官儿就用此簿记下某群某县押送来犯人多少，下文就没有了。张良到咸阳后见到这本账簿，认为大有用处，就在每项下，本来没有下文的地方，写上支银五十万两、一百万两等等，好象是二世皇仁慈，发给各县人犯的安家费。张先生做此假账也不容易，笔迹要一样，督造皇陵的官儿不是一个、换了若干，各人有各人的笔迹，要写得一模一样。还有，要做成旧的，因为三年前写的字和今天写在纸上的字也大不一样，要做成一样，也不容易。据说，那时张良、陈平两人，套笔、仿旧都是拿手戏，旁人是看不出来的。
霸王拿账簿一看，一项项确实花去不少。想想张良真是细心人，把这账簿保存着，否则今天跳进黄河也冼不清．岂不受冤枉。张良又道：“倍臣仅得此一本，其余皆遗失了。”言下之意．尚有十本八本账遗失了。霸王可相信？相信。他再看看账簿，越看越来气，秦始皇在世时荒淫无道，死后还要把皇陵造得如此浩大，花费了这许多金银，他以为他的墓就能坚如磐石无人能动了，朕躬偏要动动它。想到此，将账簿一放，喊道：”九江王英布！”
“有，臣英布见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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