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 2009年第1期-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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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看关树,而是本能地把自己的身体尽可能靠得离冯石近一些,说:你的眼神真可怕,就像是要去杀人。
冯石的脸上浮出了一丝微笑。
6
徐行长显得有些紧张,他没有想到冯石会亲自来自己的办公室。
徐行长感觉到自己的眼光没有地方搁,就看看姜青。
冯石指指姜青,说:我老婆。我的新老婆。
姜青的脸一下就红了。她没有想到冯石会这样说。
徐行长只是勉强地对姜青笑笑,说了句:幸会。冯总最近脸色很好。原来是因为你呀。
姜青看着徐行长,只是点点头,没有说话。冯石对徐长说:她原来在华尔街干过,以后我们公司就要开始花外国人的钱了。
姜青的脸再次红了。
徐行长的眼神很快地在姜青的身上扫描了一下,就像早晨的光线掠过湖面一样。湖水开始荡漾,波光闪烁着,整个房间变得暖和了。
冯石对行长说:相信我,徐行长,她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女人,她让我头一次有了对于家庭的渴望。你信不信?
徐行长看看对面这三个人,笑起来,说:也信,也不信。你会结婚?这我不信。不过,遇见了像姜青这样的女孩子也说不定。
关树在一边说:什么女孩子,女人就是女人。
徐行长愣了一下,他看看关树,又看着姜青,说:冯总可是个好人,又是单身,这机会不要说是在国内,就是在全世界也是千载难逢的。彼尔盖茨好不好?好。当然好。可是,他是有家的人呀。而且,他跟我一样,那么热爱自己的家庭。我经常对刚分到行里来的女孩子说,女人一辈子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就是与一个适合自己的男人相遇。
姜青说:徐行长,那什么样的男人才是好男人呢?才适合自己呢?
徐行长一愣,说:当然是冯总这样的呀。
冯石马上抢过话头,说:当然是徐行长这样的,热爱家庭,位置又高,年富力强,谈吐不凡。
徐行长高声笑起来,场面显然轻松了。大家都松了一口气,以为徐行长也放松了,可以谈正事了,可是,徐行长却把脸突然一变,看看表,说:不行了,没有时间了。我得走,你们先回去,我今天要去总行。
冯石上前挡住了徐知先的路,他与他的脸挨得很近,说:徐行长,你想好了没有?我就要你最后一句话。
徐行长不看冯石,他因为紧张,额头上的汗在瞬间就出来了,他故意再次看表,说:今天晚上不行,明天晚上我有事,后天也够呛。这样吧,下个星期你们等我的电话。让我好好想想。好吗?
冯石说:你能跑到哪儿去?说着,他示意关树把门关紧。
冯石一直看着愣神的关树,姜青那时却反应很快地走在了关树的前头,她像树叶一样轻轻飘到门口,静静地把门关上。她回头看看冯石的眼色。然后又悄悄地把保险锁上了。
冯石那会儿特别舒服,他想不到姜青有这种素质。
徐行长眼光一闪:你们关门干什么?反正我们全都跑不了。这时,电话铃响了,徐行长接电话。显然,这个电话是在帮他,让他从冯石的威胁里走出来,缓解一下他像衰败稻草一样的神经。
那时,从窗外飞来几只麻雀,它们像伞兵一样地降落在了窗台上,拼命朝里看着,就像他们也是为了贷款,渴望知道行长的秘密。
冯石起身,走上前去,轻轻压掉电话,然后猛地抓住徐行长的双肩,显得有些暴躁,那是上午十一点十五分,他的攻击开始了:你为什么要躲我?有意义吗?告诉你,那些钱我肯定不会还你,连利息也不会还你。
徐行长肩膀上的肉被他抓疼了,他皱着眉头:小冯,冯总,咱们改天再说这事,今天真的要去见总行的领导,他们在等我汇报。
冯石一把抓住了徐知先的前襟。说:知道你儿子去新疆倒石油,用了我多少钱吗?
徐知先看着冯石。
冯石:一千万。
徐行长说:你撒谎。
冯石说:对,你可能在心里说,不就是二百多万吗?对吗?可是你儿子当时为了多拿二十万,给我打着条呢,就是一千万。
冯石说着,对关树说:把那张欠条拿出来,让我徐大叔,让我徐爸爸看看。
关树从包里拿出条子,正要递给冯石。
冯石突然说:算了,别让他撕破了。我们得有证据。
徐行长的脸更白了,他像是一只死鱼一样,看看冯石,又看看关树,再看看姜青,说:你们真的想逼死我?告诉你,你们的钱还不上,让国家来处理。我这个行长不当了,我以后跟家里人天天喝粥,我们吃糠咽菜,也不是犯罪。可是,你们这样逼我,你们真的以后不需要钱了?
冯石说:我们要钱,现在就想要。我们想从大象轴承那儿把钱直接取出来。我保证不会让你为难。到时候一定还上。
徐知先急了,声音虽然低,却在像鲁迅一样地呐喊着:我不干,最多也就是鱼——死——网——破——
冯石残忍地笑了,他边笑边看看姜青。
姜青那时正紧张地看着他。冯石又把目光移到了徐行长脸上。
关树一脸冷漠,他抽出一根烟,正要点着。冯石说:别抽,我们尊重徐行长的习惯,决不在他办公室里抽烟。不做任何违背他意愿的事情。
然后冯石的手把徐行长的衣襟来回拨弄着,又说:鱼死网破?鱼死网不破。我能让你生不如死。
徐行长突然也急了,他一把打掉冯石的手,说:别逼我,告诉你,到死我也不会干那事。违规可以,犯法不干。冯石,你他妈的,你去死吧!我受够了。你知道吗?我真的受够了,我豁出去了,这个行长不当了,也不干那种事。
冯石沉默了一会儿,苍白的脸上突然有了红色,他的眼神也从冷漠和残酷变得渐渐暖和了一些,他说:
徐爸爸,我的徐爹,我的老朋友,我真的无所谓,我的公司可以破产。我可以到大学去教金融学。
冯石的话让姜青忍不住地想笑。
冯石又说:你呢?你能干什么?
徐行长突然咳嗽起来,他不停地咳着,就像是一台粗鲁的搅拌机,他咳的眼泪都出来了,冯石不理他,关树也不理他,他们都残忍地看着他,就像是看一个将要被装进棺材的死人。
姜青却站起来,她端起了行长的杯子,为他倒了一杯热水,并端到了他的面前。
徐行长抬起头来,两眼充满泪水,当然,他不是哭泣,而是咳嗽让他流出了眼泪。他看着姜青,泪光闪闪,接过水杯,喝了一口,缓缓下咽。咳嗽似乎得到了平息,徐行长又接过来姜青递过去的纸巾,擦擦泪,说:他妈的,憋死我了。
冯石和关树两人都沉默着。屋里的氛围很无奈。
徐行长休息了一会儿,把姜青为他倒的水都喝完了,才说:你们回去吧,想办法把钱还上,我再借给你们。这是唯一的办法。冯石,你就是杀了我,我也还是那句话,我不怕。我徐知先是入党三十年的人,我他妈的逼的上大学时就入党了,我们全家都是共产党。我不怕。
7
离开银行之后,冯石姜青关树小高四个人共同坐在一辆车里不说话,车内极其压抑。姜青看着窗外,冯石却在静静地听着小提琴。关树想说话,却被冯石打断了,他说:你让我把这曲子听完。
小提琴的声音穿着灰色的衣服朝着冯石缓缓爬过来,冯石想抽烟,想了想,车的密封太好,犹豫了一下。又把拿出来的一支烟塞了回去。小高开得很快。冯石说:开慢点。
格鲁克充满愁绪的旋律像水一样注满了车内的每一个空间。
大家都不说话,就好像这是一场专门音乐会。
冯石听了一会儿,心情稍稍平静了些,就转头对关树说:今天你有什么想法?
关树说:冯总,我知道会是这种结果。不应该对徐行长这种态度,我们来硬的不行。
冯石说:我来硬的了吗?我对他很柔和呀,就像对待女人一样。
关树苦笑了一下,说:现在弄僵了,以后怎么办?
冯石说:还要吓他,让他感觉到我们是真正的亡命徒。
关树说:问题是我们不是亡命徒,我们是正经的生意人。
冯石笑了,说:也许我错了,我最近对徐知先是厉害些,我生气,我不理智,可是这一切都不是本质,本质是今天再说什么,你对他就是再柔和,他也不会把钱再借给你。更不会为我们犯罪。
冯石开始抽烟了。
关树说:下边怎么办?
冯石说:既然已经开始威胁他了,就威胁到底。
关树点头。
冯石对关树和小高说,你们先走吧,车留给我。
关树和小高正要下车关门,冯石突然拉住关树,故意悄悄地对关树说:把那封举报信尽快弄出来,一份是签名的,一份是没有签名的。晚上就在徐行长家小院集合。你再去找找徐绅,让他吓他爸爸。
关树说:让徐绅把举报信交给他爸爸?也许他看着儿子会更害怕一些?
冯石想了想,又无意识地看了一下姜青,说:还是我亲自交给他。
关树和小高下车了,他关车门的时候,看了看姜青,然后对冯石说:老板开车小心点。
冯石听着车门关上后,一直看着关树和小高朝前方的停车场走,当关树消失在他自己车里的时候,冯石才转身对姜青说:他跟了我五年了。别看叫我老板,他是我的兄弟,比亲兄弟还亲。如果没有他,我可能任何事都做不成。
姜青那天跟冯石一起望着远去的关树。就像在看着日落一样,她从冯石的口气中能听出来男人之间很深的情感。她不知道以后会在这两个男人之间发生那么多事情。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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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事吗?陪陪我?
冯石坐在驾驶坐前,双臂伏在方向盘上,显得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