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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北回归线-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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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那股酒气并非是什么美差,她口中的气味由淡咖啡、白兰地和开胃酒混合而成。
她还不时猛灌茴香酒和别的,这些都是她用来暖身、提神和壮胆的,可是它的热力
透过了她的身体,一直热到两腿之间那块女人身上该发热的地方。热力随即在此形
成固定循环,使一个男人重新建立信心。她叉开腿躺着呻吟时的样子倒不错,即使
是为随便哪个男人呻吟,也是感情的恰当流露。干那件事的时候她并不心不在焉地
盯着天花板瞧,或是数墙纸上有几只臭虫,她把全部心思都用在那件事上,她专讲
男人趴在女人身上时爱听的事儿。而克劳德——唉,克劳德干那件事总有一点扭扭
捏捏,同你上床钻进被窝之后也是这样。她的这股扭捏劲儿叫人生气。谁要一个扭
扭捏捏的婊子呢?克劳德蹲坐浴盆时居然会要你扭过头去。

  全错了!男人欲火中烧时想看一些东西,想看一切,甚至想看女人怎样撒尿。
明白一个女人有脑子是桩很好的事情,不过一个冷冰冰的尸体般的婊子口中的文绘
绘的语言是最不适宜在床上说的。杰曼的思路对——她无知、淫荡,她全心全意地
投身于她的工作。她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婊子,这正是她的优点。


第04章 
复活节来临了,像只冻兔子,不过床上还是挺暖和。今天又是一个晴天,曙光
下香树里舍大街一带上空的云彩像一座挤满黑眼睛美女的露天闺房。树影婆娑,一
片青翠,看起来湿润光洁,好像露水未退,从卢浮宫到明星广场真像一段钢琴曲。
我有五天不曾碰打字机了,没有看一眼书,脑子里什么也不想——除了想去美国捷
运公司,今早九点我就到了那儿,那会儿正开门呢。一点钟又去了一次,仍没有消
息。到了四点半,我走出旅馆,拿定主意在它关门之前再去看一次。刚刚拐过这条
街我便同瓦尔特·帕克擦肩而过,他没有认出我,我也同他无话可说,因此我并没
有叫住他。过后我在杜伊勒利花园歇脚,他的身影又浮现在我眼前。他的腰有一点
儿弯,人有些忧郁,脸上挂着安详而又含蓄的笑容。我抬头望望光线柔和的明媚天
空,它蒙着一层极淡的色彩,今天并没有一块块乌云出现,倒像一件古老瓷器露出
的微笑。这时,我纳闷,纳闷这个翻译了四大卷《艺术史》的人用他衰弱无力的目
光审视这个欢乐世界时会作何感想。

  沿着香榭里舍大街走着,我脑子里的主意像汗水一样冒出来。我真该有钱雇得
起一个秘书,这样我散步时便可向她口授,我最精彩的灵感总是当我不坐在打字机
前时出现。

  沿着香榭里舍大街走着,我不断想着自己真正极佳的健康状态。老实说,我说
的“健康”是指乐观,不可救药的乐观!我的一只脚仍滞留在十九世纪,跟多数美
国人一样,我也有点儿迟钝。卡尔却觉得这种乐观情绪令人厌恶,他说,“我只要
说起要吃饭,你便马上容光焕发了!”这是实话,只要想到一顿饭——另一顿饭,
我就会活跃起来。一顿饭!那意味着吃下去可以踏踏实实继续干几个钟头,或许还
能使我勃起一回呢。我并不否认我健康,结结实实、牲口般的健康。在我与未来之
间形成障碍的唯一的东西就是一餐饭,另一餐饭。

  至于卡尔,他那些天不大对劲,沮丧、神经紧张。他说他病了,我相信他的话
,不过并不为此不安。

  我无法令自己不安。老实说,他这副样子使我哈哈大笑,结果当然得罪了他。
每一件事情都使他难受——我的笑声、我的饥饿,我的固执、我的漫不经心,一切
的一切。今天他想自杀,因为他无法再忍受欧洲这个令人讨厌的鬼地方,明天他又
说要去亚利桑那,“那儿的人们敢于直直地望着你的眼睛。”

  “那就快去!”我说。“干这个、干那个都行,你这个狗东西。

  只是别哈出闷闷不乐的气遮住我健康的眼睛!”

  可事情就是这样!在欧洲人们习惯于无所事事。你整天不抬屁股坐在那里埋怨
埋怨这个埋怨埋怨那个。你受到了感染,你腐败了。

  卡尔在骨子里是个势利小人,一个有贵族派头的讨厌鬼,他完全生活在一个精
神分裂症的世界中。“我恨巴黎!”他抱怨道。

  “这些蠢货整天只是打牌……瞧瞧他们!还有写作!把词儿堆砌我最精彩的灵
感总是当我不坐在打字机前时出现。

  沿着香谢里舍大街走着,我不断想着自己真正极佳的健康状态。老实说,我说
的“隆康”是指乐观,不可救药的乐观!我的一只脚仍滞留在十九世纪,跟多数美
国人一样,我也有点儿迟钝。卡尔却觉得这种乐观情绪令人厌恶,他说,“我只要
说起要吃饭,你便马上容光焕发了!”这是实话,只要想到一顿饭——另一顿饭,
我就会活跃起来。一顿饭!那意味着吃下去可以踏踏实实继续干几个钟头,或许还
能使我勃起一回呢。我并不否认我健康,结结实实、牲口般的健康。在我与未来之
间形成障碍的唯一的东西就是一餐饭,另一餐饭。

  至于卡尔,他那些天不大对劲,沮丧、神经紧张。他说他病了,我相信他的话
,不过并不为此不安。

  我无法令自己不安。老实说,他这副样子使我哈哈大笑,结果当然得罪了他。
每一件事情都使他难受——我的笑声、我的饥饿,我的固执、我的漫不经心,一切
的一切。今天他想自杀,因为他无法再忍受欧洲这个令人讨厌的鬼地方,明天他又
说要去亚利桑那\“那儿的人们敢于直直地望着你的眼睛。”

  “那就快去/我说。“于这个、干那个都行,你这个狗东西。

  只是别哈出闷闷不乐的气遮住我健康的眼睛!”

  可事情就是这样!在欧洲人们习惯于无所事事。你整天不抬屁股坐在那里埋怨
埋怨这个埋怨埋怨那个。你受到了感染,你腐败了。

  卡尔在骨子里是个势利小人,一个有贵族派头的讨厌鬼,他完全生活在一个精
神分裂症的世界中。“我恨巴黎!”他抱怨道。

  “这些蠢货整天只是打牌……瞧瞧他们!还有写作!把词儿堆砌过来,可是却
说不出一句很简单的话,比如“你这个讨厌的家伙,滚出去”。没有一个人能听懂
马洛的法语,连妓女也听不懂。

  而且,他喝醉酒后说的英语也真够难懂的。他像一个已养成习惯的老结巴那样
飞溅着唾沫星子胡说八道,语无伦次。“你付钱!”这是他唯一能说清楚的一句话


  即使马洛喝昏了头,一种微妙的自我保护本能必要时总会提醒他。如果他脑子
里对酒钱如何付还有一丝一毫的疑惑,他准会装一番糊涂,通常的伎俩是假装看不
见东西了。现在卡尔已经了解他的全套把戏了,因此马洛突然用双手猛拍太阳穴装
醉时,卡尔朝他屁股上踢了一脚道,“得了,你这蠢货!你不用跟我玩这一手。”

  我不清楚这是不是一种巧妙的报复,不过不管怎么说马洛好好地回敬了卡尔一
下。他诡秘地凑近我们,用沙哑的嘎嘎声向我们讲述了在一家家酒馆里轮番喝酒时
听来的小道消息。卡尔惊愕地抬起头,吓得脸色苍白。马洛又讲了一遍,做了一些
改动,卡尔每听一遍便更颓丧一些。“这不可能!”最后他憋出这一句。号洛用嘶
哑的声音说,“是的,是这样的,你要丢掉工作了……这是我亲耳听说的。”卡尔
绝望地看着我,小声耳语道,“这个狗东西该不会是在骗我吧?”接着他又大声道
,“现在我该怎么办?我再也找不到工作了,这份工作我找了一年才弄到。”

  显然,这话正是马洛一直等着听的,他最终还是找到了一个境况不如他的人。
“人有旦夕祸福啊!”他哑着嗓子道,瘦脑袋上闪耀着冷冷的电火花。

  从多姆饭店出来后,马洛边打嗝边告诉我们他必须回旧金山去。卡尔一筹莫展
的境况像是真的打动了他,他提议在他不在这儿期间由我和卡尔接管那份书评。“
我信得过你,卡尔。”他说。说完酒劲儿突然发作了,这一回是真的,他差一点栽
进沟里去。我们把他拽到埃德加—基内林荫道上的一个酒吧里坐下,这一回他真的
头疼得什么都看不见了,像一头不会说话的畜生挨了狠狠的一锤子,他尖声呻吟,
身子晃来晃去。我们往他喉咙里灌了几杯费内特—布纳卡,把他放倒在大椅子上,
又用围巾捂上他的眼睛。他躺着呻吟了一会儿,不久我们便听到了他的鼾声。

  卡尔问,“咱们拿他的建议怎么办?接受吗?他说回来后给我一千法郎,我知
道他不会给。可是怎么办呢?”他瞧瞧摊手摊脚躺在长椅上的马洛,取下盖在他眼
睛上的围巾,随后又盖上。突然他咧着嘴恶作剧地笑了,他打手势叫我凑过去,“
听着,乔,咱们应承下来。咱们把这份见鬼的书评接过来,狠狠地坑他一回。”

  “你这是什么意思?”

  “哼,咱们把所有的投稿人都抛开,把咱们自己的货色弄上去——就是这样!


  “好啊,什么样的货色呢?”

  “随便……他是不会有什么办法的。咱们要狠狠地坑他一回,好好出一期,过
后这份杂志就完蛋了。你有兴趣吗,乔?”

  我们乐不可支地咧嘴笑着把马洛扶起来,把他拽到卡尔的房间里。一开灯,我
们便看到床上有女人在等卡尔,“我把她全忘了。”卡尔说。我们把那女人打发走
,把马洛扔到床上。过了约摸才一分钟便有人敲门,是范诺登,他惊慌不安。他的
那副假牙丢了——他认为是在黑人舞厅丢的。我们四个凑合着上床睡了。马洛身上
散发出一股熏鱼似的气味。

  早上马洛和范诺登出去寻找那副假牙。马洛又哭又闹,他还以为那是他的假牙
呢。


第05章 
这是我在那个戏剧家那儿吃的最后一顿饭,他们刚刚租了架新钢琴,一架卧式
钢琴。我遇到西尔维斯特,他刚从花店里出来,抱着一株橡皮树。他问我肯不肯替
他抱着,因为他还要去买雪茄。我早已一家家吃遍了“蹭饭”,都是事先精心筹划
好的。那些丈夫和妻子们一个个都对我反感起来。抱着橡皮树走着,我想起几个月
前的那个晚上,当时我头一回想到了这个主意。我坐在法兰西学院附近的一把长椅
上,玩弄我的结婚戒指。

  这只戒指我一度想要当给多姆饭店的一个伙计。他只出六个法郎,对此我很恼
火,可还是顾肚子要紧。同莫娜分别以后戒指一直戴在我的小指上,它已完全成为
我身体的一部分,我从未想过要把它卖掉。这是一只镶桔花的白金戒指,以前值一
个半美元,或许更多。我们一起生活了三年都没有买结婚戒指,后来有一天我去码
头上接莫娜,凑巧路过少女巷的一个珠宝店,橱窗里摆满了结婚戒指。我赶到码头
上却不见莫娜,等到最后一名乘客从跳板上下来仍没有莫娜。最后我要求看旅客名
单,上面没有她的名字。于是我把戒指戴在自己的小指上,一直戴到现在。有一回
我把它忘在一家公共浴室里,不过还是找回来了,只是掉了一个桔花瓣。话说回来
,我低头坐在长椅上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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