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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长江文艺 2009年第03期-第3章

小说: 长江文艺 2009年第03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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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写得棒;但父亲不让他学文;说自己就是吃了文章的亏;再不能让他走这条路。结果高考失利。后来他去了部队;也是一名好战士。再到工厂;更是年年得先进当劳模。儿子也是遗传了他的傲气。但自从下岗;他就变了不少;知道有些事扛不过命。他已经过了最好的年华;只能这样了;无法更改。除非天上掉个大馅饼砸到他头顶上;可他哪有那个福气呢?只能指望儿子了;但愿那小子的命比他好。 
  孙德明缩着身子一路想着。雪还在下;被风一搅和;便像细纱似的往人身上扑。他的头发和脸颊都挂上了雪花;不时还飞到脖子里面;凉飕飕地侵人。自从被儿子点了软肋;孙德明又像矮了一截。他现在有些害怕进锦绣豪园;他进了那些有钱人的家;心里就有一种落差;像是在佐证儿子带着鄙视数落他的话。但他又不能不去。锦绣豪园是全市的明星楼盘;一期二期都卖得不错;入住率也高;第三期已经到封顶阶段;据说已经卖了八成;门窗之类的活计又被他的老板黄运鸿揽到手中。这家厂的门窗做得一般;时常出些毛病;也成了孙德明干活的主要地点。孙德明整天在几个小区里忙得团团转;别人还眼红他;以为做维修散淡;工钱也比在厂里活络。有的就想挤走他来干维修。他倒不怕别人嚷嚷;维修看似简单;却比在生产线上一条龙做成品要麻烦得多。何况质量本身也不过关;维修起来有时要花上一件成品几倍的功夫;一般人是拿不下来的。但没想到;昨天他突然被黄老板叫到厂里;黄老板指着向滑子对他说:“你那里事多;一个人怕不够;明天老向就去你那。你要带好他;出了差错我可要找你。”他心里老大不愿意;知道向滑子不是做事的人;只因他是黄老板的小舅子;在厂里吊儿郎当;老板也拿他没办法。现在向滑子要干维修;一个人的活两个人来干;干得好没事;干不好老板就只会说他。但他不敢违抗老板;自己只是个打工的;老板要你做一天;你就有一天的工钱;不要你做你就得滚蛋。不像以前在自己厂里可以耍几下性子;领导也不好把你怎么样。现在他只能点头答应;别无选择。 
   
  二 
   
  走在雪地里自然没有平路上畅快。到锦绣豪园门口时已到八点半;昨天与向滑子约好在小区旁边的中百超市门口等候。下雪出行的人不多;超市的门上垂着长条的半透明帘子;仿佛关着门;越发显得冷清。偶尔有一两个人进出;把帘子甩得啪啪直响;也将里面的热气散了些出来;把地面弄得稀湿一片。孙德明断定向滑子不会早到;或许下雪把他封在家里了。经过福利彩票门口;见吴顺正猴着身子坐在电暖器前取暖。老吴瞧见孙德明;忙招呼他进去坐坐。 
  吴顺以前跟他在一个厂里;下岗后贩了一段时间的服装;赚了些钱;曾鼓捣孙德明跟他一起做生意;孙德明胆子小;没敢去。过段时间吴顺看养猪赚钱;又把赚来的钱全投到养猪;结果一场猪瘟全赔了进去;从此吴顺就像萎缩了的茄子;一直打不起精神。近半年;才搞起了福利彩票。孙德明每次到锦绣豪园来;就会在他这聊一会;顺便买上十元的福彩;也是照顾一下吴顺的生意;没指望中什么奖。买的时间长了;倒是成了一件事;他不记得;吴顺就会提醒他买。 
  “买了总是机会;说不到哪天真中了个什么;你就不用每天风里来雨里去地被人使唤了。”吴顺总想勾他上瘾。 
  他听了只是笑笑;知道不过是让他心里舒服。那中奖率可是几十万分之一;据说都是运气;他的运气一直不咋地;那朵祥云怎会落到他的头上?但买了也是让心里有点平衡;那奖票揣在衣兜里;也像有了一份底气;好像真揣着十万八万似的。机会不管有多少;总比没有要好。特别是走进锦绣豪园这样的地方。 
  他在吴顺这里抽完了一根烟;还不见向滑子的踪影。吴顺便催他买奖票。他掏出十元钱;报了一个号码;老吴说你真把儿子的生日报到底了?他笑而不答。老吴没再说什么;飞快地按了号;然后把奖票交给他说:“下个星期三开奖;记着呐。” 
  他不想再等向滑子了;把烟屁股捻灭;又背起工具包往前走。锦绣豪园门口有两个保安正忙着铲雪。保安都认识他;挥挥手示意放行。 
  里面一派银装素裹;高的树木;低的灌木都像被浇上了一层鲜奶冰淇淋;美得像童话中的仙境。有几位正拿着数码相机在雪地里摆姿势拍照。看到他过来;便招呼:“孙师傅;来帮忙照张合影。”他接过相机;对准欢呼“茄子”的几位按了几下快门。对方要他来两张;他笑着摆了摆手;就径直走到23栋;按了两下301的门铃。 
  里面传出一个略带鼻音的女声:“谁呀?” 
  他答一句:“我姓孙;老板要我来修你家的纱门……”还未说完;只听哐的一声;门开了。他上了楼;看301的门虚掩着;他还是敲了两下。 
  “进来吧。”女人在里面叫道。 
  屋里开着空调;热气直往外冒;他赶紧关上了门。一下瞥见衣钩上挂着件土黄色西服;想那女人可能就是…… 
  “怎不进来呢?”女人又在叫。 
  “有鞋套吗?”他望着光洁的木地板不敢伸脚。 
  “在鞋柜上放着呢;自己拿吧。”女人应道。 
  他环视了一下;见玄关左边的鞋柜上摆着一个用过的果篮;里面放着几枝干花和结成球状的蓝色鞋套。 
  “纱门在哪里?”他嗡声嗡气地问。 
  女人在卧室里懒懒地答:“就在这;你进来吧。” 
  他走到卧室门口;见女人穿着丝棉睡衣斜躺在零乱的被褥上;黄褐色的卷发蓬蓬地纷披下来;几乎把一张轮廓精致的脸遮了半边;眼神散淡着;气色白中带黄;显出几分病态的憔悴。他怔了怔;觉得女人的模样有几分熟;那眉眼间的神态;让他想起了另一个人;太熟悉不过了。他怔了一会;还是忍不住叫出了声:“你是丽娜?” 
  “你是……” 
  “我以前是新华工具厂的……” 
  “哦……你就是我家老爷子让介绍做事的那位呀;一说就想起来了;上过光荣榜的;以前进厂就看到你的照片。”丽娜露出一丝微笑;但马上又收住了;她似乎并不想联系与父亲有关的任何事。 
  “你怎么也住到这里?” 
  她迟疑了一下说:“老黄帮我买的房。” 
  孙德明听得一愣;这房子是她自己买的?记得这家刚入住时;黄老板曾叫他来换过一次纱窗;说装修时灰尘太大;也不好清洗;就把纱面全换了。当时他以为是老板新买的房子。进门时瞧见黄老板的衣服;心里还在诧异;不相信怕老婆的黄老板真会如此潇洒。现在才知道;黄老板住的是丽娜的房子。 
  丽娜似乎看出他的疑惑;轻轻一笑说:“奇怪是不是?” 
  孙德明不好回答;转过话题问:“再不去深圳了?” 
  丽娜叹口气说:“父母都老了;身体又不好;这里的朋友也都劝我回来。”看孙德明还站在门口;扬了扬手说:“我感冒了;你就担待点吧。” 
  他腼腆着脸走进去;随口问道:“病了怎没个人招呼呢?” 
  丽娜没吭声。他一下觉出唐突;丽娜还是单身;说这话不是让人难堪?便缄了口。开始察看卧室对着阳台的那个纱门。纱门的四个边角都断了;由于拉扯过大;边框的纱已被撕开半尺长的口子;便说:“到现在还不会拉纱门嘛;损成这样?” 
  丽娜苦笑了一下:“也不会笨到这地步吧;撞的。” 
  他怔了一下;其实也感觉这不是拉坏的;而是重力所致。无疑是一个男人干的。是谁呢?平时他最不爱管别人的八卦故事;嘴巴又紧;也是因为这个;黄老板才两次叫他来修理。他也是唯一知道黄老板与丽娜有关系的人。黄老板半年前去过两趟深圳;随后丽娜就从深圳回来了。难道丽娜是因为黄老板回来的?他一时无法判断丽娜话里的真实性;但从常理上分析;不是关系密切;是不可能随便进入一个女人的家并为她打理的。或许这个房里并不是丽娜自己买的;而是为了掩人耳目?或许她是因为与黄老板有了裂痕才这样说?但不管怎样;仅仅半年的工夫就出了问题;总是让人感到费解。 
  他取下纱门;从工具包里取出边角进行更换;边角是定做的;与原装的还是不甚匹配;损坏了好几个;才勉强装了上去。丽娜歪着头在一边看着;冷不丁来一句:“这玩艺也像男女搭配;表面上看可以;一接拢就别别扭扭;疙疙瘩瘩的;搞不好。” 
  他听得新奇;笑了笑;却不好说什么。 
  丽娜没再作声;从床头柜上抽出一根香烟;点燃抽了两口;一下咳嗽起来。 
  “病了就不要吸烟嘛。”他制止道。 
  丽娜怔了一下;随后还是放下了烟;她扫了一眼蹲在地上的孙德明;忽地说了句:“一看就知道你是个会疼女人的男人。” 
  他听得一愣;不禁问:“哪点看得出?” 
  丽娜莞尔一笑:“直觉。” 
  他又一呆;从未被人如此评价过;跟胖眯那样的粗女人厮磨;他的感官也迟钝了。但他多少知道一点丽娜的性格;直来直去;不会特意地讨好别人。只是他这种老实男人觉得突兀;甚至有点受宠若惊。他有些不好意思;脸腾地一下红了;赶快低下头去。 
  此后一直默默地做事。丽娜似乎有心事;他也不是爱搭讪的人。修好后背起包准备告辞;少不了说几句注意休息的话。丽娜笑着答应。到要出门时;忽然背后来一句:“别告诉我老爷子呐。” 
  他答应着出门。扶着楼梯把手;又转过脸对着那门发呆。她病了;身边又没个人;看情形像是没吃过东西的;就这么躺着也不是事。他想进去再说一声;给她带什么吃的或者买些药;一时又犹豫不决。人家刚表扬一句;就献起殷勤来了;不会让她产生反感?但心里又放不下;毕竟夹着老厂长这层关系。正在楼梯的转角踟蹰着;就听见楼下响起脚步声;随后便上来一个穿皮茄克的男人;与他擦身而过后;就走到301门口停住了。察觉他站着;又转头瞟了一眼。他像被人窥见了内心;脸一红;做贼似的往下溜。随后便传来几声轻轻的敲门声。 
  他的心突突直跳;第一次目睹男女间的隐秘;他感到很不自在。尤其是丽娜;变得太陌生;简直有点不可理喻了。刚才他还在想黄老板的不是;现在又多了这个男人;情况就复杂了。难道是丽娜水性扬花;把黄老板甩了?不禁又替老厂长担忧;心里半天不是滋味。走到楼下;看一楼的陈太婆正伸着脖子在往楼上张望。 
  “陈太婆;看你家的纱窗黑了;不换换?”他打着招呼。 
  陈太婆歪了歪头:“哪那么多钱换;洗洗再说。” 
  陈太婆没理会他的心思;神神秘秘地凑到跟前问:“刚才是不是看到一个男的进了301的屋?” 
  孙德明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陈太婆歪了歪嘴巴:“这女的可不得了;听说在深圳跟了好几个男人;先来的男人也是在那边跟她好上的;没离婚;就这么皮拌(拖拍)着。现在又来了这位。前天那屋里闹得轰轰直响;像是打起来了。” 
  孙德明本不喜欢谈论别人的家事;但对丽娜;他有一种探究她的欲望;不由问:“这房子是谁买的呢?” 
  陈太婆压低声音说:“听物业的说房主是女人的名字;我就奇怪女的这么大方;长得也不丑;怎不结个婚呢?就这样荡来荡去的;我要有个这样的姑娘;不早就气死了。……” 
  他有些听不下去;正要抽身;见向滑子正探头探脑往门栋里瞧;两人一对眼;向滑子便叫:“老孙;你让我好找!” 
   
  三 
   
  孙德明领着向滑子转了几个小区;到下午四点;向滑子就溜了。他手上的活没干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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