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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台湾作家研究丛书]第一卷台湾新文学之父--赖和 作者:刘红林-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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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上,我们分四个方面论述了赖和小说的思想内容。其实,这四个方面是紧紧绾结、融合在一起的。正因为有殖民者的凶残、嗜血,封建地主的贪得无厌、毫无人性,才有了人民在水深火热中的煎熬;也正是封建意识、传统陋习的愚弄,被压迫者才懦弱、驯服、不争,没有力量自救,任人宰割;但无论统治阶级如何强大,终究扑不灭民众中蕴藏着的反抗烈火。我们从台湾新文学史上看到,日据时代小说尽管庞杂多样,但除了皇民化文学之外,基本内容都离不开这四个方面。换句话说,这正是日据时代台湾小说的四大基本主题。 
第三节 开风气之先——赖和小说的艺术特点  
  赖和小说在台湾文学史上开风气之先,不仅表现在思想内容上,而且表现在艺术形式上。赖和在创作的过程中,深深认识到,要反映新文学的新思想,旧有的文学形式不仅不能克尽其功,还成为障碍。因此他孜孜以求,努力学习、借鉴大陆新文学成功的先例,结合台湾文学的特殊性,创造出新的艺术形式。 
  一、源于生活,高于生活:鲜明而生动的写实形象系列 
  赖和与世界上绝大多数杰出的小说家一样,十分重视人物形象的刻画,尤其是他具有代表性的优秀作品,其主题更是通过鲜明的人物形象来体现的,且这些人物形象,并非来自作者的想象,而是的的确确存在于台湾的社会生活中,存在于作家本人周围,他只是用写实的手法,将他们集中地体现在他的小说中。在他不多的作品里,主要刻画了三个形象系列:日本警察和台湾人恶棍、劳动人民、知识分子。 
  1。 与人民为敌的日本警察和台湾人恶棍形象系列 
  赖和笔下有许多警察形象,这是赖和艺术追求的一个特点,日本警察也是经由赖和之笔,最早出现在台湾乃至中国、世界文学画廊里的人物形象,是最可恶、最卑鄙的文学人物类型之一。他们贪婪、残酷、蛮横、毫无人性的面目在《不幸之卖油炸桧的》、《一杆“称仔”》、《惹事》、《不如意的过年》等篇中得到了淋漓尽致的暴露。从警察的所作所为来看,都是些泼皮无赖之徒,这并不是赖和有意丑化他们。日据时期,殖民者从日本国内招募到台湾当警察的,多为社会上没有正当职业的人,素质低下,人品顽劣,甚至原本就是地痞流氓。到台湾后,进入整个殖民统治网中,尽管是在最基层,却对老百姓有着生杀予夺的大权。赖和小说中,他们可以因为小孩的叫卖声吵了晨觉,而将孩子任意打骂关押,不让吃饭;可以因为菜贩不把菜白送给他,折断了人家的秤杆不算,还无端地诬陷人家违反了“度量衡规则”,在年关之际判监三日;可以视他们治下的人民不如他们的鸡犬高贵,任由鸡犬去祸害百姓,还诬良为盗;可以把自己莫名其妙的“不如意”随便发泄在民众头上,施以惩罚。这些揭露,应该说是符合当时日本警察的总体特征的。 
  有人对赖和笔下的日本警察形象,颇有微词,认为存在着类型化的缺点,这是事实。例如,这些小说中,警察总是一式嘴脸、一个腔调、一模一样的铁石心肠。或许在那个时代,民众眼中的日本警察就是那副德行,也可能是新文学在草创时期,作者还缺乏创作经验,更有作者身兼数职又心存积愤的缘故,无暇精心琢磨,细致描摹。然而,细细阅读之下,每篇作品中的警察还是有各自的个性特点的。 
  《一杆“称仔”》中的下级巡警,比较虚伪。他想白吃白拿,又故作清廉。本来,秦得参见他问花菜怎么卖,已经表示,“大人要的,不用问价,肯要我的东西就算运气好”,还“择几茎好的,用稻草贯着,恭敬地献给他”,可他却“几番推辞”,让“称称看”。当看到老实的秦得参当真上秤作价,他又变色找茬儿,对方稍作分辩,他便勃然大怒,肆逞淫威,逼得秦得参走投无路。 
  《惹事》中的警察,与盗匪无异。他无恶不作——“捻灭路灯,偷开门户,对一个电话姬(日语,小姐)强奸未遂”,“毒打向他讨钱的小贩,和乞食(乞丐)厮打”,连他养的鸡都横行霸道,糟害村民。他还反诬村民为盗,伺机报复拒绝他玩弄的妇女。他的心思特别细密,他的鸡是什么神态,干过什么坏事,小鸡有多少只,他都一清二楚。如此,鸡的为非作歹就反衬出他这个人的品质恶劣。 
  《不如意的过年》是台湾以小说体裁正面刻画“查大人”形象的第一篇。在这之前,杨云萍的《光临》,主角是保正林通灵,伊田警部大人是其想要巴结并炫耀邻里的对象,本身并未出场;赖和的《一杆“称仔”》中的那个下级巡警是将秦得参推进万劫不复深渊的最后一棒,和《惹事》中的警察一样,本身都不是作者刻意塑造的人物;而《不如意的过年》则完全是“查大人”的丑行恶态的深入状写: 
  岁暮时节,“查大人”原想大笔收受例行的“御岁暮”——年礼,将私蓄凑满五千,不料礼金似乎“意外减少”,又“意外轻薄”,如意算盘落空。钱还事小,更重要的是他“以为这是管辖内的人民不怕他看不起他的结果”,威严不保,心中着实愤愤不平。接连几天,他到处去寻事:“对于行商人取缔的峻严,一动手就是人倒担头翻;或是民家门口,早上慢一点扫除,就被告罚金;又以度量衡规矩的保障,折断几家店铺的‘称仔’。”无非是想激怒老百姓,好以“妨害公务执行”罪加抓起几个来。一来惩戒“不良分子”,同时杀鸡儆猴,让蠢民们明白他的威势与心思;二来也从求他放人的贿赂中捞取更多的好处。可恨蠢民们竟呆若木鸡,逆来顺受,“不敢有些怨言,决不能捉到反抗的表示”,即使在那些他所憎恶的社会运动家们面前,“把羊一般驯良的人民,凶横地蹂躏给他们看。他们也不敢拿出在讲演会上所说的,公理人道正义,来抗议一声”,让他无从下手,心里越发窝火——“心头的蕴怒,恰似着火的干茅,再泼上挥发油一样,蓬勃地燃烧起来”。幸有驯良的人民,可以消耗他由怒火所发生的热力,还不至把他烘成木乃伊,“这可以说是社会的幸福,始得留着这样勤敏能干的行政官”。 
  新年那一天,本该休息的时候。按照惯例,他总是万事不管的,即使“有人民死掉,若不是在办公时间内,要他书一个字以便埋葬,那是不可能的。纵放到腐烂生蛆,他也不顾”。可这回就特别了,他“心里头有点怒火在不断燃烧,所以发生有特种势力”,对于所谓安宁秩序,犹在关心,在街上呼喝逞威。本来元旦前后是默许赌钱玩乐的季节,人们听见他的吼叫,吓得四处逃散,他只抓着个无辜的孩子,让其指认赌钱者。孩子只会啼哭,正好做了他的泄愤对象,又打又骂,还抓到衙中去罚跪。他自己则酒瘾发作自去快活,夜来醉卧,听到孩子饮泣,兀自破口大骂:“畜牲,搅乱乃翁的兴头。”然后,“呼呼地鼾在睡牢中,电光映在脸上,分明写出一个典型的优胜者得意的面容”。 
  窥一斑而知全豹,这些作品中的日本警察形象,鲜明地反映出整个殖民统治网的凶暴、丑恶和嗜血。 
  前文说过,骑在台湾人民头上作威作福的不只是日本殖民者,还有台湾土产的压迫者、恶势力。赖和小说中,涉及这类人物且形象比较鲜明的有三篇。 
  第一篇是《补大人》。其中的主人公“补大人”是台湾人警察。日本警察所有的凶残、无人性他都有,而他比日本警察还多一副洋奴嘴脸。日本人不过赏他个“候补警察”当当(台湾人不能当正式的警察),他就不知道自己的祖宗是谁了,以为做了殖民者的走狗就可以仗势欺人,对乡邻吆五喝六滥用职权,连亲娘都能动手打。 
  第二篇是《可怜她死了》。富户阿力是赖和人物形象系列中描绘最细致,最丰满,也是最成功的一个。他是一个“约略四十余岁的中年人,胖胖的具有一身肉,头发微秃,面团团的一脸儿肉肥到几欲堕下,眼睛很小,笑的时候只剩得一缝”。如此丑陋不堪的容貌下,包藏着一颗为富不仁、荒淫无度、既强横又卑劣的心。他始乱终弃,毫无人性地将怀有他骨肉的阿金一脚踢开,不给一分钱的赡养费,而且,马上又托人“替他物色一个可以供他蹂躏的小女人”。 
  第三篇是《善讼人的故事》。财主志舍,仗着财势,霸占山林,欺压穷苦百姓,贪到在死人头上敛财的地步。为了五钱银子的赊欠,他就翻脸不认人,把善良正直的账房兼管家林先生赶走,毫无道理可讲。 
  日本警察与台湾人恶棍,虽说种族不同,但在与人民为敌这一点上是完全一致的。赖和满含憎恶、仇恨的激情,对他笔下的这些人物大加挞伐,剥开他们的画皮,凸现其丑恶的灵魂。 
  2。 善良而不幸的劳动人民形象系列 
  赖和饱蘸深情描写他的骨肉同胞、他的父老乡亲。他爱他们,也了解他们,赞赏他们的正直善良,也批评他们的弱点缺陷,哀其不幸也怒其不争。因而,其笔下的各种小人物形象多姿多彩,有小商小贩、轿夫、家庭妇女、农民等,而以农民形象最为鲜明、生动。 
  赖和小说里的农民,都是佃农,一方面具有中国农民的传统美德——勤劳、俭朴、善良、忠厚,一心希望用自己的劳动去求生存求发展;另一方面,也有小生产观念——依附于土地的保守意识,生产工具、农作物的一成不变,使得他们的思想方法、行为模式易于固定,惰性因之产生。他们的眼光一般比较狭隘,有一种奴性的顺从,凡事隐忍,病态地克己,以求安宁风波不起,尽管既存状态极不合理,他们也是咬紧牙关忍受。这些,都妨碍了他们团结起来,凝成一股力量,为自身的权利和幸福而奋斗,故而只有任人宰割,听天由命。如《惹事》中的农民,对蛇蝎心肠、虎狼作派的“查大人”恨之入骨,但却不愿响应有识之士的呼吁,群起而与之斗争。 
  《丰作》中的添福是更有代表性的一个。添福是一个有追求、有谋划的农民。他特别能吃苦,想付出自己的力气和汗水,获得丰收,得到会社的奖励金,把生活提高一个档次;而他又轻信,会社制定了新的采伐规则,别人都明白自己的劳动所得要被剥夺,他还在那里得意自己的甘蔗种得好,“农会的技手、会社的技师,都讲他会得到奖励金,设使被会社怎样去扣除,当然不会扣至十八万以下,所以在添福兄自己,并不怎样失望”。别的蔗农都去包围会社,与之交涉,他却不敢参加;他更懦弱,看到与会社理论的人被警察驱散押回,他“不禁在心里骇叫着,身躯也有些颤战,他本能地回想起二林事件的恐惧”,最后他丰收的甘蔗几乎被克扣光了,他除了背后骂几声外,亦无可奈何。 
  《一杆“称仔”》秦得参,则是作者寄托理想的正面人物形象。秦得参性本忠厚,安分守己,吃苦耐劳,但又不失是一条“硬汉”。他敢于对“大人”“白拿我们的东西”表示不平,敢于质疑“做官的就可任意凌辱人民”的社会现象。他不向日本巡警低头,不甘在屈辱下苟活。遭到祸害后,他愤愤地想:“人不像个人,畜生谁愿意做?!”最终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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