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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长江文艺 2005年第09期-第5章

小说: 长江文艺 2005年第09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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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手间后面那个专供餐厅职工进出的小门而去的。好心细好狡猾啊,老周心里不由得叹了一声。老周喜欢和高手过招,那样他就会特别兴奋。
  这时候,突然像放礼花一样,操作间“辟叭”爆响着,开始有一簇簇的火花冲出来,这时混战的人群像是被突然惊醒一般,疯了一样往外冲。
  就在老周已经快挤到目标小毛身边时,他发现小毛不再跑了,只见他努力地缩着身体。小毛下蹲得特别艰难,可是一旦蹲下去了,拥挤的人群立刻将他淹没了。老周拼尽了全力用身体阻挡着人流,但他和小毛一样,也很快就像被风吹落的树叶一样,被人流所淹没。等到乱糟糟的脚丫子从老周的背上、腿上还有胳膊上踩过去之后,他才发现大厅里已经没有一个人了,只有蜷缩着的他,还有眼前蜷缩着的小毛,当然还有逐渐浓烈起来的烟雾。这时,老周发现,小毛的四肢逐渐松弛了,像一朵慢慢张开的茉莉花,一个大约两三岁的小女孩,仿佛花蕾一样从小毛的胸膛里绽放出来。
  老周艰难地站起来,他一只手抱起小女孩,另一只手搀起小毛。就在这时,他听见了外面此起彼伏的警车和消防车的鸣叫声,紧接着,他的一个同事冲了进来。
  这是一个繁星布满了天空的夜晚,主要目标小毛,还有两男一女三个次要目标,都齐刷刷地站在了老周的面前。老周的两个同事凭着在餐厅里老周通过对讲机的描述,非常准确地在纷乱的人群中控制住了三个次要目标。
  昼夜餐厅坐落在一条生意兴隆的街道上,大火起来后,餐厅门前立时聚集了许多看热闹的人。
  没有多长时间,操作间里的大火被扑灭了,但是还在冒着黑烟。消防队员们继续寻找着火迹。餐厅门口依旧围着许多人,没有人去注意不远处的老周,老周的身边异常的安静,就像是两个世界。 
  小毛已经被戴上了手铐。手铐上闪烁着夜星的光芒,仿佛有一只白色的蝌蚪在锃亮的不锈钢手铐上游动。老周把小毛的双手举起来,看了看,又抬头看了看他的脸,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条手帕。这是一条洁白的手帕。
  老周说,我最近总流泪,我老婆让我擦眼睛的。我一次都没使,挺干净的,送给你吧。老周将洁白的手帕撕开,白色的布条在深秋的夜风里飘舞着。老周将两块布条细心地缠绕在小毛的两个手腕上,他的动作很轻很柔和。 
  老周说,手绢小了点,凑合吧。 
  小毛直愣愣地看着仿佛梦境一样站在他眼前的这个特别的男人。他纳闷,这是怎样一个特别的男人呢?为什么刚才在餐厅里他没有注意到呢? 
  
  尾声
  
  白茹和小艾很快就做完了笔录,两个人几乎是同时走出了警局。
  这位大姐,还认识我吗?小艾问。
  白茹面容严肃,摇摇头说,对不起先生,我不认识您。
  小艾尴尬地笑了笑,心想自己大概是认错人了。为了给自己找个台阶下,他故意以玩笑的口气说,警察抓坏人,凭什么把我们也带进警局?我们可都是清白做人的!自己清白,连认识的朋友都是清白的,怎么会与犯罪分子有瓜葛呢?
  白茹没言语。小艾问她是回家吗。
  经过警察连续的讯问,白茹很疲乏,她摸一摸自己的额头,大概是又烧起来了,浑身发冷,皮肤却是滚烫滚烫的。白茹礼貌地朝小艾笑了笑,说她去买药。
  姑娘,我看你像是病了,这么晚了,我送送你吧。小艾用手指着警局门口的出租车,我不收你的钱,免费,谁让我们是同病相怜呢。白茹犹豫了一下,还是上了小艾的车,她正要说出住址,小艾一笑,开玩笑说,我会掐算呢,我知道你家住哪儿。白茹要小艾说一说。小艾说,就在那家餐厅附近,对不?白茹疑惑地望着小艾,像是在努力地回想,到底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人。 
   出租车梦一般在寂静的马路上行驶起来,两个经常出没于夜晚的人谁都没有注意到马路静寂的美,因为他们没有这样的心情。
  车上的气氛渐渐沉闷起来,白茹看出对方有点不高兴,于是勉强搭话说,夜晚开车挺危险吧?
  白茹的问话,驱散了小艾的困意,他答道,是挺危险的。
  白茹说,那你为什么还开夜车?
  小艾说,我有办法预防呀。
  白茹说,什么办法?
  小艾说,把所有人都想成坏人。
  白茹说,这是什么意思?
  小艾说,这很容易理解的。
  白茹笑起来。小艾问笑什么。白茹说照你这样讲,夜晚打车的人都是坏人了?小艾也笑了,先把对方定位成坏人,然后再一点点地发现对方的“好”。
  白茹说,那你看我是好人还是坏人?
  小艾说,我能主动免费送你,证明我已经认可你是好人了。
  白茹笑起来。小艾问她他说得对不对。白茹把头偏向车窗外。
  白茹买了药之后,坚决不让小艾再送了,但小艾坚持要送她到家,白茹只好说着“谢谢”重新上了车。
  在经过那家着火的饭店时,出租车慢了下来,小艾和白茹同时把头侧向那边。餐厅门口已经没有了围观的群众,警车和消防车也已经走了。只有饭店的工作人员正在清理废墟,远远地望过去,几个小时之前还灯火辉煌、热火朝天的餐厅,此时已经面目全非了。
  小艾说,看来什么也经不住火烧啊,一把大火烧起来,再好的东西也得变样子。
  白茹没再搭话,她指着餐厅前面大约一百米处的一个黑暗的楼群说,我到了,停车吧。小艾停下车,但是白茹没有动静,依旧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小艾扭过脸,看着旁边这位既熟悉又陌生的不知名的女子。
  小艾说,你还有事?
  白茹说,谢谢你了,上去到我那里坐一会儿?说说话?
  小艾怔了怔,上下看着白茹。白茹笑起来,停了一下,又笑起来。然后推开门,下去了。随着车门“砰”的一声,小艾梦醒一样,他下意识地摁亮大灯,雪白的光柱直挺挺地射向前方,把夜晚的街道照得如同白昼一样。但是前方没有一个人。
  小艾依旧出神地盯视着前方。他努力地睁大眼睛。寻找着什么。
  与小艾和白茹不同,老网是被劝离警局的。老网还想多了解点情况,坐着不走,东问西问,后来还掏出个小本子,不停地记起来。老周说这哪里是我向你调查,倒变成你采访我了。好吧,今天就到这吧。老网终于依依不舍地离开。
  老网心情特别激动,他推着自行车,不想立刻骑走,想在大街上多呆一会儿,想让激动的心情再延长一些。
  老网仔细地回味着这后半夜发生的一切,越琢磨越觉得这是一篇极好的材料,他想给报社打电话,好几次已经站在磁卡电话前面,把磁卡插进去,又拔出来。他想,仅仅做为一个报料登出去,等于把这个好材料糟蹋了,实在有些可惜。
  老网忽然有了新的想法,写了二十年小说,遭遇二十年退稿并且一篇也没有发表过的老网决定要把这件事写成小说。这样的想法一出现,仿佛一盏无比巨大的灯被点燃,瞬间光亮无比,把夜晚中的老网照耀得通体透明。他一刻都不想在街上停留了,他要立刻赶回家去。 
  老网跳上自行车,身子弯成了一张弓,像年轻人一样猛力地蹬起来。
  这时老网抬起头,发现远天边已经出现了鱼肚白。兴致勃勃的老网望着远方的光亮,仿佛梦醒了一样。这时车速也一点一点的慢了,渐渐地,他的表情安静下来。 
  天,亮了。
  


在亚河上游
■ 风 马
  秋季的一个晌午,在亚河上游,我感到森林的风与河谷的风扑面而来。扑面而来的还有九月的阳光。那是从晨雾中挣扎出来的湿漉漉的阳光。是这样的阳光照亮了一条街上唯一的餐馆和车马客栈,它们同属一个老板,都叫“仙客来”。
  我迎着阳光走进了餐馆。
  老板娘是个既要穿高贵裘皮又要穿通俗健美裤的时髦妇人。当我走进去,当她的目光同我的目光相遇,跟着进来的阳光就在她脸上绽放出美妙的笑容。
  我对女人的笑容一往情深。
  自从我被那座讨厌的灰色城市驱逐出来,自从踏上漫无目的的孤独之旅,好像连狗都没给过我好脸色。我在荒芜了的牧场游荡。我昼伏夜出。在翻越阿尼玛钦雪山朝亚河上游踉跄而行时,我衣衫褴褛食不果腹活像丧家之犬。
  可是这一刻阳光真好。
  阳光使微笑的女人唇红齿白软语绵绵满面春风。
  她的迷人的胸脯曾在某个夜晚进入过我的梦境。那是荒野为我设置的诱惑。是由饥渴引发的臆想。是流浪者拒绝流浪的一个借口。总之,一切都似曾相识。女人的胸脯,女人的脸,女人的狐皮大氅和黑色紧身裤,以及女人的绵绵软语……面对半月来遇到的唯一女人,我感到咔嚓作响的阳光正层层剥去她的衣裳,使暗藏的秘密裸露,使羞怯的肉体曲线一览无余。
  吃饱喝足之后我被带进了一个房间,里面有三张床,一个石头砌的炉子和一截松木树桩,那是板凳。微笑的女人告诉我,既然是包房,那么三张床都归你使用了。于是我就选择了墙角的床,那里阴暗潮湿,与我的心态相仿佛。
  我的行囊非常简单,除了一本弗洛伊德的书,除了钱,除了酒和猎刀,可以说我一无所有。在整理行囊的时候,女人看到了我的钱,笑容愈发灿烂了,她在另一张床上坐下,敞开胸怀,说:“你要吗?”她说其实她也是个苦命人,第一个男人死了,是上吊死的,第二个男人也死了,是喝酒喝死的,现在她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耍耍朋友的事也是经常发生的……“你要吗?”她又说。
  “要什么呀?”我问。
  女人说:“来来来,来闻闻我怀里的香草。”
  我就坐进了她的大氅中。果然芳香袭人,果然是上等的唐古特香草。我痴迷起来。痴迷的我在那一刻把目光投向了屋顶,投向屋顶而不是女人的为我开放的乳房。
  在突如其来的野战开始之前,我静静地吸了一支香烟。
  我在自己吐出的烟雾中追怀了一段往事。我想把我的往事讲给女人听,我想说,我已经老了,已经面目全非不伦不类了,而往事则是一部妙不可言的书,它出自魔鬼之手,却传达了天使的思想,可是此刻,我又不得不告诉她,我嗅到了来自她的子宫内部的腐败气息,但这算不了什么……我说我不想做什么,事实上也做不了什么,我太熟悉自己了,我不过是个影子,是幽灵,是个不知今夕何年的白日梦患者,我在往事里游逛,在磷火点点的墓园里游逛,如今又游逛到了这个远离现代文明的亚河上游,在这里,我遇到一个身穿裘皮怀揣香草的女人,这女人无名无姓,却乐意向一个同样无名无姓的流浪汉施舍她的微笑和乳房,那么,她是谁呢?
  在我胡言乱语的时候,我其实非常想让自己严肃起来。我夹紧双腿,想象一百头一千头雄性野兽在她身上大汗淋漓嗥嗥吼叫的情景,但没有作用。魔鬼在呼唤了。欲望开始焚身。对美好往事的追忆开始变质。那具失势多年的阳物也走出了噩梦。
  结果,我就枕着行囊在女人的注视下睡了很体面很真实的一觉。第二天早晨,在吃了女人亲手炖制的雪鸡虫草汤后,我又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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