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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当代-2003年第3期-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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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别是上海社会局长、教育厅长,代表着几百人马。 
  这一天,不仅有妥协,还有鲜血。 
   
  “谈判”从CC团的三个质问开始。第一个,自然是“当务之急”的暨南大学的所谓“善后”。 
  20余名CC团学生还被围困在宿舍楼。两天里他们粒米未进、滴水不沾,几个在混殴中受伤流血的已经虚脱。潘公展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坐下,立即质问任觉五:他“究竟要怎样”?是不是要“出人命才肯罢休”? 
  吴铁城在座,任觉五心头多少有些发虚,他闭口不答。随即,吴醒亚沉稳地开始了第二个质问:怎么保证不再有这样的冲突事件?换而言之,蓝衣社与CC团的“势力范围”该怎样划分? 
  这个质问绵里藏针。是时,陈立夫仍兼任教育部长。而革命同志会不过是一个秘密的“民间团体”。难道这个“团体”能替代合法政府的一个部,来行使职权吗?这样的“火并”难道不是非法的吗?再有这样的接管,岂不是人人自危? 
  显然,吴醒亚这一番质问还有一个用意,那就是激发身为上海市长的吴铁城的同感,博取支持。对这个问话,任觉五再度拒绝回答。 
  第三个质问更为尖锐。吴醒亚调头质询吴铁城:任觉五能不能代表蓝衣社?肖作霖能不能代表文化学会?如果不能,那在暨南大学的“行动”,有没有请示过刘健群、邓文仪?有没有获得准许?如果都没有,那是不是该让刘健群和邓文仪来一趟上海? 
  这个质问,表现了一个老牌官僚娴熟的“攻心术”。它居高临下,对任觉五的职权隐含轻蔑;它并暗示了任觉五等人的行动不仅“非法”,也违反了蓝衣社的森严纪律;其威胁意味相当明显。 
  吴醒亚的目的,显然是击垮任觉五等人的心理防线。但一直沉默的任觉五,此时不惊反笑。显然,吴醒亚丝毫不了解朝天宫的近况,丝毫不知道蓝衣社四分五裂的局面。有枪就是草头王,这个年头谁怕谁?何况,胳膊肘总是向里拐,在对付CC团上,蓝衣社什么时候动用过什么纪律? 
  于是,他没有拖泥带水,对三个质问,都态度强硬地表了态。这番表态振振有辞,充满了指鹿为马、信口开河的无赖色彩。发生在暨南大学的事件,是由CC团学生引发的,“曲”在对方。是CC团学生先动手打伤了复兴社学生,他们不过是基于“同志友爱”,才包围宿舍楼,报复“打人凶手”并要求赔偿“而已”! 
  怎样保证不再有这样的冲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因此,这是CC团要先保证的。CC团如果肯保证,那么,他可以保证自己绝不会碰CC团一根寒毛,而在暨南大学,他也根本没有动手。 
  至于革命同志会能不能替代教育部行使职权,任觉五嗤之以鼻。他说,同志会和文化学会都不想替代教育部,更没有行使什么职权。但反过来,“文化建设协会”就代表教育部吗?它就不是一个“民间团体”吗?触犯“协会”就是触犯教育部吗?这个问题,真是“无稽之谈”! 
  最后,对第三个质问,任觉五傲慢地宣称:这个事件是“自发行为”。因此,不需要惊动刘健群、邓文仪这两位“同志”。他们或许不能代表蓝衣社、文化学会,但“代表自己总可以吧”?反过来,吴醒亚、潘公展能代表CC团吗?“不见得啊,不太见得”,据他所知,能代表它的似乎还是陈氏兄弟。 
  这个10年来搀和了无数次学运的活动家,此时真是口若悬河。他唾沫横飞,滔滔不绝,说的都是歪理,但这些歪理确实一时都难以辩驳。吴醒亚、潘公展几乎气得七窍冒烟。 
  此时,冷冷地在一旁的吴铁城,打断了任觉五的长篇讲话。他口气很淡地说了一句:“这是在我上海的地界上……觉五,你的人,先撤出暨南学堂。” 
   
  比起吴醒亚咄咄逼人的质问,这句貌似温和的话像是对任觉五当头浇下的一桶冷水。作为民国元老、黄埔前辈,吴铁城是一个作风稳重、滴水不漏的角色。显然,原本打算做一个不偏不倚“调停人”的他,是被任觉五的骄横狂妄激怒了。 
  如果不遵命、“撤出”的话,出动上海警备司令部或上海警察厅成千上万的军警,去搜捕、扣押那几十号失业军人,几百个学生,还不就是他一句话?那些乌合之众欺负CC团学生是足够了的,但他们是训练有素的上海军警对手吗? 
  局面登时逆转。任觉五深知“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他略一沉吟,就故作大度地表示,“既然吴市长说话了,晚辈还能不照办”?其他的争议暂时搁置,他这就打电话,通知真如方面撤人、解围。 
  电话打出去了。紧接着,一块大石头终于从心里落地的潘公展,也知会CC团人员出动救护车、食品车,迅速到暨南大学救护伤员,并抚慰受了惊吓的教员、学生。 
  谈判告一段落了。于是,原来剑拔弩张的谈判桌边,又是一派笑语晏晏、把酒言欢的民国场面。当天,吴铁城做东宴请了这几个人。虽然一方心怀鬼胎,另一方仍然气愤难平,但场面总算张罗过去了。 
  当天下午,喝了一肚皮白酒的任觉五,从饭店出来后被冷风一吹,他终于把戴了小半天的面具卸了下来。他似乎一肚子委屈、火气,当着肖作霖、刘炳黎的面不时喃喃咒骂。他们又来到暨南大学,然后,在几百号喽罗的送行里,20余名失业军人偃旗息鼓、灰不溜秋地踏上回南京的列车。 
  “上海,这是上海?!他龟儿子,上海的地界上招呼不起你们。南京呢?南京能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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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南京的当夜,在蜀陕饭店里,二十几个大汉又灌了一通老酒。这顿酒喝得可谓沉闷之极,两桌子人都像被霜打了的茄子,悄不做声地低头喝闷酒。但酒酣脸热处,任觉五一掼酒杯,招呼他们继续喝酒,他自己带了六七个人,分坐三部车出门去了。 
  汽车一溜烟地驰向在复成桥的中央党务学校。在暗夜里,这所象征着中国第一个现代党团的学府,显得很阴森、很暧昧。对它,任觉五有着一种近乎刻骨铭心的熟悉。 
  早在1932年夏天,中央党务学校大学部毕业第一批学生时,革青会即已打入该校。到该校工作秘密活动的,是后来的广东书记、被陈济棠枪毙了的“干员”叶简修。腾杰后来曾谈到,叶简修在该校的活动极有成效,当年即发展成员一百余人,“也因此功劳,叶被派往广东工作”。 
  任觉五极其重视这个区社。毕竟,这是从CC团墙角上挖下来的第一块大石头。于是叶简修赴广东后,他自己兼任了这个区社的书记。但这个“顽童”,以“学运专家”自诩的草包,此后的一年里被CC团的几员大将,弄得丢盔弃甲、落荒而逃。 
  几乎叶简修一离任,CC团立即发觉了蓝衣社的活动。“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他们极为重视“该案”,直接调来一个小组的中统特工,对这个心腹大患开始明察暗访,没几天人头就被弄得水落石出。随后,凡蓝衣社学生,在毕业“分配”时不是求告无门、一直坐冷板凳,就是被打发到偏远省份、小县城去当差。 
  这一手震慑了众多的学生。他们有的已经和蓝衣社勾搭上了,有的正暗自掂量,是加入蓝衣社划算呢,还是在“党部”级级熬升?但一百多个失业、发配、“流放”的先例,使选择变得很简易。没几天,党务学校就被布置得针插不下,水泼不进。 
  不仅如此。这一年秋冬,大批失业学生涌到任觉五的办公室,他们或叫苦连天,或丑态百出,纷纷要求任觉五“妥善安置”。任觉五焦头烂额,但南京失业军官尚且成堆,他又哪能先安置这些“私生子”? 
  可怜的那些失业学生!他们都是各自小弄巷里的出色子弟,靠父母亲的辛劳、自己的勤奋,好不容易才在这所象征着前程、权力的学堂,取得一席之地。寒暑假回家时,他们赢得的是乡邻的一片赞叹,乃至自己父母对将要“为官作宰”的子弟的小心翼翼,他们也以为自己能光宗耀祖,出人头地。但此时,他们面对的却是走投无路的冷漠南京。 
  当CC团把这些可怜的人儿晾了半年后,他们又略略把门缝打开了一角。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几十个人奔走相告,很快又靠上了CC团。而且,经历一个波折来回后,他们对蓝衣社、任觉五明显地敌视起来。 
  党务学校这个区社,就这样被一举摧毁了。对此,1933年冬天,贺衷寒曾厉声斥责任觉五,认为他使“团体遭受成立以来之未有失败”…… 
  新仇旧恨,使这个晚上的任觉五满腔怨毒。借着酒劲,任觉五让他的七八个人分成三个组,四面铺开,监视着党务学校的过往人群,“弄几个叛徒回去”! 
   
  不到半个小时,几组人员就都回到停车的阴暗角落里。他们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挟持回了三个抖抖簌簌、面如土色的学生。对这些从前的部属,任觉五只是不屑地看了一眼,鼻孔间“哼”了一声,然后他下了命令:“把他们弄上车!” 
  三部汽车装着三个“俘虏”和几个“看守”,朝郊外的一个废弃的仓库开去。 
  这一夜在那个仓库里,发生了怎样的凌辱、暴打和血腥行径?那三个学生在临死前,是否发出了呼天不应求地不灵的惨叫?这是一起蓄意的绑架谋杀呢,还是任觉五一时心血来潮的产物?或者,任觉五是不是只想暴揍他们一顿,但因为失手打死了一个人,才决定集体“处死”以杀人灭口的呢?…… 
  所有的这些问题,随着时间的流逝、人物的死去,都已经永久湮灭了。据说,在把三个学生像绵羊一样地弄死后,他们还集体驱车赶回了蜀陕饭店。那里酒宴未罢,甚至,因为他们的回来,场面反而热闹了起来。任觉五开始谈笑风生,满口粗话,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几个打手虽然心神不宁,但也都强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一直到几天以后,才有仓库附近的居民,发现了那三具已经发臭的尸体。大批警察和许多小报记者,乃至CC团的几个人员都迅速赶到,他们看到了一个噩梦般的场面。 
  满地都是血。血已经凝结成了暗黑的色块,无数绿头苍蝇嗡嗡地飞舞。在杂草丛生的角落里,一个学生死不瞑目地睁着死鱼般的眼睛,几只肥白的蛆虫在他的鼻孔间爬进爬出。他的脑袋上中了致命的一棒,但是凶手还怕他不死,又对他的腹部开了一枪。这一枪是通透伤,在背后打出了一个大洞。 
  另外两个学生更惨不忍睹。他们的头、胸、腹、背,处处都是淤青的肿块,衣裳破碎,满脸黑血。显然,对这两个人的暴打,进行的时间很长。致命伤,则一是枪击,从左侧太阳穴进,同样通透,右边出;另一是棒杀。 
  当天,十余家大小报纸,纷纷在显著地位,刊发消息。舆论一致认为是“派系仇杀”。 
  几天后,首都警察厅公布消息:凶手用枪,系军用手枪。且下手极为干净利索。由此推断凶手应为职业军人。 
  与此同时,有党务学校的几名学生向CC团密报,三人失踪当夜,曾在校区目击几个不明身份的人。虽然有黑夜的掩饰,但他们都记得这些人的装束,极像是“蓝衣社”。 
  嫌疑渐渐集中在了任觉五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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