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壳电子书 > 网络杂集电子书 > 天地之间有杆秤 作者:孙春平 >

第4章

天地之间有杆秤 作者:孙春平-第4章

小说: 天地之间有杆秤 作者:孙春平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方便,所以见了生人就狗带嚼子,信嘴胡勒起来。肖秉林说:“我看你也是狗眼看人低,
看楚书记不太介入什么实质性工作,为人又随和,就扯鼻子上脸。换了我,你要敢顺嘴
喷屎,看我不一脚把你蹬下楼去!”纪江忙说:“该蹬!该蹬!”两人这般说,楚哲也
就不好再黑着脸,忙递烟递火。肖秉林又吩咐纪江:“楚书记夜里不是看书就是写文章,
抽烟的事别跟别的书记一个待遇,你多想着点。”纪江忙又点头,说:“这事包在我身
上,保证供应,保证供应。”两人一走,其他书记和组织部长、宣传部长、纪检委书记
又先后到屋里来坐,虽都没提昨夜的事,但话里话外都含着对某些部门和具体工作人员
的不满,说“张三(狼)不吃死孩子,活人惯的”,又骂一些人“迎风扯旗,顺凤抓屁,
素质太差”。楚哲明白都是为昨夜的事而来,含着压惊慰问抱不平的成分,不然什么时
候常委们这车轮大战般地在一个上午先后都到自己房间里来过呢?他只是心里纳闷,本
不是一件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怎么一阵风似的,就把诸位神仙都惊动了呢?是有人存心
当这个耳报神呢,还是县里真就有这么个特色,小道消息不过夜呢?
    一上午,楚哲没做什么事情,净是接来送往,虚以应酬了。午后,是常委会雷打下
动的政治学习时间。先学了一篇中央领导的讲话,一人念,大家听,会议室里挺安静,
有一半人半眯着眼睛,似睡非睡的样子,没眯眼睛的就拿了一张纸,在上面胡乱地画。
念完了讲话,又找了内部简报上登的几个案例传达,都是县以上领导干部贪污受贿。金
屋藏娇之类的事情。人们顿时打起了精神,眼睛也亮亮地闪出一种别样的光,不时还有
人插上几句话,引逗得人们哈哈地笑。案例说完了,也不需谁引导,自然也就进入了讨
论阶段。看看过了四点半钟,人们已将面前的笔笔本本收拾停当,准备“散朝”了。县
长赵金祥突然说:“我这里有点小事,耽误诸位一点时间。”他又转向肖秉林,“秉林,
行吧?”
    肖秉林拧了拧眉,问:“什么事呢?”
    赵金祥说:“市里要召开劳模表彰会,催我们快些把名单报上去,我看就利用这个
时间请常委们议一议吧。”
    肖秉林面上露出些不悦,说:“不是月底前都来得及吗?还是叫总工会来人把情况
详细汇报一下再议,改卜已”
    赵金祥说:“总工会的人我已经找来了,就等在外面。也就是几分钟的事,别再专
门开会了吧。”
  
        楚哲感到这有些不正常。拿到常委会上的议题,事先怎么能不跟书记打招呼呢?再
说,群团应由县委这边管,政府那边横插这么一杠子,也很有点越俎代庖的味道。楚哲
知道赵金祥在县里工作的时间要比肖秉林长,资格也比肖秉林老,又管着县里的经济实
权,因此也就常不把肖秉林放在眼里。可像今天这种情况,以前还是不多见的,水大总
不能漫了船,且看一把手如何掌这个舵吧。楚哲不由多看了肖秉林两眼,他发现其他常
委在不动声色中,眼神也都是意味深长的。
    肖秉林却没有表现出更大的抵触,只是谈谈他说:“既来了,那就请进来说说吧。”
    列席的办公室主任纪江忙起身离去,将候在外面的县总工会主席叫了进来,并将一
份《出席市劳模代表大会拟报名单》挨个送到了每个常委的桌前,上面印着姓名、性别、
年龄、工作单位和所任职务,而首肖其冲的第一位就是钢管厂厂长高贯成。三个字那么
抢眼地直逼到楚哲眼中来,躲也躲不开,猝然间,他又感到了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想,为什么在短短一两天内,高贯成的名字频频在自己的耳畔眼前出现?为什么刚有
人向县委反映高贯成的问题,就有人急不可待地要在常委会上通过这样一份也许拖上十
天半月也不算迟的名单?这是想造成一种既定事实堵住谁的嘴巴,还是想形成一种无形
的压力迫谁就范?
    总工会主席挨个介绍了名单上人的情况,还重点多讲了高贯成几句,说钢管厂这些
年的效益如何好,高贯成如何勤政廉政务实开拓,又说市里给了县里一个出席省劳模会
的名额,总工会考虑高贵成是最佳人选,请各位领导审定。
    会议室里出现了片刻的沉默。常委们都矜持着,眼神都是沉思的样子,谁也不看谁。
    主管工业的副书记冯天一说话了:“对农村那一块我不是很熟,工业企业里的几个
人选我看都不错,尤其是高贯成,那个厂子没有他一手撑着,怕是也难有今天。我看行
吧。”
    没人附和。
    赵金祥说:“我看没人有异议,那就是都同意,就这么报吧。”
    楚哲想,这就不光是越俎代庖,而更是抢班夺权了。一把手玉言未开,你副手忙着
拍什么板呢?
    肖秉林微微一笑,随即就将目光扫向了其他人,还伸手在人大主任面前摸了一棵烟,
慢条斯理地点燃了。肖秉林平时很少吸烟,身上也不带烟,他的这个动作很耐人寻味。
    赵金祥已将手中的书本件整理在一起,还在桌上重重地墩了墩。
    很少在常委会上发言的楚哲一忍再忍,终是耐不住了,说:“那我就说两句。依我
这些年接触不少所谓劳模标兵的经验,有些大权在握的劳模们,常常是吹他们的通讯特
写报告文学刚在报刊上登出不久,就又有消息传来,说那人因为这个问题那个问题成了
阶下囚,这不光让我们这些玩笔杆子的人尴尬,给我们各级组织造成的恶劣影响更是不
言而喻,因此也就有了老百姓那样的骂声,说劳模大会是劳改大队的预备役。我的意见
是,对报哪些人出席劳模大会,还是要格外慎重才好。”
    赵金祥仰着脖子哈哈笑起来:“我说楚作家呀,这可不是玩笔杆子的事。你也别一
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而且打击面也太宽,这话要是传出去,太伤了劳模们的心
嘛!”
    楚哲刚要再说什么,肖秉林忙做了个手势制止住,对工会主席说:“你可以先回去
了。常委会研究的结果,再通知你吧。”
    这似乎是某种暗示,在一瞬间,楚哲突然觉得肖秉林变得越发难以捉摸起来,他是
想借我这个炮筒子给那骄横的赵金样狠狠反击一下灭灭他的气焰呢,还是在高贯成的问
题上,也有什么深层次不便明说的思考?
    就在总工会主席起身离去的那一瞬间,坐在楚哲身边的冯天一关切地俏声对他说:
“一会儿不是回市里去吗?”
    楚哲点了点头、
    “车安排好了吗?要不就坐我那辆回去,我晚上没事。”
    楚哲笑了笑,说:“再说吧。你的车不到关键时刻,我才不动用呢。”
    “外道了不是?啥时用车,只管吩咐,就是我不坐,也不能委屈了老大哥!”
    “先谢,先谢了!”
    县里的书记、县长都是配了专车的,“不管它多大,一色桑塔纳”。楚哲是挂职,
没有专车,但办公室还是能保证随时调派的。
    会议室里再度出现静寂,所有人的面色都变得格外冷峻起来。
    肖秉林说:“楚书记到县里来后,还很少对具体问题发表意见。刚才他的话,很有
针对性,请各位仔细听一听。楚书记,你接着说吧。”
    楚哲说:“刚才我已经表明了我的态度,如果再具体一点,我听说钢管厂的财务管
理很可能有些问题。作为一厂厂长,高贯成的责任是一种什么性质,我看是不是需要搞
清楚后,再研究申报劳模的问题。”
    有几个常委点头表示赞许。
    赵金祥又哈哈地笑起来:“啥事不能只凭道听途说吧?比如,我就听说昨天夜里,
这个大楼突然停电,工作人员急赶来时,发现楚作家和一个年轻的女同志在一起……”
    楚哲心一激灵,就这么屁大点事,怎么闹得政府那边也知道了?他冷言以对:“有
这么回事,她叫吴冬莉,钢管厂的会计,找我来就是反映钢管厂财务上的问题。如果对
此有什么疑问,组织上可以审查。”
    赵金祥笑说:“审查什么呢?我们倒是相信楚作家高风亮节,坐怀不乱的。可传到
下边人耳朵里,谁知又会怎么说?说文人骚客嘛,自古风流,边作家自个都白纸黑字他
说,现在把流氓都不叫流氓,叫作家了。人家非要这么说,咱还能堵住人家的嘴巴?”
    楚哲怒气陡起,正想有力地反击几句什么,却见肖秉林做了个手势,正色打断赵金
样的话,说:“这是常委会,这样的玩笑就不要再开了好不好?楚哲同志现在坐在这里,
身份是县委副书记,而不是,作家,这一点请诸位注意。”
    会议室里的空气凝固了,滞重得让每个人都感到有些窒息。没有人再发言。时钟已
是五点半了。肖秉林说:“时候不早了。我的意见是,由纪检委牵头,和监察局、审计
局组成联合调查组,尽快把钢管厂的财务问题搞清楚。上报劳模的问题待调查组拿出意
见后再定。大家如果没有不同意见,就这么定了。”


    县里距市里六十多公里,一溜儿的柏油公路,如果不堵车,也就个把小时的行程。
    时已深秋,天变短了,出城时才六点刚过,暮色已悄悄地从地平面往上升腾。公路
上汽车的灯光,如白红两串运动着的巨大神奇珍珠,白得耀眼,红得深邃,直铺展到远
远的天际处。楚哲坐在车里,还想着会上的情景,尤其对赵金祥说文人骚客的那一派胡
言更是耿耿于怀,那明显是一种含沙射影的人身攻击嘛!如果不是肖秉林及时打住,又
考虑是常委会不能大小儿科,那一刻他真想拍案而起,跟赵金祥好好理论理论。他正想
着,忽然司机按响了录音机,又是杨任莹情哥哥俏妹妹地唱。司机问:“楚书记,听这
盘行吗?”楚哲说:“随便吧。下周我给你带来两盘器乐曲带,换换口味。”司机笑说:
“咱也跟上档次的。”
    说话间,司机腰里的呼机叫起来。司机掏出来看了看,忙将汽车靠到路边去。楚哲
奇怪地问:“怎么回事?”司机说:“我也不知道,只说让车靠路边等一等。”楚哲又
问:“谁呼的你?”司机说:“没留名啊。看这号码,是大哥大打来的。”
    一棵烟投抽完,就见又有一辆小轿车停靠了过来,车里钻出冯天一。楚哲心里疑惑,
推开车门迎过去:“哟!是你呀。要连夜到市里去?”
    冯大一笑说:“我在市里又没媳妇,白遛什么腿儿?我来送送老兄。
    楚哲说:“我也不是不回来了,星期一就又见面了,送什么送?还是有什么事吧?”
    冯天一钻进楚哲的汽车,吩咐司机:“你去我车里坐一会,我跟楚书记有几句话
说。”
    司机离去了,楚哲随手关了录音机,问:“什么事呀,这么急?”
    冯天一递过一棵烟,彼此点燃,说:“倒也不是什么急事,只是心里有几句话,堵
着难受,想跟老兄唠扯唠扯。我这人狗肚子,装不下二两香油,不吐不快啊。”
    楚哲笑说:“我洗耳恭听!”
    冯天一打了个“唉”声,说:“老兄的胆识学问让我佩服,老兄说官是官、说民是
民、可进可退、潇洒自如的特殊身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1 2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