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位知识分子的学佛历程-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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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第二天来到时,我又重复起与前一天一模一样的生活:喝酒、打牌、侃大山、看电影……这种矛盾的生活大约持续了有一年多。
我遇到的第二个障碍便是工作。在实际工作两个月之后,我便害怕面对学生了,因我深深地感到自己不堪为人师。当我教育学生要关心他人、谅解他人之时,一想到自己对学生的粗暴态度,便不敢再开口讲大话了;当我批评学生没有刻苦努力学习之时,就会惭愧地想到自己虚度的光阴;当我把不及格的作业本扔向学生之时,也同时扔给了自己一个难题:你自己的人格及学业及格了吗?我热爱我的工作,也正因为热爱,所以对自己的要求也更高。教书育人不但要教给学生知识,还要培养和锻炼学生的能力与素质,更重要的是,同时必须教会学生如何做人。这就要求教师应该具备完美的人格、深广的智慧、持久的耐力和毅力,以及广大的爱心。别的不说,我自己连做人都做得昏昏庸庸,又如何教育他人呢?如果学生要由我来教育,那我无知的心又由谁来教育呢?
这个时候,如果我放弃努力与思考,就可以和大多数人一样,在工作之时,以应付了事;而在工作之余则花天酒地。但这是我所愿意的生活方式吗?于是,在思想的夹缝中,我开始痛苦地呻吟起来。
好长一段时间,我都被埋在这种痛苦当中,欲止不能,欲罢不休。我一支又一支地抽着烟,同时眼望着书架上一排又一排的书:那里有中国的古典文学名著、古希腊的神话、诸子百家的著作、孔孟的思想、老庄的哲学,还有但丁的三部曲,歌德的《浮士德》……但此刻,那么多的书似乎全然已成了一种多余的摆设。尽管我不是什么学者,但还是喜欢看一些古今中外大家们的著作,并常常从中得到一些启发。但在面对实际的深层痛苦与内心独白时,这些著作便全都显得是那么的苍白无力。不过有一次,我的茫然若失的目光却不经意间落在了一本翻开的影集上,那里有我的一张在峨眉山金顶旅游时照的相片——我盘腿坐在一块石头上,双手合十,面似凄苦。当时的动作只是一种游戏,没想到却与我现在的心情非常相符。刹那间,一个念头就在脑海中显现——佛教!为什么我不在佛教中找一找答案呢?当时那位老师不也曾提到过佛教吗?这时,脑海中渐渐浮现出远离红尘的清净寺院生活:那回荡着晨钟暮鼓的山林,应该能够给我提供另一种塑造自我的环境。那极富哲理的禅机、佛理,或许能为我打开另一扇世界观、人生观的大门。而那表面看来离奇的轮回学说,也许能让我更深入地了解乃至体验生命的最本质状态……想到这些,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心中就逐渐清晰起来——赶快钻研佛经义理并实修佛法教义吧!如果这最后的一道解脱路径最终被证明是“此路不通”的话,我想那我就干脆随波逐流吧。这个念头第一次升起时,正值九六年盛夏。
我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一方面刻苦学习经、律、论,一方面几次到报国寺深入观察、体验出家人的生活。这样的精进闻思修,最终向我表明:我的选择没有错!佛法终于解开了我所有的心中谜团,它一点儿也没有令我失望。在这样的认识前提下,我平静而坚定地决定,剩下的人生之路就让我在寺庙里、在僧团里度过吧。既然我已厌倦了这个世俗社会,那为何还要强迫自己卑躬屈膝去迎合它呢?还没到“佛法不离世间觉”这一层次,那就专心致志地先以出世间这一形式去磨练自己吧!把这些问题全都考虑清楚了以后,在九七年的夏天,经父母同意后,我终于在报国寺正式出家了。
在峨眉山住了一年多,其间我对佛法的基础知识及佛教史有了一些了解。但由于缺乏善知识的引导,只是自己在翻书,故而对真正系统的佛法知识仍不甚了了,尚远远达不到自己出家时的目的:完善自己的人格,了悟宇宙人生的真谛。
九七年底,恰逢法王如意宝朝礼峨眉山。在金顶上,我有幸一睹法王尊容,算是与他老人家结下了一个殊胜因缘。九八年,几位从色达喇荣佛学院行脚到峨眉山的僧人,又住在了金顶。与他们进行了一番谈话之后,我对喇荣圣地生起了无限向往之心,当下就决定前往圣地参学。当年十一月,当我终于来到了色达喇荣沟后,顷刻之间就被这片土地上真实修道的状况、景象折服了。在聆听了活佛、堪布们的教言后,自己又增加了对佛法的信心,深感佛法的甘露妙味再造人灵魂的不可思议之功。在深深叹服上师们那广大的悲心与深邃的智慧时,要永远呆在这里修行的打算便自然产生了。
近三年来的学修,使以佛法的正见为基础的世界观、人生观终于在我身上得到了确立。虽然我并不具备任何修行的功德,但我深信,只要一直以佛法为指南,昔日的夙愿就一定能成为现实。我定能彻见宇宙真理——菩提真心;定能实现人生意义——利乐有情。想到这些,我总忍不住一阵阵激动不已。此刻唯一能表达我心情的话就是:感谢我的上师们,感谢伟大的怙主释迦牟尼佛。
法源那不甘沉沦的探寻历程和最后毅然出家的决心,也许会打动不少人的心。同时,他的经历也告诉人们,知识分子学佛乃至出家,绝非如某些人认为的那样只是一种盲目的抉择。他们大都是通过一个较长阶段的研究、思索与观察之后,才会作出如此重大的决定。
在泰国、新加坡、马来西亚等国,佛教教育都极为兴盛,国家对此也非常重视。在这样的大气候下,一个人的出家不但不会遭到排斥和歧视,反而会受到尊重和赞叹。然而反观我们周围,一些智识浅薄的愚痴者,往往总要用一种异样的目光来审视这些胸襟宽广的出家人,确实可悲可叹。
珍贵的眼泪
学佛人步入佛门的因缘各有不同。有人以听闻上师名字或目睹上师相片而结下佛缘;有人则是一听闻空性之理便涕泪满面……不懂佛法的人根本不理解这些其实都是有缘者善根成熟的表现。距今近二千年前的伟大佛教学者月称论师在《入中论》中曾有颂云:“若异生位闻空性,内心数数发欢喜,由喜引生泪流注,周身毛孔自动竖。彼身已有佛慧种,是可宣说真性器,当为彼说胜义谛……”这几句话的意思是说,倘若诸异生位的初发心者,无倒闻受空性深义后,内心数数引发欢喜,此喜乃真实信心所激发,由彼内在信心之喜而于外在引生眼泪直流,周身毛孔自动竖立等相,由此测知彼补特伽罗之身心相续是已经具有了佛慧的种子,是可以宣说诸法真实性的法器,堪为大乘空性的契机者……
因此我们应该知道,有人在上师、佛像前哭或听闻佛法后就哭,并非如俗人所认为的那样是假装、是大脑有问题,而是他们的宿世善缘在一个偶发的情况催化下当下成熟,是他们心中潜伏的佛性种子开始萌芽。比如汪心满,在我的印象当中,她就哭过好几回。不过没有一次是因为懦弱而哭、伤心而哭,更不是神经有问题而哭。那么她哭的具体因缘又是什么呢?
一九六三年出生的我,姓汪名心满,从姓名上您也能看出我来到人间父母还是满心欢喜的。我出生在四川成都一个普通工人家庭里,父母同在一家从属于空军系统的修理厂工作。爸爸是调度员,妈妈是会计,他们都是党员,靠着他们的工资抚养我们弟妹四人,父母是厂里公认的一对勤劳能干的夫妻。每天下班后总是爸爸买米买菜做饭,妈妈则做针线(那时还没有缝纫机)并收拾打扫房间。有时到我们家来串门的人一看到这整齐、明净、没有一丝零乱的房间,都不会想到这里“窝藏”着四个大小相差五岁半的小孩。妈妈性格严肃,不苟言笑;而爸爸却性情幽默,无拘无束。每天最开心的便是一家人围着桌子吃饭:爸爸和大弟性格相似,一唱一和地逗大家乐,说笑之间就把一顿饭“解决”完毕了。我的童年就是在这种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轻松环境中度过的。
从小学到初中,我的学习成绩在班上总名列前三名。那时我对整个世界充满着好奇与幻想,又喜欢编织、挑花、跳绳、跳橡皮筋等女孩子的活动。上高中后,由于神经衰弱,学习成绩急剧下降,看来考大学只能是梦想了。记得那时曾写过一篇作文,题目是《我的理想》,开头部分至今我仍记得:“一个白衣天使,驾驶着理想的翅膀,在蓝天下自在地翱翔。她救死扶伤,为天下所有的人们解除身心病苦……那就是我。”
医生没当成,我倒是在父母的工厂里做了一名车工。为了摆脱这种繁重的体力工种,我在八四年考取了四川广播电视大学的电气工程专业。三年后毕业,没想到我仍被分配回父母的单位,而且还在原岗位,还是个车工!
如果用世俗中常用的字眼,诸如“才气”、“机遇”、“运气”、“能力”、“感觉”等来形容我的境遇,那我想我只拥有了感觉,而且是失落的感觉。俗话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也没能力跳出这世俗之网,于是,接下来我便找到了现在的丈夫——李军。好像这一切都在随着大流让你不自觉地往前走,似乎也并没有人逼迫你,但总感觉好像身不由己。
因为不喜欢工作,而那时又时兴经商,于是我也开始琢磨起下海的事来。我想大学生经商应该没问题吧,那么多没文化的人都能发家致富,我至少也得当他个几十万元户吧?于是一九八九年春,我便开了一个小小干杂店。那段时间真是很辛苦,白天又要上班,又要进货,晚上还要守铺面,一门心思就想多赚钱。现在想来,金钱对人的驱动力实在太大了,搞不好就会把人彻底拖进去。可是在我苦苦经营了一年以后,最终还是因管理不善而不得不结束了这次经商生涯。万念俱灰中,我又想有个小孩,这回倒是心想事成,一九九○年,我的女儿出生了。可能做妈妈是女人最幸福的经历吧,看着女儿可爱的面容,我感觉这个世界都消失了,只剩下女儿一个人。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有了女儿我才得以深味母亲的慈悲。
我就这样按部就班地过着日子,一直到三十四岁以前都从未听说过“佛”字。“佛”这个字的含义,我还是从小弟那里听来的。小弟和我在同一家工厂工作,他是车间里的技术骨干。小弟兴趣广泛而不专一,音乐、冬泳、气功,样样都不放松,特别是练气功,练得十分精勤,最终的结果是把一身肌肉都换成了泡泡肉,为此我们全家都嘲笑过他。当他放弃气功又转向学佛时,我们都替他担心:这次转向会长久吗?小弟每个星期天都要上昭觉寺去为出家人服务,因为他的同学刘旭东已辞去工作,在昭觉寺出家。我弟弟的工资除了吃饭几乎全都用于放生了,因为总在野外放生,故他经常被蚊虫咬得一身红肿。自从学佛后,他连女朋友也不要了,在他小小的卧室里设了佛堂,一门心思就知道念经拜佛。都快三十岁的人了,还不考虑婚姻,结果惹得父母倒着急了。我对他的举动也感到奇怪,为了了解他的内心世界,我便也开始接触起佛教书籍(这可能是一种缘分吧,我们全家除了我以外,没人想到要这样做)。记得看的第一本佛书是《释迦牟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