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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04血咒-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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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托发出了一下呻吟似的声音来,向外面直冲了出去,他几乎是从那道楼梯上滚跌下去的。 
  他自己十分清楚地知道,只要他的意志力略为薄弱一点,他也早已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了!他也不记得自己是如何离开那条陋巷的了。胖女人的话,令得他思绪一片浑沌,本来就是一片黑暗,现在黑暗更浓更黑了! 
  咒语,血的咒语,巫术,黑巫术中的最高深的法术……这一切,全是不可接受的,但是却又萦回在古托的脑子之中,驱之不去。古托自己问自己:“是不是应该相信这些事呢?” 
  古托实在无法令自己相信这些事,虽然他把一切经过详细地叙述着,但是他仍然无法相信。 
  原振侠也可以感到这一点,他感到古托根本不相信那胖女人的话。即使在完全没有出路的绝望境地之中,他仍然不认为去寻求咒语的来源,是一条出路。这可以从古托惘然、凄哀的神情中看得出来。 
  原振侠沉声道:“巫术和咒语,毕竟太虚玄了些!” 
  古托苦笑了一下:“我的遭遇这样怪异,或许正要从虚玄方面去寻求答案!” 
  原振侠挥着手:“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从小所受的教育,便白费了!” 
  古托的声调有点高昂:“或许我们从小所学的,所谓人类现代文明,所谓科学知识,根本一文不值。至少,它们就无法解释在我身上发生的现象!” 
  原振侠不想和他在这个问题上争论下去,他问:“后来又怎样?” 
  古托道:“我隐居了六个月,不瞒你说,在这六个月之中,我搜集了很多有关巫术方面的资料,详细阅读它们。我已经可以说是巫术方面的专家了!” 
  原振侠“哦”地一声,并没有表示什么意见。 
  古托欲言又止:“我不想和你讨论巫术和咒语,就在这时候,是我三十岁的生日了,我根本完全忘记了自己的生日──”原振侠陡地一挥手:“等一等,你的生日?” 
  古托扬了扬眉:“是,我的生日,每一个人都有生日的,有什么值得奇怪?” 
  原振侠感到了有一种被欺骗的愤怒,道:“可是,你说你是一个孤儿!” 
  古托微侧着头:“是的,这就关连到我的身世了。我对我的身世,直到现在为止,还一无所知,我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可是……可是我从小就受到极好的照顾,我想,王子也不过如此!” 
  原振侠更不明白了,他并不掩饰他的不满,所以他的话中,充满了讽刺的意味:“孤儿院照顾孤儿,会像照顾王子一样?” 
  古托并不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他只是道:“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我自然什么也不知道。但在我一开始懂事起,我就知道,我和所有其它的孩子不一样,是受着特别照顾的。” 
  原振侠望定了古托,古托吸了一口气:“我长大的孤儿院,规模相当大,设备也十分好,有好几百个孩子,全是和我同年龄的。他们每八个人睡一间房间,可是我却有自己单独的房间,还专门有人看顾我。我的饮食、衣服,全比旁的孩子好了不知道多少,而且,当我和任何孩子发生争执之际,所有的人都一定站在我这一边。直到我有了是非观念之后,我才知道,完全是我不对的事,所有人也都曲意维护我!” 
  原振侠又讽刺道:“听起来,这孤儿院倒像是你父亲开的!” 
  原振侠这样说,当然是气话。天下哪有人开了孤儿院,让自己的儿子可以在孤儿院中,受到特别照顾这种怪事! 
  古托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报之以苦笑。由于他的笑容看来是如此之苦涩,那倒令得原振侠感到过意不去,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又替古托斟了一杯酒。 
  古托缓缓转动着酒杯,道:“在我应该受教育的时候,我也不和其它的孩子一起上课,而是每一个科目,都有一个私人的教师──一直到很多年之后,我才知道我从小以来接触过的教师,全是这方面的专家!” 
  他略顿了一顿,问:“你觉得我的英文发音怎样?” 
  古托的英文发音,是无懈可击的正宗英国音。原振侠相信,由他来念莎士比亚剧中的独白,绝对不会比李察波顿来得差。原振侠点头道:“太好了!” 
  古托道:“那是由于一开始教我英文的老师,是特地从伦敦请来的;我的法文老师,是从巴黎特地请来的。等到我可以进中学时,我就进入了当地一间最贵族化的中学。在这样的中学之中,一个来自孤儿院的学生,是应该受到歧视的,可是我却一点也不。和在孤儿院中的情形一样,我是一个受着特别照顾的学生,孤儿院院长给我的零用钱之多,比任何最慷慨的父亲更多,那使得我在中学时期,就有当时最时髦的开篷跑车!” 
  原振侠忍不住问:“古托,一个人到了中学,不再是小孩子了,难道你没有对自己的这种特别待遇,发生过任何疑问?” 
  古托喝干了酒:“当然有,不单是我自己有疑问,连我的同学,他们也有疑问。由于我的样子,十分接近东方人,所以同学一致认定,我一定是东方哪一个国家的王子,将来要做皇帝的,所以才会受到这样的特别照顾。” 
  原振侠问:“你相信了?” 
  古托摇着头:“当然不信,于是我去问孤儿院院长。” 
  原振侠欠了欠身子,有点紧张。 
  从原振侠第一眼看到古托开始,就觉得这个人有着说不出口的怪异。如今听他自述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经过,更是怪得无从解释。看来,这自然和他的身世有关,那么,孤儿院院长的回答,就十分重要。 
  古托沉默了片刻:“我第一次问,院长没有回答,只是笑着说:‘享受你能享受的吧,孩子,这是你应得的。你的学业成绩这样好,真使人欣慰!’我当然不能满足于这样的回答,几乎每天都去追问他一次。我已经可以肯定,在他的心中,对我的身世来历,一定蕴藏着巨大的秘密,我非逼他讲出来不可!”原振侠附和着:“是啊,一个少年人,是对自己出身最感兴趣的时候。” 
  古托的声音,有点急促:“可是不论我如何威逼利诱,软硬兼施,那顽固的老头子,始终一句也不肯透露。我那时年纪还轻,甚至用了不少不正当的手段──”他讲到这里,现出了深切后悔的神色来,双手搓着,叹了好几下。原振侠并没有追问他“不正当的手段”是什么,想来一定是极其过分的。 
  古托静了片刻,才继续道:“到后来,院长实在被我逼不过了,他才说:‘孩子,你一定会明白你的身世的。当然是因为你太早明白的话,对你没有好处,才对你隐瞒的,你要明白我的苦衷!’听得他这样说,我只好放弃了,我又不能真的把他拋进汽油桶去烧死!”原振侠吃了一惊,知道古托所谓“不正当的手段”之中,至少有一项是威胁着,要把从小照顾他的孤儿院院长,在汽油桶中烧死!如果古托用了这种方法,而仍然不能逼问出他自己身世来的话,那真是没有办法了。古托又沉默了一回,才道:“在院长那边,得不到结果,我当然不肯就此放弃。反正我要用钱,似乎可以无止境地向院长拿,他也从来不过问,所以我花了一笔钱,从美国请了几个最佳的调查人员来,调查我的身世。” 
  古托讲得兴奋起来,脸也比较有了点血色。原振侠用心听着,他早就想问,为什么不请私家侦探去调查。 
  一个人,在现代社会生活,一定有种种纪录可以查得出来的。 
  古托道:“那几个调查人员,真的很能干,一个月之后,就有了初步的结果。” 
  原振侠“哦”地一声,大感兴趣,古托道:“初步的调查结果是,我是在我出世之后的第七天,由院长抱进孤儿院来的。” 
  调查报告写得十分详细,记载着那一天的年月日,和后来院长告诉古托的生日,只差七天。所以古托知道,自己是出世七天之后,就进入孤儿院的。 
  调查报告还指出:“在一个名叫伊里安?;古托的孩子进了孤儿院起,本来是设备十分简陋,只收容了三十多个弃儿的孤儿院,大兴土木,扩建孤儿院。原来在孤儿院附近的土地,也全由孤儿院购买了下来。”孤儿院方面得到的金钱援助,据调查所得,来自瑞士一家银行的支持。调查到了瑞士银行,真抱歉,所有的调查,一碰到了瑞士银行,就非触礁不可,它们不肯透露任何秘密。我们透过了种种关系,只能查到这一点:有一个在瑞士银行的户头,可以无限制地支持巴拿马一间孤儿院经济上的所需,只要这家孤儿院的负责人,说出户头的密码,就可以得到任何数目的金钱。至于这个户头为什么要这样做,户头的主人是谁,不得而知。 
  “孤儿院的经济来源既然如此丰足,所以在不到两年时间内,这家孤儿院中的孤儿,可以说是变成世界上最幸福的孤儿。而其中一个,更受到特别照顾的,是伊里安?;古托。”孤儿院的院长,是一个极度虔诚的天主教徒,一个对孤儿教育有着狂热的宗教家和教育家,他的忠诚程度是绝对不用怀疑的。孤儿院虽然有着可以随意运用的金钱,但是他把每一元钱都用在孤儿身上,自己的生活过得十分清苦,而他也以此为乐,院长是一个配得上任何人对他尊敬的人。 
  “我们的调查到此为止。很可惜,根据调查所得,我们只能假定,古托先生是一个大有来头的人物,但是他究竟有什么来头,全然无路可循。” 
  古托叹了一声,道:“是真的,院长的伙食,和院中的儿童是一样的,他真是个值得尊敬的好人。” 
  原振侠道:“调查等于没有结果!” 
  古托吸了一口气:“也不能算是完全没有结果。以后,我又委托了好几个侦探社去作过调查,得回来的报告都是大同小异。那至少使我明白了一点:我是个大有来头的人物,有人要我的日子过得极好!” 
  原振侠摊了摊手:“这一点,大约是不成问题的了。照顾你的人,把照顾你的责任,交给了忠诚可靠的院长,而他显然也做到了这一点。问题是:那个要照顾你的人是谁?” 
  古托自己拿起酒瓶来,斟着酒,喝着:“我想世界上,只有院长和那个人自己知道,他们不说,这就永远是秘密。我曾设想过,可能我是一个有某种承继权的人,时机一到,一公布我的身分,我就是一个国家的君主。” 
  原振侠抿着嘴──这种设想虽然很大胆,但也不是没有可能,在权力斗争中,常有这样的事发生。 
  古托又道:“我也想到过,那个照顾我的人,可能是我家庭的大仇人。他害死了我的父母,又感到极度的内疚,是以才用金钱来作弥补,拚命照顾我。” 
  原振侠挥着手:“这太像是小说中的情节了!” 
  古托十分无可奈何:“你别笑我,我作过不下两百多种设想,只有这两种比较接近。后来,我想反正我有用不完的金钱──等到我中学毕业之后,进入了大学,院长把那个瑞士银行户头的密码告诉了我,于是我随便要多少钱,都可以直接向银行要。有一次──”他讲到这里,顿了一顿,现出一种相当古怪的神情来,道:“有一次,我想知道那个银行户头,究竟可以供应我多少钱,那是我大学快毕业的那一年。我就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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