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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王明道传--又四十年-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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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原基督徒会堂的信徒田凤銮大夫走过去,搂着王先生说:“王先生,你可真进步了,现在你到青年会来念检讨了。”她这番夸奖,比打他两个嘴巴还要叫他难受。一九五六年九月三十日下午的这一幕,王先生认为是世界上最惨的一幕,比杀他头还要惨。 
散会以后,王先生从青年会出来,贝蕴锦小姐对他说: 
“明道兄,你赶快去报名参加三自会的学习。”直追着他。王先生说:“我命都顾不来呢,还参加三自会的学习?我不去!” 
贝小姐仍旧跟着他。他说他要到甘雨胡同去看看,她也跟着到了甘雨胡同。王先生进去一看,院里的东房和南房都贴着封条,只有田稼丰先生住的那三间屋子没贴封条。外院那两间书房也没贴封条,因为有公安局的两位干部住在那里,一直到王先生出监前几天才走。看过以后,他就回史家胡同去了。 
贝小姐还是跟着他走。他们快要进史家胡同口的时候,遇见一个年轻人。他拉着王先生的手说: 
“王先生,您出来了,很好!但是我们希望您出来了没有变。要是变了的话,我们宁愿您死在监牢里。” 
王先生心里说:“阿门!对!对!我若是变了,还不如死在监牢里。” 
贝小姐拉着他,叫他快走,说:“这个年轻人是谁呀?他怎么说这种反动的话啊?” 
到了会堂,院子里已经有好些人等着他。那时夏天搭的凉棚还没有拆,天气不冷也不热,他们就坐在院子里谈。四点钟左右来了另一个年轻人。他参加过下午那个检讨会,轻轻地对王先生说:“我跟您上楼说几句话。”他们就上楼去了。他问王先生: 
“您刚才念的那个检讨是您自己写的吗?” 
王先生怎敢说不是?若说不是,马上可以把他再逮进去所以他回答说:“字是我写的。” 
这个年轻人就明白了,字是王先生写的,可意思不是王先生的意思,是公安局干部叫他写出来的。 
时间的安排是如此的巧妙,王先生刚念完检讨,王太太就出了监门。她是天快黑的时候出来的,雇了一辆三轮车把他们两人的东西都拉回来了。当时天还下着小雨,东西都淋湿了。她一进门,就直奔小会堂去弹琴,唱一首赞美诗: 
“赞美上主我愿声高, 声由心起直达云霄。 
默思主性细察主工, 赞美为始欢喜为终。” 
这首诗是她在监里时一直想唱的,但始终憋着不能放声歌唱。所以她暗暗下了决心,一旦回家,第一件事就是要弹琴唱这首诗歌赞美神。她一直是一个很乐观的人。 
弹完这首诗以后,她就上楼了,他们二人才能在一起自由谈 
话。王先生心里是又惭愧,又惧怕。惭愧的是自己失败到这个地步,还有甚么脸见人;惧怕的是处在这种境地,一不小心还得再进草岚子。 
这天晚上,又有好几位姊妹上楼去看王先生,对他说:“王先生,今后可不要随便说话,现在人都变了。”想起昨晚刘姊妹对他说的话,他就越发小心。从这以后,他无论跟谁也不敢随便说甚么话了。 
生活在这样的境况中,无异置身人间地狱。 

第 二 十 六 章 获 释 之 后 

出监刚刚两三天,派出所就打电话来,说公安局的人叫王先生夫妇去屯绢胡同谈话。此后他们差不多每两个礼拜就要去一次。每次去,政府干部都是十分热情地招待他们,让他们坐在沙发上,给他们预备热茶,摆上瓜子、花生和糖果等等。两位干部一边一个陪着他们,其中一位是专门负责跟他们谈话的,每次他都在。如果当时不在,一个电话过去,他马上就到。他一趟又一趟地跟他们谈,说话相当和气,态度也十分温柔,而且从各方面替他们着想,对他们的照顾真可谓无微不至。所盼望的无非是他们赶快出来,参加三自会,可是事实上这件事他们办不到。他们在监里的时候,对外面的情况一无所知,但出监以后,看见许多信徒仍是那样单纯,那样爱主,持守当日所传给他们的真理之道,并且盼望王先生没有变,仍旧走主的道路,这个“三自”他们如何参加得了?但又不敢说出口,苦就苦在这里。 
一些已经参加“三自”的人,看见王先生出来了,迫不及待地找机会立功,讨政府的欢喜: 
贝小姐九月三十日下午作了一番规劝回到香山之后,又从香山写信给王先生,由她和刘苏琴小姐联合署名,对他在青年会所作的假检讨倍加赞扬:“你念的检讨为神人所共悦。”王先生看了以后怒不可遏,立刻把它摔在地上了。 
过了几天,基督徒会堂的两位信徒去看王先生,一位是生懿新小姐,一位是柳晓津弟兄。他们对王先生说:“吴耀宗是虔诚的基督徒,热心事奉主,你不应该反对他。”王先生听了,简直都要气疯了。吴耀宗先生明明是假先知,他们却夸奖他是虔诚的基督徒,热心事奉主,王先生怎么受得了?但那时他不敢说一句批评吴耀宗的话,因为一批评,马上又得进监。所以他就趴下来,跪在他们面前求他们说:“我的贤侄、贤侄女,你们饶了我吧!别再往下说了,我给你们磕头了。”他就跪在楼上那个水泥地板上给他们磕了三个头。两个人自觉无趣,也只好住口了。 
又过了些日子,上海一位佟弟兄到北京去看王先生。此人原是王明道的狂热拥护者,在上海愚园路有个聚会的地方,他们那个教会什么都向北京基督徒会堂看齐:诗本用基督徒会堂的赞美诗,名字也叫基督徒会堂,与王先生的关系非常好。后来他参加了‘三自’,并且当了吴耀宗先生的助手,帮他作些抄抄写写的工作。这次他来看王先生时说,“吴耀宗是很谦和的。”王先生一听马上火起来了,从那以后佟弟兄再也不去了。 
另外一方面,基督徒会堂也有一些神的余民,坚决拒绝与三自会发生任何关系: 
王先生进监以后,基督徒会堂参加了‘三自’。王晓彤姊妹写信去声明退出该教会,从此再也没进那个教会的大门。王先生夫妇获释时,她已经搬了家。当时她正在病中,听说他们住在会堂,就托知心朋友朱姊妹去探望,说王晓彤愿意见见他们。当然他们也很愿意见见她,因为那时他们的确很迷惘。王先生已经答应政府参加‘三自’,但这条路怎么走法?实在不好走,所以他们就去了。走到南小街,见一个人站在那里,是熟人,但又不太熟,看样子像是监视他们的。他们到了王晓彤姊妹家,她就对他们说:“教会参加‘三自’,就是淫妇。”同时还把她写给基督徒会堂、声明退出该教会的信读给他门听。这时他们才看出,无论如何不能参加三自会,在这件事上再也不能往前迈一步了。 
王笃恩弟兄是一个敬爱王先生的人,他没有进监。当他听到王先生获释的消息时,马上打电话去。王太太接的电话,证实这件事,他就去了。王先生把他带到楼上,跟他谈话,一边说,一边哭。他坐在那里听,心里难过极了。可不知怎么的,他一滴眼泪也掉不出来,只听王先生一直说自己太失败了,悔恨自己。 
尤一波弟兄出监比王先生晚一个多月。他出监后的第一个礼拜天,他的妻子对他说:“叔叔出来了,咱们去看看他。”他们看见王先生好像顶懊悔的样子,不肯说话。因为他老是坐着,腿都肿了,没有下楼去参加聚会。作完礼拜后,他们再上楼去看他,他只说了一句话:“我真对不起你们!”王先生知道,这些年轻人都是因为他的缘故被捕的,他觉得很对不起他们。 
王先生获释后不久,在长春被捕的孙振陆弟兄也出来了。他回到北京,从火车站打电话到会堂,得知王先生确是已经出来了,就雇了一辆三轮车,直接到会堂去见王先生。谈了一些时候,再带着行李乘原车回山老胡同家里去。 
李再生先生听说王先生夫妇出来了,住在会堂里,就又去给他们做饭。人家都害怕,他什么也不怕。有一天徐弘道先生来了,到会堂楼上去看王先生,李先生也跟着上去了,他当着徐先生的面说:“我真感谢主,他们俩进去了,我也跟着进去了。我回来了,他们也回来了。要不是这样的话,我就没有资格在这里给他们做饭。我是他们的一个安慰。” 
天津的甄品道先生夫妇听到王先生获释的消息后,十月初赶到北京去看他们。他的太太先去,看过以后当天就回去了。他是第二天去的,住在前门外一个同乡的家里,然后去会堂看王先生。但见王先生十分难过,半天不肯说一句话。此后有一天他再去看他时,陈荷生先生夫妇也在场,王先生就对他们说:“唉,我们都是一台戏啊!给世人和天使观看。我们这不是正演着了吗?”这么一说,话就谈不到正文上去了。对于参加不参加‘三自’的问题,他始终避讳去谈。 
一九五六年十月十六日,王先生出狱才半个月,李再生和甄品道邀他去陶然亭公园游园。王太太因为还信得过他们,就答应了。这时翁立升也在场,想与之同去,他们又不好拒绝,所以就大家一起去了。朋友们原是想跟王先生单独出去谈谈,翁这么一来,就不好谈了。翁立升这个人大家都觉得不太可靠,他从前作过张学良将军的机要秘书,王先生被捕前他就常去会堂,现在王先生获释回来,他又来了。奇怪的是,当别人都不敢接近王先生时,翁立升却敢于和他过往如此之密,而且一直没出过问题,也没听说他受到政府的注意,看来他是有任务的。 
在陶然亭,他们都劝说王先生登台讲道,可是王先生不能这样作,但又不能明说,他的心情是极其矛盾和痛苦的。李再生觉得王先生对他不像从前那么坦诚,就问道: 
“明道哥,你对我好像有点怀疑吧?” 
王先生伸开右手,然后以手抚胸说:“我是满腹狐疑。” 
坐在旁边的翁立升哈哈大笑起来:“世界上少有这样的人:人家怀疑你,你还就问;他怀疑你,他还就说出来。” 
午饭时间,他们把带来的面包、酱肉和水果放在桌上,也把纸包着的一斤块糖摊开,放在桌上。四人边吃边谈,谈到陶然亭,又谈到陶然亭的香冢。王先生突然想到含冤就缢的香妃,就把块糖向四外推了推,在那张一尺见方的黄色包糖纸中间露出一块空白,他拿起钢笔,在那块空白处默书了“香冢”的碑文(注),然后又通读一遍: 
“浩浩愁,莽莽劫,短歌终,明月缺,郁郁孤城,中有碧血。 
碧亦有时尽,血亦有时灭,一缕香烟魂断绝,是耶非耶化为蝴蝶。” 
王先生此时是藉诗文抒发内心的惆怅,言己之不敢言。但这首词很可能被汇报政府,成了定他“释放后喊冤叫屈”罪名的根据。 
寻找各种机会去看王先生的人相当多。当然大家都害怕与王先生过从甚密会被逮捕,特别是那些刚刚释放的人,更是不敢多接近他。然而这些人彼此之间还是有来往的,逮捕并没有割断肢体间生命的联系,大家的心仍是紧紧地连接在一起。 
王先生出监以后,心里一直怕得要命,就像上刀山一样。可是王太太一点也不怕,总是很乐观。有一天王先生问王太太说: 
“我怎么办呢?我不能演戏传道啊!” 
“是啊!”王太太鼓励他,“你不应当害怕。” 
他们每隔两个礼拜就要去屯绢胡同谈一次话,这件事对他们是个很大的负担和压力。政府干部每次都要问他们:“你们搞通了没有?”他们每次总是回答说:“还是没搞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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