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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短篇小说(第十七辑)-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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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长对着弟弟送来的纸条,看了半天,骑车去了派出所。

    村长进了办公室,就对所长拍桌子,你个混蛋!怎能判王三军死刑?你还是我
表弟吗?

    所长扔一支烟给他说,那是法院的事,你也知道啦?

    村长把那烟摔回桌子上说,你得救他!

    所长说,我没那本事。

    村长说,你这所长白当了?

    所长眯着眼,狠吸一口烟说,那女孩自己说十六虚岁,公安局和检察院调查了,
她被强奸时,离十四周岁还差十二天!这叫强奸幼女你懂不懂?重哩!还有,王三
军强奸时还拿着刀胁迫人家,划破人家脖子哩,这是强奸罪中很重的,你知道不知
道?王三军又是当众强奸,也不得了,你知道不知道!这三条,有一条就够枪毙了,
他犯了三条!

    村长说,我就知道她是他女人!我就知道你给他发过奖!

    所长说,跟你说你也不懂!法盲!

    村长就生气地回去,找王木头和豁嘴商量。

    王木头傻了,手里的镰刀掉在地上。

    豁嘴一屁股坐到地上,张着那豁着的嘴说,死刑,死刑……

    村长说,都这个熊相!不是还有十天上诉期吗?我看能扳过来!他王三军要枪
毙,你王木头,你豁嘴,哪个不该枪毙?不一样都是买女人吗?

    三人就去桂香家商量。王三军老娘揉着昏花的老眼说,是不是三军回来啦?

    村长说,还没,还没哩。

    王三军老娘说,还真回来啦。

    村长就对着她耳朵大声说,没哩,王三军当兵去啦!部队来人,把他直接从县
城带走啦!

    王三军老娘点点头,说,好,好,当兵好,就进了屋。

    早有什么人给王三军家里送过判决通知了。桂香眼睛红红的,哭得厉害,听村
长一提话题,又倒在地上打着滚哭。

    晚上,村长、王木头、豁嘴三人走家串户,凑份子。

    凑齐了,村长一拍桌子说,不信没个讲理的地方,他王三军还见义勇为哩!我
这村长,大小也是一级政府哩!不信他上级就听不进我一句话!

    天不亮,三人就动身,坐车去省城。

    桂香整天在村口望,早上望,晚上望。

    桂香望来了苗玉清。

    苗玉清说,该死的王三军怎么还不回来?我真想枪毙了他!

    桂香就哭,越哭越厉害。

    苗玉清不明白,说,王三军受罪啦?

    桂香哽咽着说,判死刑啦……

    苗玉清愣了半天,说不能吧,不能吧。也哭起来。

    两个女人就抱在一起哭。苗玉清边哭边数落说,王三军你怎么不毙了我、王三
军你怎么不毙了我呀!

    一星期后,村长他们回来了,是被遣送回来的。村长他们到了省城,碰上人就
问,高院在哪里?人家说,高研?是人还是单位?问来问去,问不出头绪,一万多
元钱又被小偷偷得光光!三人就饿着肚子在城里瞎转悠。半夜里,被巡警送进了收
容站,又被遣送回来。

    村长垂着头说,妈的,要学普通话,一定要学!王三军的命让我这土话坑了!

    十二

    王三军是被押到镇上枪毙的。

    宣判会上,有两个女人不停抹泪,那是桂香和苗玉清。

    法官宣布:王三军实属罪大恶极,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三十六
条之规定,判处王三军死刑,立即执行,桂香就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晌午,村长一群人扶着桂香回家。

    王三军老娘说,看戏回来啦?

    村长说,回来啦,那戏不错,不错。

    王三军老娘说,三军最爱看戏,可惜他不在家哩。

    村长说,王三军当了连长啦!

    王三军老娘竖起耳朵说,上了盐场?

    村长就对着她耳朵大声说,是当了连长!

    王三军老娘就笑,说好,好,三军有出息啦!保不准还能当师长哩!

    大家安顿好桂香,就去大秃子家看看。

    那天,和王三军一起被执行枪决的,还有人贩子大秃子。


               青春一小段

                                吴立雯

    当两个人距离最近时,他们想到的或许不是对方。

    三月开始我租了房子自己在外面住。小小的一室一厅,没有装修过,但是有点
诸如电话,电视,冰柜,热水器这样的东西。我计算了一下,每个月做零工的钱大
约正好把房租水电什么的交掉,也就是说,我还是不能不靠父母的钱生活。这让我
有点沮丧,不过好在很快就过去了。

    我用积蓄买了一张床垫,一把咖啡壶,锅碗瓢盆什么的。把宿舍里的东西搬过
来,就正式宣布了我自己的家的成立。我那原先在宿舍里堆积如山的书报杂志,现
在又堆到了我这里。

    没有桌子和椅子,我把什么都堆在地上,很满意地看着这一片狼藉。我喜欢没
有什么可以挡住我的视线,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很容易就可以伸手摸到我想找的书
看,而不用爬起来在沁凉的空气里面端详我的书架,如果那样的话,我担心我是会
整天感冒的。我甚至还可以躺着跟人聊天,只要我记得键盘的分布。

    多么甜蜜的家。

    搬家后第二天,一个朋友来看我的时候,送给我一只猫。说怕我寂寞。

    我就笑。但是还是说了谢谢收下了。

    那真的是一只纯种的波斯猫,非常小,朋友说,她只有1 个月多一点。但是她
脸上两只不同颜色的眼睛已经非常分明了。一只是绿色,另一只是黄色。我在灯光
之下抱着她看,奇怪她有那样镇定的表情,不依不饶地望着我,用她的分明的不同
色的眼睛。有一种奇怪的贴近,然而我总担心从她不同颜色的眼睛里望到的,是不
同的我。

    我不知道她会喜欢哪一个。绿色眼睛里的我,还是黄色眼睛里的。

    我给她起了名字叫做猪猪。

    猪猪有自己的厕所,但是她没有窝。她的窝就在我的床上。每天我半夜写字的
时候她就爬在我的键盘上,因此会有很多乱码等着我辛苦地修改,但是我一边骂她
一边暗自庆幸她不是加菲猫,否则怕是我打出来的还不及她打出来的多。这样一想,
我就很快乐,并且轻易地原谅了她。她冷的时候就钻到我的衣服里,用她的头蹭进
去,用我的体温取暖。她的呼吸的起伏透过内衣传递到我的皮肤上,有奇怪的触感,
融融的,无限接近我体内的细胞,跟她们生出共振来,像青色的水草,在血液里不
断地摆动。

    猪猪每天就那么睡去。等着我写完字,把她抱到床上去。她离开我衣服里的那
一刻我会觉得肚子上恻恻的凉,大概是体温对于体温的想念。

    猪猪每天醒得很早,大约6 点多的时候,她就已经在用她的爪子轻轻地抓我的
肩膀了。有的时候是脸,如果我睡得死的话。我通常都是要不理她的,但是她就有
那样的耐心,一直抓到我醒来为止,然后,去给她拿早饭。再回来继续睡觉。


    我不知道那时候猪猪会做什么,她很多时候是很安静的,也不那么需要我。她
自己跟自己玩,在家里不同的地方睡午觉。有的时候是窗台,有的时候是显示器上,
有的时候是书堆里。无聊的时候她甚至会去照镜子,看镜子里面的自己。我奇怪她
不会像《东芝动物乐园》里面那些猩猩一样的害怕,她只是望着她自己,不出声,
也没有动作。着了魔一样。

    因为这个,我是不把她当作一只猫的,对于我而言,她就是我的猪猪。

    我在给薇写信的时候,就把猪猪说给她听。我告诉她猪猪其实很像我初中的时
候,那只人家送给我,却又被我妈妈当即送走的猫,那只猫从手提袋里抬起头看我
的眼神,从猪猪这里借尸还魂一般地回来。

    如果俞亮到我这里来,那一般是下午的时分,当他下了课之后。他是安分守己
的好孩子,他从来没有不上的课,那怕是《世界政治经济》之类应景的课程。如果
周末他回家,那就是我的好日子,我可以很晚很晚不睡,并且一鼓作气地睡到既不
用吃早饭,也不用吃午饭的地步。

    他来的时候,我总是在的。我很少有不在家的时候。如果我不是去上课。其实,
那样的时候也很少。但不知道为什么猪猪始终不喜欢他,他来的时候她就疯了一样
乱窜,自己追着自己的尾巴玩,然后,就是寸步不离地跟在我身旁。

    她大概永远也不会让俞亮抱她。而当俞亮抱我的时候,她就生气地睡觉去。

    我于是猜想她可能是有点爱我的。

    猪猪,怎么有她这么傻的猫呢?

    搬过来以后我就不去学校食堂吃饭了。只偶尔去买一些起酥之类的点心,防着
晚上饿的时候好吃。北京没有很多的蔬菜卖,我在家里爱吃的那些菜,超市里面几
乎都没有,就有,也是完全不同的东西。带着惊喜然后发现全不是那回事,是很让
人难堪的。在搬进来的第一个月里面我常常面对着一锅只能煮不能炒的“蓊菜”,
或者肥短的菜苔,不知所措。最后总是扔掉。我不吃的东西,猪猪也不肯吃。她甚
至学我的样子不吃鱼,把我吓得差点点带她去看医生,还是俞亮救了她,说可能北
京的猫没什么鱼吃也就变得不吃了,我知道他是瞎说,但还是听了他的话,放下了
猪猪。猪猪就赶快躲起来了。

    原来她也和我一样是怕见医生的。

    可是她在这之后还是不肯领俞亮的情。这只傻猫。

    我知道俞亮其实不那么喜欢我做的菜。他是酸菜白肉,烤鸭鸡丁喂大了的孩子,
他不知道蔬菜的好处,如果他要补充那方面的能量的话,要来的一定是大大盘子的
一盘惨绿。我每一回给他做凉拌黄瓜,按我外公的手法,把黄瓜细细地切成几乎透
明的薄片,然后用盐码过,再加香醋麻油拌了给他吃,他只觉得是工艺品。中看多
过于中吃,因为每回他一筷子下去,小小的钵子就简直要见了底。有一回我从家里
回来的时候,顺便带了一些芦蒿,菊花脑之类的野菜。于是那天他来看我的时候,
就见得桌上一片青翠,除了一碗我临时心情好做的糖醋排骨。那顿饭他很恐慌地只
吃米饭和排骨,小号汤碗装着的一钵排骨,一顿饭倒被他去了一半多。我叫他尝试
我从家里带来的菜,他只是不敢。事后他说,芦蒿使他想起学校里湖边疯长的野草,
而菊花脑的汤,因为是那样一种浓郁的绿,并且散出有一点点甘苦的香,简直让他
觉得是有点妖气在其中的。

    我笑得只想吻他。因为他眼睛里面那一种带一点点孩子气的,坦白的恐惧。

    他大概真的很难理解南方。

    我们有的时候会在我的床垫子上做爱。但是他从不留在我这里。只有一回,因
为北京刮了沙暴,我不忍心看他走在风沙里,就把他留了下来。那夜我们还是做爱。
如果两个人要在一起呆很久的话,原来除此之外,真的很难想到别的什么事情可以
做。谈心是一件很酸的事情。尤其你和他要是有感情的话,反而没有什么话可以说。
俞亮是没有太多兴趣的好学生,我喜欢的东西他难得有在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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