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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龙门客栈1-勺勺客-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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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瞧西瞧,寻找新奇的玩意儿。
  年节将近,街上满是采购年货的人潮,商店前头堆满了各地名产、南北杂货,让人眼花撩乱。
  她弯下腰来,好奇的察看各式干货,摸摸这个、闻闻那个,触目所及的货品,全都是外地难得一见的好货。
  这也难怪,毕竟京城地区繁华无比,自古就是富商巨贾群聚之地,有了重金做后盾,自然不乏好货,加上大运河开通之后,各地精华苍萃于此,吃的东西更是格外讲究。
  唉啊,太可惜了,这儿的男人,个个看来都是荷包饱饱,有钱得很呢!要不是形迹暴露,她还真想留下来,仔细的挑只肥羊,再好好大干一票。
  说起拐骗男人的勾当,世上再没人能像诸葛茵茵这般精熟。
  每回挑中猎物后,大哥先装病后装死,她则是利用绝美的外貌,勾得男人心酥酥、魂茫茫,心甘情愿的掏出银子,把她当心肝宝贝似的捧回家。
  直到新婚之夜,她才略施手段,设法迷昏新郎倌,或者来场调虎离山的戏码,大哥再奇迹式的复活,兄妹同心协力,搜刮银两潜逃。
  一次机缘巧合,让她发现,名厨世家往往吃香喝辣,又靠着独门菜码,累积不少家产,是不可多得的好猎物,她从此食髓知味,只挑厨子下手。
  放眼大江南北,只要是当厨子的,几乎都曾耳闻,江湖上有对兄妹,专骗名厨世家,几年下来,受害者不计其数。
  除了骗婚,她还利用偷来的独门菜谱,路上遇着婚丧喜庆,就替人办外烩,顺道污些银子,搞得一团混乱后,再拍拍屁股走人。
  这回,龙门客栈招募头厨,兄妹二人骗到名帖,又想故技重施,潜进里头捞些银子,哪里想得到,厨子们学乖了,懂得团结合作,老早设下陷阱,就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想起掌柜的戏弄,她就咬牙切齿,往后要是有机会,她非报仇不可——
  「在这里!」
  「找到了、找到了。」
  「快!抓住她,别再让她跑了。」
  身后传来骚动,几个双眼通红的男人,挥舞着菜刀追上来。正在采买年货的人们,发现苗头不对,立刻寻找掩蔽,奔进商家中避难,偌大的市街上,霎时间变得冷冷清清。
  茵茵叹了一口气,顺手抓起一袋核桃,撒腿飞奔,暂时把报仇的念头抛开,专心逃命去也。
  「还跑?!」身后传来怒叫。
  废话!
  她不跑,难道还停下来,等着那些菜刀架到脖子上来吗?
  长长的市街上,只见两方人马开始追逐,客栈里混乱的场面,如今换了背景,搬到了大街上重演。一个轻功不错的厨子,觑了个时机,欺身攻了上来——
  唰!
  对方一个探爪,揪住她的黑狐毛斗篷,毫不留情的扯下来。
  「啧啧,真无礼啊,怎么可以当街脱良家妇女的衣裳呢?」她停下脚步,站在原地闪也不闪,还伸出食指,在对方眼前晃了两下。
  「呸!」
  那人啐了一声,探手又攻,左方也窜出一个人,一左一右的扯住她的衣袖。
  「喜欢就拿去,本姑娘可不稀罕!」茵茵轻叱一声,双臂一扬,大大方方的把外衣脱了,当街露出贴身的红绸金丝肚兜。
  原本缩在商家里避难的人们,发现有美人儿不畏严寒,当众褪了衣裳,立刻变得勇气百倍,一个接着一个的探出脑袋来,视线在那柔润的粉肩,以及胸前的一抹嫩白间游走,个个都是一副垂涎不已的模样。
  美色太过诱人,剥了她衣裳的两个厨子,不由自主的转开视线,就怕一时把持不住,又要被这女骗子迷了。
  「把菜谱交出来。」
  「菜谱?哈哈!菜谱老早就烧了。」她双手插腰,微歪着小脑袋,甜甜的回答。「要菜谱没有,要命倒是有一条。」
  「那就把命留下来!」听见宝贝菜谱早已付之一炬,「苦主」们气得双眼发红,几乎要喷出火来。
  「你们刚刚不是脱了我的衣裳吗?不如,就拿那件衣裳去抵帐,咱们算是扯平了。」
  她的提议,换来两声怒极的咆哮。
  「怎么,嫌不够啊?那好吧,」茵茵从腰间拿出一把精致的弹弓,嫩如春葱的指,勾住弓上的牛筋。「再送你们几颗核桃尝尝!」
  语音未落,只听得牛筋乱响,一连五颗硬如顽石的核桃,又狠又准的射出,颗颗正中目标。
  「啊!」
  惨遭核桃伺候的男人,双手捣住额头,痛得眼冒金星,只能蹲在地上大声呻吟。
  茵茵调皮的扮了个鬼脸,朝围观的群众们挥挥手,然后跳上屋顶,轻巧的几个起落,就已经奔出数十丈,把追兵远远抛开。
  这回她不敢再贪玩,直奔渠道渡口,随意挑了艘精致的乌棚小舫,付给船主大把银两后,就跳上小舫,解开缆绳。船主得了这笔意外之财,惊喜得连连道谢,还站在岸上哈着腰,恭送这位穿着肚兜的财神娘娘。
  京城渠道四通八达,连结了大运河,她只要乘船顺着渠道而下,几个时辰后,就到达十里亭,跟大哥会合——
  咚!
  平稳的小舫,突然晃了晃,一个男人跃落在船尾,顺势前扑,一手就扫住她白嫩嫩的喉咙。
  「你这个该死的女人。」那人嘶声说道,表情狰狞,另一手高举着前可劈肉、后可斩骨的文武刀,恨不得把她一刀劈成两截。
  茵茵瞪大了眼儿,认出眼前这男人,是江南菜馆春波亭的方老板。此人是草莽出身,练过几年的武功,下盘功夫尤其了得,比起先前那些笨手笨脚的厨子,无疑棘手上数倍。
  「夫君,你怎么这么慢才来,那些人都快把奴家吓死了。」她左手搁下弹弓,右手放下核桃,乖乖束手就擒,那双会说话的大眼儿,可怜兮兮的望着他。
  「你以为,我还会再上当吗?」方老板揪起她的发,存心弄疼她。
  茵茵嘤咛一声,痛得泪眼汪汪。
  「呜呜,好、好疼——」她啜泣着,身子瑟瑟发抖。
  方老板冷哼一声,无言的怒瞪。
  她咬着软嫩的菱唇,泪汪汪的瞅着他,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就算是再铁石心肠的人,看了都要心软。
  「只要你愿意放过我,我就是你的人了。」她的声音愈来愈小,精致的小脸满是红晕,那双半开半合的眼儿,瞟过方老板的脸庞,神态甜得让人神魂酥软。
  「我不会再上当了!」方老板咬紧牙关,把菜刀举得更高。
  一颗珍珠般的泪滴,慢慢滑下粉颊。
  「夫君,我好冷——」她颤声柔语,像只小猫儿般,柔若无骨的靠上去,期待主人的摩挲。
  举得高高的菜刀,慢慢的垂了下去,好色的念头逐渐胜过理智。这么标致的美人儿,毕竟难得一见,要是一刀杀了,岂不可惜?
  「只要你乖乖的,我怎么舍得杀你?」方老板深吸一口气,稍微放松手劲。
  「那你怎么还用菜刀指着人家?」她的小手溜上来,在他胸口画了一圈又一圈,小脸垂得低低的,仿佛含羞带怯。
  眼看美人在怀——而且还是个只穿肚兜的美人——哪个男人还愿意握着刀?方老板忙不迭搁下文武刀。
  「好好好,我这就——」话还没说完,搁在他胸前的小手,陡然一运劲,用力一推——
  「下水去吧你!」
  扑通!
  冰冷的河水,浸得方老板全身发冷。他武功高强、厨艺一流,偏偏是个旱鸭子。
  美人计得逞的茵茵,站在船头插腰狂笑,尽显小人得志之态,先前那惹人怜爱的模样一扫而空,翻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
  「喂喂喂,色字头上一把刀啊,你还没学乖吗?」她把玩着文武刀,作势欲往他头上劈去。
  方老板连忙闪躲,脑袋半沉进河水里,又咕噜咕噜的喝了好几口脏水。
  「骗你的!」她娇笑着,把文武刀扔进船舱里。「河上风寒,恕小女子穿得单薄,不陪方老板玩水了。」她驾着小舫,往河岸靠去。既然有厨子能追上这艘船,她就得再换个交通工具才行。
  「总会有人治得了你!」吼叫声从河中传来,还伴随着咕噜咕噜的声音。
  「或许吧!」她嘻嘻一笑。「但绝对不会是个厨子。」
  确定方老板沉进河里捞鱼后,她跳上河岸,随手摸摸绣裙里的暗袋。先前买船,花去她手边的银两,不过没关系,她可以去骗匹马,或是骗辆驴车——
  茵茵边走边盘算,用指梳开被揪乱的发结,及肩的长发披了下来,更显得妩媚。一阵寒风吹过,冷得她耸肩颤抖,立刻改变主意,把马匹跟驴车都丢到一旁去。
  当务之急,是该找件衣裳!
  打定主意后,她一旋脚跟,准备去裁缝铺子里,偷件冬装来御寒。谁知道,才一转身,她就撞上一堵高墙。
  呃,不,不对,不是墙!墙不会有温度,更不会穿着衣裳,堵在路中央妨碍人车通行。
  茵茵警觉的后退,眼儿往上瞄,才确定了这庞然大物的真正身分。
  挡住她去路的,是个男人。
  一个虎背熊腰、浓眉大眼,身穿着驼皮大氅的七尺大汉,就像一道砖墙似的,笔直的挡在她面前。
  「又来了一个。」她翻翻白眼,瞄见他腰间的勺子。
  这家伙的手脚倒是迅速,她特地走了水路,他却还能一路追上来。这种「追兵」要是再多几个,她肯定应付不了。
  「这位爷儿,你想要什么?银两、菜谱,还是我?」茵茵弯唇甜笑,表面上看似轻松,心里却紧张得很,暗暗懊悔,没将那把文武刀带下船,否则或许还能挡上一时片刻。
  男人沉默,吭也不吭一声,只是直勾勾的望着她,那高大的身躯文风不动,却散发着无限的压迫感。
  寒风阵阵吹啊吹,茵茵冷得发抖,连笑容也有些颤抖。
  「爷?」她又唤了一声。
  沉默。
  怪了,打也不打,说也不说,这男人是打算罚她站在寒风中,活活被冻成冰棍儿吗?或者,他是在等她自个儿良心发现,萌生罪恶感,痛哭流涕的求他原谅?
  嘿嘿,那他可有得等了!
  天气愈来愈冷,茵茵也愈来愈禁受不住,她打了个冷颤,眼角瞄见男人总算有了动作。
  他要动手了?!
  茵茵警戒的跳开,视线盯牢他的一举一动,各种可怕的酷刑,一在她脑中像走马灯似的转啊转。
  噢,他会怎么作?是用勺子打昏她,还是直接就抡拳揍她?他的拳头看来又大又硬,她只怕是连一举都捱不住——
  小脑袋瓜里的想像,逐渐变得血腥暴力,正当她小心翼翼的后退,准备觑个机会转身逃跑时,眼前的景况,却让她讶异得唇儿微张,晶莹如水晶的眼儿,差点要跌出来满地乱滚。
  他、他他他他他——他居然开始脱衣眼——
  男人脱下皮氅,递到她面前。
  「穿上。」
  她眨了眨眼睛,先看看那件温暖陈旧的皮氅,再抬起头来,看着仅穿着藏青色衣袍的男人。
  「你不穿吗?」
  「你冷。」他理所当然的回答。
  她冷得无法拒绝,立刻抢过来穿上,厚重的皮氅被他的体温熨烫得暖暖的,穿在身上暖如春天,让她本能的揪起毛皮,用小脸在上头轻轻摩擦,舒服的叹了一口气。
  男人的衣裳,穿在她身上,自然大得不像话,陈旧的驼皮裹住她,只露出一张小小的脸蛋,她必须把袖口反摺一大截,小手才能从一团毛皮里露出来。但是衣裳这么宽大,行动起来毕竟不方便,她忍不住抬起头来,朝他腰间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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