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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短篇小说(第二十辑)-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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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为了让孩子上学,敢以死相争,难道我就不能为老支书伸张一点儿正义,为老百
姓说句公道话吗?我郑喜成从今天起不再作奴才,不再写违心的文章!我要做一个
堂堂正正的人,不再看别人的脸色行事了!”
    一番话说得黑牡丹直眨巴眼,好像这个郑喜成突然变了个样子。在黑牡丹眼里,
那个撅着屁股趴在桌上写假农药稿的喜娃子似乎更可爱,更亲切,更叫人感受到一
种生活的原生态。黑牡丹感到这是一种美,一种善!她递给郑喜成一支笔说:“写,
写!我们已经成了自由撰稿人,谁的饭碗也不端,还怕球啥?”
    黑牡丹这句粗话,一下把两个年轻人的心贴在一起了。他们挑灯夜战,写了一
篇新闻稿,复印十来份,连同那份签名和老支书手迹照片,分别寄给了中央和省里
的新闻单位……
    19、敲山震虎
    老支书的死在社会上并没引起很大反响。尸体送到医院,医生经过检验,说是
死于突发性心脏病,便送到火葬场火化了。县里派人赶到村里,拿出一笔抚恤金,
安葬了老支书。 ,又让学校复了课。在中国最老实最听话的还是农民,几句好听的
话一说,再加点儿体察民情的举动,足可把他们郁积多日的忿怒化解开来,事情也
就了结了。
    在县委和政府倒是有点儿实质性反应。有人暗暗为老支书洒几滴同情的眼泪;
有人则对向学生搞摊派提出批评;有知内情者则在心里打了个问号,咱县棉花收购
任务已经基本完成,县里为什么还要硬着手腕强行摊派收购任务?当然,还有人暗
自高兴,悄悄跑到市里向袁书记反映张春海的独断专行。
    其实,说张春海独断专行也不完全符合事实。那天张春海从市里开会回来,连
夜召开县委扩大会,把加大收购任务的内情向大伙作了一番说明。
    开源节流是张春海扭转财政困境的主要手段。本县工业基础差,国有厂子有的
倒闭,有的半死不活,有的只能用贷款来抵税收。农村形势倒还不错,各种农作物
都是大丰收,可上级一再强调不准加重农民负担,对农民口袋里的钱也不能乱掏,
自己若是顶风而上,那不是自找垮台吗?正在张春海苦于生财无路之时,那位二大
爷却主动找上门来了。他说,今年全国棉花吃紧,南方有不少纱厂和棉织厂吃不饱,
愿出高价收购棉花,但苦于运输途中关卡太多,风险太大。如果由县棉麻公司出面,
以国家计划调拨的名义申报车皮计划,然后再来个偷梁换柱,那就顺利多了。这真
是张春海正瞌睡二大爷给他送来个枕头,二人一拍即合,最后商定,由县棉麻公司
出面,给南方一家公司提供十万担皮棉,每斤比国家收购价高两元。
    十万担皮棉对一个产棉大县来说实在不足挂齿。全县五十万亩棉花,每亩多收
购十斤,这数目也就出来了。谁料郑喜成一篇报道给他扒了个窟窿,最后市里按四
十五万亩给他们重新下达了任务,这一下就增加了二十万担,那十万担计划外任务
自然也就泡汤了。市里分配的任务要完成,给人家达成的协议也得落实。怎么办?
张春海发起愁来。二大爷用时向张春海提供情况说,现在农民手里的棉花还是不少
的,关键是价格偏低,硬是存着棉花不卖,只等着以后卖高价。张春海问:“有什
么方法能“治”住农民,让他们多交棉呢?”二大爷说:“要想把农民治住,得抓
住他最心疼的东西狠整”张春海问:“农民最心疼的东西是什么?”二大爷笑了:
“孩子呀!”
    一句话打开了张春海的新思路。在城市,那些独生子女被称做中国的小皇帝。
在农村,人们虽不这样称呼,但他们却是爹娘的心尖子,心头肉。要想叫农民听话,
必须在孩子身上打主意。这时二大爷具体地提出实施办法:“咱县有二十多万中小
学生,每个学生派购二十斤皮棉,不就完成任务了吗?”张春海一听乐了:“这办
法好!这办法好!让学生动员家长多交爱国棉,这也是向学生进行爱国主义教育的
一种手段嘛!”二大爷补充说:“中央刚下达一份文件,要加强对青少年的三爱教
育。咱这正好是落实中央的指示精神嘛!”这话让张春海最后下定了决心,他一拍
桌子站起来说:“好,就这样定了!要是上级有人追究,咱就按这个口径回答!”
    张春海便召开各乡镇一把手电话会,以在校学生人数将任务分配给各乡镇,同
时还强调务必于某月某日前完成,否则,就地免职。各乡镇自然也如法泡制,又将
任务夯到了各个学校,最后学校又夯到了各个班。这办法倒也真灵验,三天内,全
县就收购皮棉两万多担,这更增加了张春海的信心。
    但是,老支书的死,很快传到了袁书记耳朵里。他离开医院,赶回平原县来了。
    袁书记住院两个多月了。他只在医院办了个住院手续,便回家里休息去了。其
实他也没在家里闲着,他是在忙自己的调动。这次市直机关调整领导班子,空缺下
来不少名额。袁书记想回市里,找个肥缺儿,打发自己的晚年。他找了几次组织部
长,那部长拍着胸脯说:“没问题,我给你安排,你想去哪个单位随你挑!”袁书
记是个书呆子,平时他只知道人家求他办事要送礼,却没想到自己求更高的领导办
事也要送礼,且要送得比别人多得多。他一等二等没信息,最后才睡醒了似的,给
组织部长送了一个红包,可惜为时已晚,好差使早叫人家抢走了,最后剩下的只有
几个清水衙门,既没权,又没钱。袁书记权衡利弊,觉得还没有在县里干着合算。
他大大骂了一通领导机关的腐败,急忙打道回府,回平原县来了。
    袁书记上过大学,懂得两分法。老支书之死看来是件坏事,但若处理好了,也
可变成得民心顺民意的好事情。向学生搞摊派是张春海挺着肚子向乡镇下达任务的,
群众的怨恨自然是针对张春海的。我把那个向学生摊派的意见收回,群众自然会感
谢我的。袁书记回想起近来张春海的表现,也很生气。我还没正式调走,你就自行
其是,很多事也不给我打个招呼就干开了。袁书记忽然意识到,我要是再在平原县
干几年,这第一个危险人物就是张春海!
    袁书记在县委大院门前下了车,只见大门上贴着的几副标语,一幅是救救孩子!
一幅是老支书太冤!袁书记便明知故问:“哎,这是怎么回事?”办公室的同志马
上把老支书之死作了简要汇报,袁书记深表同情地说:“我认识这个老同志,他对
党忠心耿耿,是一位尊师重教的老党员。这样的好同志怎么能死了呢?”袁书记感
慨着,来到办公室坐下:“向学生摊派棉花任务,这关系着教育法的落实,这么大
的事我怎么不知道呢?”
    这责问表面看来是对着办公室的,但人们也很清楚,这是袁书记向张春海发出
的挑战。办公室主任不在家,几个办事员能溜的溜走了,没有溜走的则趴在桌上做
专心致志状,对袁书记的责问只哼啊哈的应承着,却难以作出明确的回答。其实袁
书记也知道他们无法回答,他这样作只是先来个敲山震虎,让他们给张春海传个话。
    果然,袁书记回到他的办公室刚刚入座,张春海便及时赶回来了。张春海早已
从亲近者口中得知了袁书记的态度,但他装作刚从乡下回来的样子,先询问一下袁
书记的病情。其实他有啥病?只有一点气管炎。医药费花了好几万,连平时请客送
礼的钱都开到里面报了。明知他没大病,也得当成有病的样子问候说:“袁书记太
辛苦了,一心扑到工作上,这么多年连家也很少回,真是公而忘私啊!身体是革命
的本钱,不要马虎大意啊!”双方都知道这是一片虚情假意,但该说的时候还要说。
    张春海知道,当领导的在用人上有一个特点,就是当你是他的下级时,他可能
会重用你,让你为他出力,因为做出了成绩自然是归功于他。然而,一旦你跟他平
起平坐了,那就会构成对他的威胁。这时你一定要小心谨慎,切莫过分表现自己,
就连记者拍电视你也得赶快把主要镜头让给一把手,切莫突出自己。在一个月前,
袁老大已私下向张春海透露,市直机关调整班子,他可能要离开县委了。当年他来
当科技副县长时就没有打算在这里久留。交了这个底儿,张春海才大起胆子把县委
和县政府的工作都揽到了自己身上,俨然是平原县的大老板了。现在看来,自己错
误地估计了形势,袁老大没有达到目的,又杀回到县里来了!
    张春海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闲扯几句,便去掏烟,想向袁老大表示自己对他的
敬重。但他摸到手里的是玉溪,这比袁老大平时吸的红塔山高一个档次。若用这么
好的烟去敬他,只会引起他的不高兴。张春海忙把手缩回来,从袁老大衣袋里掏出
一盒红塔山,先递给袁老大,同时打着火机,给他点上。这行动表明二人的关系非
同一般,一下掏出了二人的一片旧情,掏出了一种亲密。袁老大马上笑嘻嘻地说:
“闹烟荒了?”顺手从桌子里拉出一条阿诗玛,扔给张春海说:“先凑合着吸吧!”
    二人的关系很快调整到原先那种亲密状态。袁老大心里也明白,他进县委大院
里的态度,很快便会成为小道消息传播开来。上层领导的分岐永远是下层群众评论
和传播的热门话题,而机关里的工作人员更是这小道消息的热诚传播者。这种小道
消息具有一种意想不到的作用,而这作用又很微妙,只能用心去揣摸,却无法说个
明白。袁书记此时需要的正是这个,他不能把事情做得太过分了。
    张春海首先向袁老大简单汇报了一下这次棉花征购情况,然后感慨起来,他说:
“咱辛辛苦苦忙一年,汗流尽,筋努断,年财政增长不足二百万元,光新增干部和
正常调资就吃光了,想为人民办点好事也办不成。这样下去,别人不说咱主要领导
是大笨蛋大饭桶吗?”张春海打开窗户,指着县委门前的那条大街说:“你看这条
街又窄又短,坑坑洼洼的,外地客人来到咱县,会给人家啥印象?”张春海把目光
收回来,往沙发上一坐说:“这条街就是咱县的脸面,到年底我要彻底把它改造一
下,作为咱县的形象工程,两边栽上常青树,再搞它两条绿化带!”
    一番话说得袁老大咧开了嘴巴,这几年他只想着如何走,并没把县城建设放在
心上。既然他要在这平原县再干几年,自然要制造点政绩让市里领导看看。他说:
“有粉要搽在脸上,给县城好好化装化装,彻底改变咱县这副寡妇脸模样!只是咱
县有没有这个力量?”张春海要的正是他这句话,他说:“办法是有,只看你支持
不支持了?”袁书记说:“我哪能不支持?你到底有啥办法?”张春海说:“咱县
是棉产区,每年的棉花全都卖给了国家。咱为啥不能在棉花上做点小文章?我想多
征购五万担任务外棉花,高价卖给南方几家棉纱厂,仅此一项就可为县财政多创收
五百多万元。”袁书记说:“今年国家对棉花抓得很紧,市里分给咱的任务可不能
马虎!”张春海说:“现在是市场经济,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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