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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短篇小说(第十辑)-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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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这群此刻显得娇艳无比的女孩面前,我看不到她们脂粉后面真实的脸。我
打开了落地闪光灯的效果灯,一些昏暗晕黄的光线打在她们的脸上,她们在灯下露
出牙齿和微笑,都是一副很明星的样子。我说她们像明星,但她们中肯定不会有明
星,也不可能在将来成为明星。这些姑娘企图用钞票来留住她们这一刻的美丽,每
次面对她们,我确实看到了美丽,相同的一种美丽。我不会为她们难过,她们只看
到自己的美丽,这对她们已经足够了。

    浓妆的姑娘们在灯下自动摆出一副副动人的姿态,她们问我,现在可以开始了
吗?她们这时现出羞答答的模样,甚至一些已经不再年轻的中年妇女也不例外。她
们的眼睛在投向我时总是小心翼翼的,还有些带着警惕和谄媚的表情。一个女人,
从镜子里看到了自己从来没有过的美丽,刹那间整个心思都会变得莫测高深。我虽
然觉得可笑,但也能理解,我唯一不安的就是面对那些谄媚的神情,我是注定要让
她们失望的。

    这时候我会恍然大悟的样子,说你们都准备好了吗?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我歉
疚地笑笑,说,你们稍等,我去叫摄影师。

    影楼的摄影师自台湾来,他喜欢在拍片子前上厕所。

    我不是摄影师,我只是影楼里一个打杂的。

    两年后,我只身来到这个叫“腹部”的城市,在后街老城区的民主路上租了间
房。一个多星期后,我邮购的东西到了,我到邮局把它们取回来后,就在这间房的
外面挂上了“红色火焰摄影工作室”的招牌。我开始在这个城市一边写作,一边替
这个城市众多的小姑娘拍些艺术照混口饭吃。严格上讲,我不是摄影师,我是一个
写作者。再或者,我什么都不是,我的身份在这个小城里沾上了好些神秘的色彩,
我想,这也是后来我的作坊里生意兴隆的主要原因。还是不要探寻我的背景吧,我
现在在这个城市的身份是个生意人。虽然有很多来过“红色火焰”的女孩子称呼我
艺术家,但是我保证在她们心里分不清艺术家和一个落魄的痞子有什么区别。“红
色火焰”所在的那个街道的一个老太太已经数次来我的房间,她当然不是来拍艺术
照,也不是发觉了我有什么违法行为,她只是不放心,我这样一个长发的外地男人
看上去就让人不放心,何况老太太是一个警惕性很高工作责任心很强的街道主任。
后来有一天,老太太再来时,身后跟着这一片的户籍警。我心里发虚,一些看起来
模样挺不错的小姑娘成天在你跟前晃来晃去,你什么没干也会心里不踏实的,我是
指面对一个穿警服的家伙。

    那天我心里发虚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的房里还有一个叫楚红的女孩子。这可是
个正正派派的小姑娘,你千万不要把她和成天泡在我这儿的另一些女人搞混。她第
一次跟她的姐姐楚青到“红色火焰”来,因为那天她们在半道上遭了场雨,所以进
来时衣服全湿了。她们俩躲在帘子后面换衣服的时候,雨停了,我打开门,就来了
阵风,风把帘子吹开一个角,我看到楚青已经把自己扒了个精光,而楚红却仍然穿
着湿衣裳,盘腿坐在地上,手捧着脸颊,长发从两侧垂下来,一副很忧伤的样子。

    
    那天的雨在半夜时又开始下了,我在雨声里醒来,想着一个叫楚红的女孩。楚
红没有在我这里留下她的样子,她陪楚青来拍照,我在最后提出为她拍两张,她拒
绝了。我在这个雨夜里想,是她的忧伤拒绝了我。我喜欢忧伤的女子,所以,我知
道我喜欢上了楚红。

    我从北方一座大城市来到这个江南的小城,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这个城市有着这
两年在整个中国都很出名的“原始地带”创作群体。我说过我不是个摄影师,我是
个写作者。“原始地带”吸引了很多像我这样的写作者不远千里来到小城。我在小
城的两年时间,转遍了这个城市的每一条大街小巷,问遍了所有看上去模样带点艺
术味的男人和女人,我始终没有找到我想找的。后来我在告别小城时才想到,“原
始地带”怎么可能存在于这样一个城市中呢?这是怎样一个城市,我在它的体内生
活,通过一群同样美丽的女人来触摸它的心跳。我离开小城时它在我的脑海里重新
变得模糊,两年时间堆积起来的记忆在瞬间化为乌有。我当然会有些伤感,为这个
城市,还有这个城市里那么多的女孩,更因为那个叫楚红的女孩在我心里越走越远,
终于再没有影痕。你不一定要理解我的伤感,我的伤感不影响我向往另一个城市,
在那个城市里,我的“红色火焰”仍然会吸引很多女孩。女孩子不是我的生命,却
是我的舞台。如果在我死去之后的某一天,你看到我的小说和我拍的片子,它们一
定和女人密不可分。还是要提到那一天,街道上的老太太主任带着一个年轻的户籍
警来到我的“红色火焰”。后来老太太就离开了,那户籍警犹豫半天才道明了来意。
在跟你们讲他的来意之前我还要先说一件别的事,是一个骑摩托车的人和一个交警
的故事。那个骑摩托车的人我后来一直怀疑他就是我要寻找的“原始地带”中的一
员。

    一个交警在路口拦住一辆摩托车,摩托车的主人可能违反了交通规则,也可能
没有。这样的事情我们都已经司空见惯了,要换了你或者我,面对这种事情唯一能
做的,就是在交警面前露出我们卑微的笑容。交警们都很牛,在驾驶机动车的人面
前,特别在县区的一些司机同志面前。更要命的是他走到你跟前还要跟你敬个礼,
好像他还对你挺尊重。那天的小交警拦下那辆摩托车,照例铁青着一张脸走过去,
要看骑摩托者的驾照。俩人之间可能还发生了一些争执,大意应该是骑摩托车者坚
持我没有违反任何规则你为什么不拦别人就拦我。这中间的事情就不多说了,我们
都能想象到。我在这里要说的是最后那个骑摩托车者的一句话,这句话后来在这个
叫“腹部”的江南小城广为流传。

    “神气什么你,脱去这身皮你不就一个侉子吗?”

    “侉子”这个词在很多南方城市都是对北方人的贬称,含义相同但在某些特定
区域却有着不同的意味。在“腹部”城市里,它特指郊区和邻近几个县的人民群众。
小城里的人爱用这个词来骂那些得志便猖狂的乡下人,暗含回去把脖根洗干净诸如
此类的意思。

    骑摩托车者的结局我不想知道,反正后来我在不同的场合听到不少人从嘴里冒
出这句话。这句话如此之快地深入人心是我不能理解的,我虽然不是小城的土著,
又是个地地道道的北方侉子,但没有人在我面前指责我是侉子。很多认识我的人都
知道,我来自北方一座著名的大城市,这城市足以让这小城里众多的土著们心虚。

    我想到交警是因为我面前也有一个穿警服的家伙,他在我眼里和那个脱去衣服
就成侉子的交警简直一模一样,而且比传说中的人物更形象。

    户籍警问了我好些问题,像我来自何方,来小城的目的,生活来源问题,我的
职业,我平常的生活规律等等。在这期间他的脸一直像是抹了浆糊样板着,到最后
冲我笑笑时我的后脊就开始发凉。

    他说你别紧张我没抓着你什么把柄,我这次来其实是想和你交个朋友的。他说
这话时一只手还搭在我的肩膀上,就跟我们曾经多么熟似的。

    我不想交这种朋友,他说这话时我一眼看出他来这里一定是有目的的。但是我
实在没想到他的目的是让我有空替他留心介绍一个女朋友。

    我知道来你这里的女孩多。他说。说这话时他的眼睛瞅了瞅盘腿坐在地上忧伤
的楚红。我自然上前挡在他的面前,他笑笑把嘴凑我耳边说,那是你的女朋友吧,
看着挺不错的,但是,我不喜欢这种类型的,她太瘦了,我要你帮我留心的是那种
成熟丰满的女孩子。

    我一开始决没有想到真要替他介绍女朋友,但他最后的这句话却让我想到了楚
青。楚青就是户籍警说的那种女人,而且,我看出来,她也开始急着想嫁人了。

    楚青是这个城市最先走进“红色火焰”的女孩,后来她帮了我不少忙,简单说
就是她在那半年多时间里不断地带一些和她相同职业的女孩来拍片子。楚青是个漂
亮的女孩,后来我爱上她的妹妹楚红仍然要说她比楚红漂亮。

    她第一次走进红色火焰,跟我说,我已经转遍了我们这小城的所有影楼,我找
不到一个女摄影师来为我拍照。我说摄影师是男是女有什么关系呢?女孩想了一下,
好像顿悟的样子笑笑,不错,有什么关系呢,我不过是在替自己找借口罢了。楚红
的借口在我后来和她的交往中至关重要,但是,那一次,我只以为它不过是一个女
孩子的羞涩,你看到后来她在我面前一件件如蚕样蜕去她的衣裳,一定也会这样想。

    楚青来取片子的时候,被自己的美丽惊呆了。她问我,我依然还是那么美丽吗?
我从她手上接过照片,看那上面的女孩如绸样的肌肤和璀璨的笑容,我承认,我那
一刻有点迷恋上了这个成熟美丽的女孩。

    最后,我说,一个女孩拍这样的片子是需要勇气的。

    勇气我把它留在了最后。楚青说,我把最大的勇气留给了死亡。

    我执着而坚定地在小城里寻找“原始地带”,这不是个一般的创作群体,他们
的每一篇作品都对性作了新的探索。性的存在一般情况下应该在黑夜里,很多人都
这么想。我在一本本印刷粗糙的小册子里读了很多“原始地带”的作品,因为他们
让性在阳光下随意蔓延,因而不仅在这个小城里,甚至在全国都遭到了围剿。这是
一帮不幸的写作者,他们触摸到了一些事物的真象,因而他们注定要成为受难者。

    夜在黑暗中来临了。

    我和楚红坐在“锦衣卫”茶座的黑暗包厢里等待一个受难者。我在一个星期前
接到一封自称“原始地带”成员的人的来信,在信里提到这个名叫“锦衣卫”的茶
座。现在的茶座里除了茶还有很多其它的服务,我和楚红在黑暗里甚至都能感觉到
来自四面八方充满敌意的目光。敌意冲着楚红,敌意来自一群在黑暗里生活的女人,
任何一个外来女子踏进这样的场合都会面临这份敌意。在这样的黑暗和敌意里,我
和楚红都显得焦灼不安。

    约我见面的人名叫“酋长”,我跟楚红说了,楚红好奇地说,是原始地带的酋
长么?我点头。楚红又说,那么他一定脸上涂满油彩,头上插着羽毛。于是这一晚,
她陪我来“锦衣卫”等待脸上涂油彩头上插羽毛的酋长。

    凌晨一点多钟的时候,楚红在我怀里睡着了。这一晚,我们没有看见油彩和羽
毛。酋长骗了我,也欺骗了一个女孩的想象。所以,我发誓一定要找到他。

    关于楚青你们不要受我前面叙述的影响,跟死亡有关的话题总会显得像黑夜一
样沉重。楚青其实是个开朗活泼的女孩,她只是在走进“红色火焰”那几天心情不
好,后来她又跟我提到死亡,这种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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