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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短篇小说(第十辑)-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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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沉重。楚青其实是个开朗活泼的女孩,她只是在走进“红色火焰”那几天心情不
好,后来她又跟我提到死亡,这种时间上的偶然性曾一度迷惑了我和你们。直到她
再次走进我的工作室,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我和死亡分手了。她一进门就这样说,是你救了我,你是我的恩人。

    我从一开始就不相信这个成熟的女孩口中说的死亡,虽然死亡是人的影子,你
出生了就别想摆脱它。但是这世上有多少人对影子做过思考,甚至痴迷?更多的是,
不经意的时候它出现在我们的视线里,它的魅力诱惑了我们,像一朵花在最美丽时
凋谢。生命的苦难在这里成为一次壮举,它的全部内容却又仅仅是提前完成一段过
程。这些都在不经意的瞬间发生,然后是前面传来一片喧哗声,我们的目光便轻易
地离开影子投向前方。影子或者说死亡的命题被再次搁浅。

    楚青后来成了我这里的常客,她不仅带她的同事来拍片子,自己只要心情好或
者不好,都会让我替她拍几张。我替她拍的片子到后来已经足够搞一个影展了。我
明白她在资助我的生活,她拍片子的钱我换来了食物、香烟和呆在小城的两年多时
间。所以,对于她后来的死亡,我真正表现出了刻骨的伤痛。

    是我害了她,我从那次饭桌上开始,把她推给了我们的影子。

    年轻的户籍警在面对这样一个女孩子时,表现出了他极端不成熟的一面。在整
个用餐过程中,都是我在不断招呼他们两个别放下筷子。我在酒足饭饱之后,意识
到自己该离开了。这时,楚青在底下拉住了我的衣服。我没有走成,就留下了。

    我说户籍警的不成熟,主要是指他望人家女孩时的目光跟恨不得要吃了人家一
样,这点充分表现了他在性方面的饥渴,我开始替楚青担心。

    年轻的户籍警已经好几次暗示我该离开了,楚青在下面又始终不放开我的衣服,
我不想让户籍警看到,所以只好装傻。那顿饭在我记忆里吃了好长时间,直到有服
务员上来说要打烊了我们才离开。那天分手时楚青跟我走了,把户籍警丢在了街道
上。

    楚青跟我说,我怕。我说有什么好怕的。楚青说我反正就是怕,我再也不想见
到这个人了。我笑笑说,他望人那眼神是像条狼,但是,只要他成了你的丈夫,他
就不会那样看你了。

    楚青说,他不会成为我的丈夫,不会。

    把楚青介绍给户籍警之前,她接连经历了两次失恋,这时候,我已经和她的妹
妹楚红成天混在一块了。她在我面前多次表露要找个男人嫁的心思。她确实到了该
结婚的年龄。我把她介绍给户籍警,除了我认为户籍警的条件确实不错外,也是因
为我现在和楚红的关系。没有楚红,那么这后来发生的一切都要重新开始。

    楚青不愿意和户籍警交往,我也没有办法,我如实地把它告诉了年轻的户籍警。
怎么会,户籍警一脸的失落。

    因为你那双狼一样的眼睛。我说。

    事情到这里似乎结束了,我是指户籍警和楚青之间的事。但是,一个月后,楚
红来我这里说,你知道吗,我们那一片新来了个户籍警,成天没事就往我们家钻,
像条狗一样,撵都撵不走。

    我立刻想到了楚青。

    楚青为了躲避户籍警,已经搬出去住了。楚红告诉我。

    我开始寻找楚青,楚青好像在这个城市里失踪了一样,连楚红都不知道她的下
落。我去了她工作的一家商场,商场里的人说她已经有半年多没来上班了。这是个
新问题,连楚红都不知道她已经被单位开除了。她带到“红色火焰”拍片子的同事,
我在商场里连一个都没有发现。这时候,我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但是,我不敢相信。

    寻找楚红,成了那段时间我生活里最重要的事情。

    我在黑暗里躲藏,透过街对面临街的大玻璃窗,我可以看到年轻的户籍警正和
一帮人围坐在一起喝酒。我已经跟踪了他两天,我没有从他身上发现任何可疑的地
方。我想我在今晚已经没有了耐性,我要等户籍警出来在他的脸蛋上狠狠地来两拳。

    事实上我后来在一条小巷里刚冲出来,户籍警就发现了我,他一拳打得我向后
跌倒,并且再也爬不起来。我很悲哀,武力在大多数时候都是最直接的力量,而我
却没有一副强壮的身体。

    年轻的户籍警打开火机看清我的脸后狠狠地咒骂我。我只反复地说,你不要再
缠着楚青——你不要再缠着楚青。

    年轻的户籍警轻蔑地笑笑,他一口唾沫唾到我脸上,转身走了。

    寻找在某种意义上是生命的一种使命,我为寻找精神上的“原始地带”来到这
个小城,楚青却在后来成了我的目标。楚青失踪的那些日子,我清楚地回忆起了她
在我面前的多次暗示,直到楚红的介入这些暗示才消失。这一切都是因为楚红那该
死的忧伤。在美丽和忧伤中,我选择了后者,这也是导致后来楚青死亡的主要原因。

    我在第二天躲在“红色火焰”里思考,楚红仍然忧伤地盘腿坐在地板上,她的
忧伤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楚青。外面忽然传来了敲门声,我看到在瞬间,楚红的忧伤
改变了颜色。

    来人是“红色火焰”的一个顾客,她来取一张二十四寸的片子。这个女人在两
个月前跟楚青来过一趟,然后在这两个月里再没有出现,甚至连片子都没有取。我
曾以为她不会再来了,为此我问过楚青,楚青的回答是她去了另一个城市,不知道
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看到这个女人,我的眼前一亮。不待她开口,我说,带我去找楚青。我也不知
道她现在的情况,我刚刚从另一个城市回来,女人回答。

    但是,你至少曾和她一起做过。一起做什么,我没说,边上的楚红也没有问。
那个女人想了想,再看看我和楚红,终于点了点头。

    这时候,我看到楚红脸上的忧伤又及时地浓了几分。

    终于要说到楚红的忧伤了。

    你见到过莫名其妙的忧伤吗?和楚红呆在一起的时间越长,我越看不清她。这
是个经历简单的女孩,大学毕业后直接进了一家事业单位坐办公室。和同龄的女孩
相比,她无形中多了几分优越。但是,经历简单,绝不代表她的心思也简单。有一
天,我替她看了掌纹,我从她杂乱无章的手掌心看不出我们熟知的任何一条跟命运
有关的纹路。相书上说,有这样掌纹的人心事最复杂。我后来想,这是不是就是她
忧伤的来源?

    和我在一起的大部分时间,楚红都是坐在地板上展示她的忧伤,我想从和她的
交谈中触及她的心灵深处,后来发现那实在是件徒劳的事情。那段时间,因为我对
她忧伤的迷恋,所以顾不上翻看忧伤背后的一些东西。每一次,我们轻轻地拥抱,
我在她耳边背诵一些“原始地带”作品中的片断。后来,我就在她的背包里发现了
最新编印的“原始地带”刊物。追问这些散发着墨香的刊物的来源,楚红说,你在
黄昏的街道上难道没有见过一个白发白须的老人?刊物就藏在他的包里。

    我在黄昏的时候不知疲倦地在小城的街道上奔走,我没有办法见到那个白发白
须的老人。为什么会是老人,我的想象里,那必定是一群比我还要年轻的少年人。
我来追随他们,他们却把我拒之门外。

    楚红像我开始时一样,疯狂地迷恋上了“原始地带”刊物上的作品。这样,她
的忧伤比我刚开始看到的多了些形状。但是,我仍然搞不懂她的忧伤为什么会充满
力量。然后是某一个独处的深夜,我在桌边静坐了三个多小时仍然没写出一个字,
这时候我看到镜子里面的人一脸憔悴,在他的眉宇间,我还看到了和楚红一样的忧
伤。

    那时,我以为我明白了,但是我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我在镜子里看到的
是一个写作者的忧伤,楚红的忧伤难道就可以无所依附?

    在这样的城市中,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再奇怪。

    灯光让黑暗亮起来了。我和楚红坐在黑暗里的时候,再次重逢了曾在“锦衣卫”
里遭受到的敌意的目光。我和楚红在曲调暧昧的音乐大厅里坐得很远,这时候我们
坚决不触碰对方的身体,虽然这里的气氛温暖而湿润。煽情的成份很足。

    一些妖冶的女人在我们面前晃悠,我在其中看到了好几张熟悉的脸。她们都曾
在“红色火焰”拍过片子,楚青带她们去的时候跟我说她们是她的同事。

    带我们来的女人已经消失在黑暗里了,这时候,我们不再怀疑楚青曾经是这里
的一员。我没有表露我的心痛,这也是一种生活方式,而且我早在来之前就已经预
感到了。真正心痛的是楚红,她的忧伤像一把锋利的剑直刺过来,刺痛了我的身体。

    黑暗里的女人都是一副模样,像我曾经呆过的北方影楼。我看不到苍白的脂粉
后面任何一张脸。楚青不在这里,楚红说,我闻到这里没有她的气息。我说,我们
还是多坐一会儿吧,毕竟,这里是楚青曾经呆过的地方。我的话让楚红悚然一惊,
她的身子开始瑟瑟发抖。她已经感知了我的预感。是的,我预感到了一些不祥的事
情正在发生,而这一切都是从我把年轻的户籍警带到楚青身边才开始的。我也直到
这时才真正理解了楚青为什么会害怕户籍警,她害怕的不是他那个人,包括他像狼
一样的眼睛,她真正害怕的是那身制服。黑暗在夜里把我们掩埋。

    几个夜一样的黑衣女人飘到我们的身边了,她们说,你们要找楚青吗?我说是
的,我是她的朋友,她是她的妹妹。我指了指边上的楚红。

    楚青已经离开了,她已经不再属于我们这一群,你来这里是找不到她的。女人
们说。

    那么你们就没有人知道她现在去了哪里?

    后来还是一个看上去比楚红还要年轻的小姑娘说,你有空去城南的老城区看看
吧,半个月前我在那儿的一家超市看见过她。我在外面街道上走,隔着超市的大玻
璃,虽然看不真切,但我相信那是她。

    我说谢谢,欢迎你有空到“红色火焰”去拍片子,免费。

    小姑娘咧开嘴笑了笑,笑容在黑暗里有些凄楚的意味。

    有了楚青的消息,我和楚红不再停留,这里的黑暗要让我们窒息了。我在拖楚
红离开时,楚红说,再坐一会儿吧,这里有我们熟悉的东西。我问是什么,楚红忽
然变得不耐烦起来,说,就是你跟我说的那见鬼的什么“原始地带”,我们错了,
黑暗里的东西就一定要让它们在黑暗里,即使没有黑暗,也会有人制造出黑暗。有
很多人在大白天做爱,但不是在阳光下,你只要拉上窗帘,那么黑暗就来临了。

    我在想着楚红的话,身边的黑暗就亮了许多。

    外面下雨了,这是我第一次提到天气。江南小城就要进入它的雨季了。雨季会
有什么不同,我不知道,但是,我就是在雨中背上行囊离开这个城市的。离开一个
城市,进入另一个城市,没有起点和终点。

    我们找到楚青了,我甚至目睹了她美丽的死亡。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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