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壳电子书 > 网络杂集电子书 > 上午咖啡下午茶 >

第24章

上午咖啡下午茶-第24章

小说: 上午咖啡下午茶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的人品尝一次各式名茶。那些泡茶的里手不仅擅泡茶,而且品茶更是术参造化。他们受雇于茶叶公司,负责评定茶的等级,对一杯杯茶水只要稍微一呷,就可以断定是哪一类茶叶中的哪一级。要是把两三种茶,譬如乌龙、龙井、普洱一起泡,他们也可以分辨出来。这些茶叶师傅,大抵出身就是潮汕一带旧日的绅商人家子弟。家道中落了,他们就靠那根神妙的舌头营生了。
  ……
  像这一类关于品茶的故事,流传于潮汕各地。我本来还可再写几个,但是用不着了,仅仅这么几个,也很够反映敝乡品茶风气盛况的一斑了。
  除了品茶故事,还有和茶有关的许多谚语,如“茶三酒四溜达二”(喝茶最好是三人,饮酒最好是四人,结伴溜达最好是二人),“没茶色”(譬喻事情做得不漂亮),“收人茶礼”(接受婚姻聘金)等等就是。
  如果有人以为讲究品茶的,只是有钱人家,那就大错特错了。在汕头,常见有小作坊、小卖摊的劳动者在路边泡功夫茶,农民工余时常几个人围着喝功夫茶,甚至上山挑果子的农民,在路亭休息时也有端出水壶茶具,烧水泡茶的。从前潮州市里,尽管井水、自来水供应不缺,却有小贩在专门贩卖冲茶的山水。有一次我们到汕头看戏,招待者在台前居然也用小泥炉以炭升火烧水,泡茶请我们喝,这使我觉得太不习惯也怪不好意思了。那里托人办事,送的礼品往往也就是茶。茶叶店里,买茶叶竟然有以“一泡”(一两的四分之一)为单位的,这更是举国所无的趣事。 
秦牧:敝乡茶事甲天下(2)
  潮州人连在筵席上也不断喝茶。不是在餐前餐后喝,而是在上几道菜之后,就端上一盘茶来,然后,再上几菜,又喝一次。餐前餐后喝茶,更是不在话下的事了。
  《红楼梦》第四十一回,写的是“贾宝玉品茶栊翠庵”。里面讲到妙玉请黛玉、宝钗喝茶,用的茶具古色古香,上面刻着篆隶文字,冲茶用的水是从前贮藏的“收的梅花上的雪”。妙玉还向跟着进来品茶的宝玉这样发议论道:“一杯为品,二杯即是解渴的蠢物,三杯便是饮驴了。”这一回中细致地写了品茶的全过程。潮汕人喝功夫茶,可以说正是重现了这一过程。端的是“中规中矩”、“遵古法制”,除了喝茶并非极有节制的以寥寥一两为度,而是不断地冲,不断地“品”外,其他的情景大致可以从《红楼梦》的这一章中想见其梗概了。
  潮汕功夫茶对茶具、水、茶叶、冲法都大有讲究。
  茶具包括冲罐(茶壶)、茶杯和茶池。茶壶是红陶土制成的,大小如一个小红柿,杯是瓷的,杯壁很薄。茶池形状如鼓,瓷质,由一个作为“鼓面”的盘子和一个作为“鼓身”的圆罐构成。盘面上有几个小眼,泡茶之后在壶盖上冲来加热的水可自然流入“茶池”内。“茶池”是准备用来倒剩茶和茶渣的。最标准的冲茶方式有所谓“十法”,那就是后火、虾须水(刚开的水)拣茶、装茶、烫杯、热罐(壶)、高冲、低斟、盖沫(用壶盖把浮于水面的杂质泡沫抹掉)、淋顶。冲茶要高冲低斟,开水锅的锅嘴离壶身要高,才能冲出茶味。斟茶叶,壶嘴又要紧贴杯面,使茶香不致飘逸。斟茶时还有两句谣谚,叫做“关公巡城”和“韩信点兵”,这就是在三个杯子(标准的茶具,一个茶壶配三个小杯子)上斟茶的时候,不能斟满一杯再斟第二杯,而是像“关公巡城”似的,把茶壶不断在杯上画圈,使三个杯子所受的茶,浓度大体相同。所谓“韩信点兵”,就是茶壶里最后存下的几滴茶,因是精粹所在,不宜只洒在一个杯子里,而是要“机会均沾”地向每个杯子里分几滴,以免饮者有厚薄之分。一般品功夫茶的人自然没有讲究到这个地步,然而按照那最讲究的却都是这样做的。
  功夫茶,因为装进小茶壶里的茶叶,是几乎满满的一壶,这样泡出来的茶,特别是第一二次的颜色很深,浓度可想而知。你可别小觑这一小杯,有些外地人没有喝惯的,只喝了两三杯,竟兴奋彻夜,无法入睡。这使人想起古代人们发现咖啡的故事。当年非洲人见到吞食了咖啡果的羊群,终夜亢奋不眠,跟踪寻找,终于发现了咖啡。
  精于品茶的人,对于这样一杯好茶,却是能够慢慢地品,仿佛大有云底生香、风生腋下的情趣。
  泡功夫茶用的茶叶,不是龙井、碧螺春之类未发酵的绿茶,也不是滇红、祁红之类全发酵的红茶,而是主要产于福建的半发酵的乌龙茶(铁观音、铁罗汉、水仙、一枝春之类),乌龙茶的确另有一番独特风味。虽然各式名茶都各擅胜场,我们不应该妄加褒贬,乱定甲乙丙丁,但是我们也应该知道,半发酵的乌龙茶是在绿茶、红茶发明之后多年才兴的一种茶,英文里面有Vlon一词,作为对乌龙茶类的特定称谓。顶尖儿的乌龙茶,一斤有3万个茶芽,价格高昂。现在的“极品铁观音”之类,价格也可以和上等的龙井媲美。随着潮籍人的足迹遍布东南亚,品功夫茶的风气也传播到海外。像铁观音这种名茶,在国外,总是供不应求。潮州品茶之风昌盛,但名茶却产于福建,只是到了近年,当地才开始生产好茶,例如“凤凰单枞”,就是相当脍炙人口的新秀。
  茶、咖啡、可可,号称世界三大饮料。如果连同可乐、果汁等等计算,饮料可谓多矣!但是我觉得绝大多数饮料,常饮都使人有“腻了”之感,惟独好茶,却是天天喝,都不感厌烦的。中国是茶的发祥地、老祖家。全世界对于茶的称呼,不是叫做:tea,就是叫做cha,已是对中国茶的称谓音译的结果。茶是金字塔的同龄者,和中国有文字的历史一样的古老。因而,茶的文化在中国着实源远流长。它从被人称为茶、槚、荈、茗、■,到唐代正名为茶,就历经了悠长的岁月。在古代,茶是聘礼中必备的一项,可见它和生活关系之久。从唐代陆羽的《茶经》到清代陆廷灿的《续茶经》,千余年间关于茶的专书,不断涌现,虽然不能说浩如烟海,可也是规模宏大的。惟其中国有这样深厚的茶的文化,才会在潮州出现这样影响及于普通劳动者的浓厚的品茶风习。至于何以潮州人格外讲究品茶,是什么“千里来龙”导致“此地经脉”,和宋室当年南迁有没有关系,这就不得而知了。我是很希望读到这方面的文史专著的。 
秦牧:敝乡茶事甲天下(3)
  我平素在家里并不品功夫茶,因为我是属于蠢物和驴饮之辈,喜欢大杯大杯地喝,不断喝那小小的一杯,太费事了。即使是极好的茶,我也把它泡在大茶壶里,冲进玻璃杯中,擎在手里,对着花丛,悠然畅饮,这也自有一番乐趣。如果是对着海上明月,或者是山间松涛,或者在西湖之滨,或者趵突泉畔,一杯好茶在手,更觉香味隽永,“逸兴遄飞”。但是即使我不是潮州功夫茶的迷恋者,而仅仅是偶一试饮的茶客,我也深信饮食是文化的一支。对于潮汕的这一品茶风习,我是本着浓厚的兴趣来观察它,怀着幽默的心情来描绘它的。
  1989年10月 
杨羽仪:水乡茶居(1)
  在广东水乡,茶居是一大特色。
  每个村庄,百步之内,必有一茶居。这些茶居,不像广州的大茶楼,可容数百人;每一小“居”,约莫只容七八张四方桌,二十来个茶客,倘若人来多了,茶居主人也不心慌,临河水榭处,湾泊着三两画航,每航四椅一茶几,舫中品茶,也颇有味。
  茶居的建筑古朴雅致,小巧玲珑,多是一大半临河,一小半倚着岸边。地板和河面留有一个涨落潮的落差位。近年的茶居在建筑上有较大的变化,多用混凝土水榭式结构,也有砖木结构的,而我却偏好竹寮茶居。它用竹子做骨架,金字屋顶上,覆盖着蓑衣或松树皮,临河四周也是松树皮编成的女墙,可凭栏品茗,八面来风,即便三伏天,这茶居也是一片清凉的世界。
  茶居的名字,旧时多用“发记茶居”、“昌源茶室”之类字号。现在,水乡人也讲斯文,常常可见“望江楼”、“临江茶室”、“清心茶座”等雅号。
  旧时的水乡茶室,多备“一盅两件”。所谓“一盅”,便是一只铁嘴茶壶配一个瓦茶盅。壶里多放粗枝大叶,茶叶味涩而没有香气,仅可冲洗肠胃而已。所谓“两件”,多是粗糙的大件松糕、芋头糕、萝卜糕之类,虽然不怎样好吃,却也可以填肚子,干粗活的水乡人颇觉实惠。现时,水乡人品茗,是越来越讲究了。茶居里再也不见粗枝大叶,铁嘴壶也被淘汰,换上雪白的瓷壶。柜台上陈列着十多种名茶,洞庭君山、云南普洱、西湖龙井、英德红茶……偶有一两种大众化的,也至少是茉莉花茶和荔枝红了。至于那“两件”,也绝非粗品,而时兴“干蒸烧卖”、“透明鲜虾饺”、“蛋黄鱼饼”、“牛肉精丸”之类,倘要填肚子,也很少吃糕,而多取“荷叶糯米鸡”了。在那“史无前例”的年月,因为《爱莲说》的作者是士大夫,于是“糯米鸡”外面的荷叶也被取消了,糯米饭中裹的也不是鸡肉而变成了猪肉,“糯米鸡”变成了“裸裸糯米猪”。现在,水乡茶居的糯米鸡,不但恢复了传统的荷叶包裹,而且糯米饭里头的确裹着鸡肉,还拌以虾米、冬菇、云耳等珍品,色香味均属上品,百啖不厌。
  水乡人饮茶,又叫“叹”茶。那个“叹”字,是广州方言,含有“品味”和“享受”之意。不论“叹”早茶或晚茶,水乡人都把它作为一种享受。他们一天辛勤劳作,各自在为新生活奔忙,带着一天的劳累和溽热,有暇“叹”一盅茶,去去心火,便是紧张生活的一种缓冲。我认为“叹”茶的兴味,未必比酒淡些,它也可以达到“醺醺而不醉”的境界。
  “叹”茶的特点是慢饮。倘在早晨,茶客半倚栏杆“叹”茶,是在欣赏小河如何揭去雾纱,露出俏美的真容么?瞧,两岸的番石榴、木瓜、杨桃果实,或浓或淡的香气,渗进小河里,迷濛、淡远的小河,便如倾翻了满河的香脂。也许,是看大小船只在半醒半睡的小河中摇橹扬帆来去,看榕荫、朝日及小鸟的飞鸣吧!倘在傍晚,日光落尽,云影无光,两岸渐渐消失在温柔的暮色里,船上人的吆喝声渐渐远去,河面被一片紫雾笼罩。不知不觉,皎月悄悄浸在小河里……此境此情,倘遇幽人雅士、固然为之倾倒,然而多是“卜佬”的茶客。他们“叹”茶,动辄一两个小时,有如牛的反刍,也是一种细细品味——不是品味着食物,而是品味着生活。
  一座水乡小茶居,便是一幅“浮世绘”。茶被“冲”进壶里,不论同桌的是知己还是陌路人,话匣子就打开了。村里的新闻、世事的变迁、人间的悲欢,正史的还是野史的,电台播的大道新闻还是乡村小道消息,全都在“叹”茶中互相交换。说着,听着,有轻轻的叹息,有嗬嗬的笑声,也有愤世嫉俗的慨叹。无怪乎古时柳泉居士蒲松龄先生要在泉边开一小茶座,招呼过往客人,一边“叹”茶,一边收集可写《聊斋志异》的故事了。
  在茶居里,也有独自埋下头,静静地读完一张《羊城晚报》的人,读着,读着,突然拍案而起,惊动四邻。他们评论着、叹息着、赞扬着……更多的议题则是农村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3 1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