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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5615-解读苏东坡-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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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再一次出现仲夏时分、绿叶掩映中的红色石榴。诗人题咏花木,虽有应景之说,然胸中若无积郁,定不会在笔下突然泛出。东坡之所以于元祐二年夏天对石榴如此注意、反复吟咏,因由即在此时身边添了个如花盛开、秾艳无比、却又娇小玲珑的侍妾——榴花。“紫陌寻春去,红尘拂面来。无人不道看花回,惟见石榴新蕊一枝开”,根本就不是“写一女子于暮春时节寻春①”。姑且以诗代叙:    
    石榴花开盛夏也,再去寻春岂不呆?    
    紫陌红尘去“看花”——群芳之内选侍妾!    
    有了这样的认识,《贺新郎》一词从词牌到内容,一切迎刃而解。只因刚纳一个小妾,东坡才钟意《贺新郎》之调;而这娇小的“乳燕”十分娇羞,让他不忍心早去摧折,每当“悄无人、桐阴转午”,或者“晚凉新浴”时(请注意:桐阴、晚凉已是夏秋之季,去春更远,“午”与“晚”又是两个时辰,并非眼前一时所遇),他的心中又禁不住要泛起一阵阵本能的冲动,正要拥着美人入怀,却又被外界声响惊退——“帘外谁来推绣户,枉教人、梦断瑶台曲”,将词人意马心猿,时诧时惊的心理刻画得惟妙惟肖,“又却是、风敲竹”,又将心旌摇曳时的栖惶不安表述得淋漓尽致……    
    下阕词意无需深解,凡有两性经验的成年男女,自可在其间体会到两性相悦之趣。笔者在此之所以细加“导读”,旨在告诫那些动辄就在情诗柔词里寻找什么“微言大义”、忠君爱国以及“赞美”某人“坚贞品格”的人,要披情入境、设身处地,既把东坡居士视作伟人,也要将他还俗——他是个有血有肉,有情有欲,时勇时怯,诡谲狡狯,戏呆愚痴的风流才子……惟有回到凡人情态,才能看到东坡身上生来与俱的高贵与卑微。


佳人篇手种桃李 晚晴台榭增明媚

    东坡元祐年间“家有数妾”,除了榴花之外,还有一个名为“碧桃”,这种推测源自他的一首绝句:    
    鄱阳湖上都昌县,灯火楼台一万家。    
    水隔南山人不渡,东风吹老碧桃花。    
    ——《过都昌》,《苏轼诗集》卷四十八    
    清人王文诰在《苏诗总案》里说:衡山人王泉之做过都昌县令,在他所见到的《都昌县志》里,记载着东坡被贬岭南时路过都昌,曾将一个名叫“碧桃”的侍妾留在这里,并题留这首小诗。    
    东坡在《朝云诗》的引子里说:    
    余家有数妾,四五年(间),相继辞去,独朝云者随余南迁。    
    所谓“辞去”,可以是侍妾自己请辞,也可由主人决定将她遣返、辞退,“华屋”无存,“金笼”不再,理应放那些“乳燕”分飞。    
    按此方式推测,东坡还有一个侍妾,应叫“红杏”,因为他早年写的《自普照游二庵》诗说:“不如西湖饮美酒,红杏碧桃香覆髻。”从自己诗作中选取最值得留恋的字词为侍妾命名,这是文人雅士的习俗之一。    
    也许读者会以为,这种推论近乎猜测,不足为训。可巧合就在于,苏轼曾有一首《如梦令》,题曰《春思》:意境与前面所见的两首“榴花词”十分相近,偏偏是写他曾种植(添置)“桃”和“李”:    
    手种堂前桃李,无限绿阴青子。    
    帘外百舌儿,惊起五更春睡。    
    居士,居士,莫忘小桥流水。    
    “无限绿阴青子”,与前面的“绿阴青子莫相催”、“又恐被秋风惊绿”可谓相映成趣。东坡还有一首《虞美人》,更是直言“桃李初红破”:    
    深深庭院清明过,    
    桃李初红破。    
    柳丝搭在玉栏干,    
    帘外潇潇微雨、做轻寒。    
    晚晴台榭增明媚,    
    已拼花前醉。    
    更阑人静月侵廊,    
    独自行来行去、好思量。    
    “晚晴台榭增明媚”,说得直白一点,就是年近花甲之名士,在“华屋”周围添加几道亮丽。好一个“更阑人静月侵廊,独自行来行去、好思量”,与《榴花词》中“花前对酒不忍触”、《南歌子》中“留取红巾千点照池台”同一意趣。喜爱东坡的人,生怕这种有涉“恣亵”的词会玷污心目中的偶像,于是千方百计说这是别人写的,实乃不敢正视东坡的多面之姿。苏轼就是这样的人,心中有何情思,举止几多彳亍,一概行诸笔端,只是文辞狡狯,性情稍有阻隔,即为此翁所愚。    
    再举一阕《木兰花令》(又作《玉楼春》),为东坡元祐七年赴扬州太守任时,写于泗州临淮郡:    
    高平四面开雄垒,三月风光初觉媚。    
    园中桃李使君家,城上亭台游客醉。    
    歌翻杨柳金尊沸,饮散凭阑无限意。    
    云深不见玉关遥,草细山重残照里。    
    “园中桃李使君家”,所谓使君,正指东坡本人。宋时泗州属于淮南东路,扬州又是两淮首府,身为扬州太守的苏轼,在自己的辖境内,不会将从汉代就开始调笑罗敷之类美女的“使君”雅号谦送他人。“云深不见玉关遥”,暗示“老云”(东坡晚年称朝云语)没有随他们离船暂游,“草细山重残照里”的“草”,极有可能是另一个侍妾的名字,诸如瑶草、春草(白居易的侍妾)之类。    
    更有一首《浣溪沙》,题为《春情》,东坡在里面,再次同时说到“桃、李”和“云、草”:    
    桃李溪边驻画轮,    
    鹧鸪声里倒清尊。    
    夕阳虽好近黄昏。    
    香在衣裳妆在臂,    
    水连芳草月连云。    
    几人归去不销魂?    
    有人说这首词是作者六十二岁作于惠州贬所,实为臆断。“画轮”便是官人的豪华彩车,“鹧鸪声里”又是娇啼“哥哥行不得也”,“夕阳虽好近黄昏”,说明虽然岁月垂垂老矣,仍在夕阳尚“好”之时,这种情境,正是东坡元祐年间(五十一至五十八岁)心态的写照。最妙的还是“水连芳草月连云”这句,其中的“云”字乃暗指朝云,后者在惠州时,每当唱到《蝶恋花》中的“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时,都要潸然落泪,其中的原因除了替苏轼感伤天涯沦落之悲,恐怕与她们姐妹天各一方、生死难卜也不无关系。    
    再举东坡《占春芳》上阕,作为旁证:    
    红杏了,夭桃尽,独自占春芳。    
    不比人间兰麝,自然透骨生香。    
    “夭桃”来自《诗经》里“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色泽与“榴花”一般“秾艳”,“透骨生香”乃朝云特有的体质。红杏不在、碧桃已去,独有“透骨生香”的朝云“独自占春芳”,这正是东坡晚年在岭南惠州时的生活情形。有人说此词作于早年杭州通判时期,殊不知《占春芳》乃东坡自度曲调,初学填词,便会度曲,那苏轼自谓不甚精通音律之说,便是空穴来风了。    
    当然,严谨的学者们从现存的《都昌县志》里查不出“碧桃”二字,便称研苏造诣极深的王文诰所持“无据”,上述披文阅情、类于猜谜的“如是”推测,更会有人以“无据”一言以蔽之。    
    然而东坡本身就有许多谜,他在诗文中总是不停地造谜。    
    说到谜,苏轼那首《卜算子》,可谓最为众说纷纭的词谜。


佳人篇缥缈孤鸿 拣尽寒枝不肯栖

    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    
    时见幽人独往来,缥缈孤鸿影。    
    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    
    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    
    这首词通常题为《黄州定惠院寓居作》,因为黄庭坚曾有这样的题跋:“东坡道人在黄州时作。语意高妙,似非吃烟火食人(间)语。非胸中有万卷书,笔下无一点尘俗气,孰能至是?①”    
    只因黄庭坚将这首词定为黄州作,宋人袁文便说,此词是写给黄州某个王姓“芳邻”的:    
    苏东坡谪黄州,邻家一女子甚贤,每夕只在窗下听东坡读书。后其家议亲,女子云:“须得读书如东坡者乃可。”竟无所谐而死。故东坡作《卜算子》以记之。    
    ——《甕牖闲评》卷五    
    袁文所说的这个故事,似曾相识。为此,我们不妨回忆一下《逃婚篇》第一节所引《东园丛说》记载的那段话:    
    王子家言及苏公少年时,常夜读书,邻家豪右之女,尝窃听之。一夕来奔,苏公不纳,而约以登第后聘以为室。暨公及第,已别娶仕宦。岁久访问其所适何人,以守前言不嫁而死。其词有“幽人独往来,缥缈孤鸿影”之句,正谓斯人也。“拣尽寒枝不肯栖,枫落吴江(一作沙洲)冷”之句,谓此人不嫁而亡云也。    
    一个是“常夜读书,邻家豪右之女,尝窃听之”;另一个是“邻家一女子甚贤,每夕只在窗下听东坡读书”;一个是“守前言不嫁而死”,另一个是“无所谐而死”。不同的在于,《东园丛说》所载之事,出自苏轼侄女婿王子家亲口所云,且有苏轼“逃窜山林”、“不欲婚宦”和苏洵的“辞亲信”作为印证,而《牖闲评》毫无所据。就此而论,《牖闲评》大有根据王子家所言故事,加上黄庭坚说此词作于黄州,合缀而成,故事里芳邻“须得读书如东坡者乃可”之语,又与惠州温都监之女的言词极为相似(详下)。    
    除了故事的来源没有根据外,袁文《牖闲评》所谓“邻女”之说,也与所述环境不同。东坡此词如果真的作于黄州定惠院,那位颇通文墨的“邻女”,白日入寺听僧人诵经还说得通,“每夕只在窗下听东坡读书”,就有些牵强了,试想,一个年轻女子,每天夜晚都要跑进寺院,立于东坡窗下,焉能不惧寺院里的和尚厮缠?    
    据说东坡另一个弟子、后来也被贬官黄州的张耒,与我们前面提及的黄州秀才潘大临(邠老),对此事又有新的考证:    
    东坡先生谪居黄州,作《卜算子》云:“阙月挂疏桐……寂寞沙洲冷。”其属意盖为王氏女子也,读者不能解。张右史文潜继贬黄州,访潘邠老,尝得其详。题诗以志之:“空江月明鱼龙眠,月中孤鸿影翩翩。有人清吟立江边,葛巾藜杖眼窥天。夜冷月堕幽虫泣,鸿影翘沙衣露湿。仙人采诗作步虚,玉皇饮之碧琳腴。”    
    ——宋·吴曾《能改斋漫录》卷十六    
    在这里,那位黄州女子有了姓氏,也是姓王的。不过张耒所交待的苏轼吟诗地点,乃是“江边”,并非处于街市的定惠院。如此说来,这位“王氏”则是与这首词有关的第三个女子。    
    有意思的是,《卜算子》词的末句原为“寂寞吴江冷”。吴江乃苏州地名,按此推测,东坡此词当写于吴中,若要非将此词与某位女子联系在一起,那么我们前面提及的苏州阊门的歌妓,何尝不是东坡所怀念的佳人之一?    
    宋人陈鹄《耆旧续闻》说他曾经见到东坡此词手迹,末句实为“寂寞沙洲冷”。即便如此,此词作于黄州定惠院的说法依然站不住脚,因为定惠院虽在黄州城南,却是一片“精舍”,苏轼在《黄州安国寺记》等诗文里有过详细记载,《五禽言》诗序里,专门描述寺院周围的环境:    
    寓居定惠院,绕舍皆茂林修竹,荒池蒲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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