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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7章

旧唐书 作者:[后晋]沈昫-第4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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谓机密,故不可书以送史官;其间有谋议出于臣下者,又不可自书以付史官;及已行者,
制令昭然,天下皆得闻知,即史官之记,不待书以授也。且臣观时政记者,姚璹修之于
长寿,及璹罢而事寝;贾耽、齐抗修之于贞元,及耽、抗罢而事废。然则关时政化者,
不虚美,不隐恶,谓之良史也。”
    是月,回纥部落南过碛,取西城柳谷路讨吐蕃。西城防御使周怀义表至,朝廷大恐,
以为回纥声言讨吐蕃,意是入寇。吉甫奏曰:“回纥入寇,且当渐绝和事,不应便来犯
边,但须设备,不足为虑。”因请自夏州至天德,复置废馆一十一所,以通缓急。又请
发夏州骑士五百人,营于经略故城,应援驿使,兼护党项。九年,请于经略故城置宥州。
六胡州以在灵盐界,开元中废六州。曰:“国家旧置宥州,以宽宥为名,领诸降户。天
宝末,宥州寄理于经略军,盖以地居其中,可以总统蕃部,北以应接天德,南援夏州。
今经略遥隶灵武,又不置军镇,非旧制也。”宪宗从其奏,复置宥州,诏曰:“天宝中
宥州寄理于经略军,宝应已来,因循遂废。由是昆夷屡扰,党项靡依,蕃部之人,抚怀
莫及。朕方弘远略,思复旧规,宜于经略军置宥州,仍为上州,于郭下置延恩县,为上
县,属夏绥银观察使。”
    淮西节度使吴少阳卒,其子元济请袭父位。吉甫以为淮西内地,不同河朔,且四境
无党援,国家常宿数十万兵以为守御,宜因时而取之。颇叶上旨,始为经度淮西之谋。
    元和九年冬,暴病卒,年五十七。宪宗伤悼久之,遣中使临吊;常赠之外,内出绢
五百匹以恤其家,再赠司空。吉甫初为相,颇洽时情,及淮南再征,中外延望风采。秉
政之后,视听时有所蔽,人心疑惮之¨时负公望者虑为吉甫所忌,多避畏。宪宗潜知其
事,未周岁,遂擢用李绛,大与绛不协;而绛性刚评,讦于上前,互有争论,人多直绛。
然性畏慎,虽其不悦者,亦无所伤。服物食味,必极珍美,而不殖财产,京师一宅之外,
无他第墅,公论以此重之。有司谥曰敬宪;及会议,度支郎中张仲方驳之,以为太优。
宪宗怒,贬仲方,赐吉甫谥曰忠懿。
    吉甫尝讨论《易象》异义,附于一行集注之下;及缀录东汉、魏、晋、周、隋故事,
讫其成败损益大端,目为《六代略》,凡三十卷。分天下诸镇,纪其山川险易故事,各
写其图于篇首,为五十四卷,号为《元和郡国图》。又与史官等录当时户赋兵籍,号为
《国计簿》,凡十卷。纂《六典》诸职为《百司举要》一卷。皆奏上之,行于代。子德
修、德裕。
    李籓,字叔翰,赵郡人。曾祖至远,天后时李昭德荐为天官侍郎,不诣昭德谢恩,
时昭德怒,奏黜为壁州刺史。祖畬,开元时为考功郎中,事母孝谨,母卒,不胜丧死。
至远、畬皆以志行名重一时。父承,为湖南观察使,亦有名。
    籓少恬淡修检,雅容仪,好学。父卒,家富于财,亲族吊者,有挈去不禁,愈务散
施,不数年而贫。年四十余未仕,读书扬州,困于自给,妻子怨尤之,晏如也。杜亚居
守东都,以故人子署为从事。洛中盗发,有诬牙将令狐运者,亚信之,拷掠竟罪。籓知
其冤,争之不从,遂辞出。后获真盗宋瞿昙,籓益知名。
    张建封在徐州,辟为从事,居幕中,谦谦未尝论细微。杜兼为濠州刺史,带使职,
建封病革,兼疾驱到府,阴有冀望。籓与同列省建封,出而泣语兼曰:“仆射公奄忽如
此,公宜在州防遏,今弃州此来,欲何也?宜疾去!不若此,当奏闻。”兼错愕不虞,
遂径归。建封死,兼悔所志不就,怨籓甚。既归扬州,兼因诬奏籓建封死时摇动军中。
德宗大怒,密诏杜佑杀之。佑素重籓,怀诏旬日不忍发,因引籓论释氏,曰:“因报之
事,信有之否?”籓曰:“信然。”曰:“审如此,君宜遇事无恐。”因出诏。籓览之,
无动色,曰:“某与兼信为报也。”佑曰:“慎勿出口,吾已密论,持百口保君矣。”
德宗得佑解,怒不释,亟追籓赴阙。及召见,望其仪形,曰:“此岂作恶事人耶!”乃
释然,除秘书郎。
    王绍持权,邀籓一相见即用,终不就。王仲舒、韦成季、吕洞辈为郎官,朋党辉赫,
日会聚歌酒,慕籓名,强致同会,籓不得已一至。仲舒辈好为讹语俳戏,后召籓,坚不
去,曰:“吾与仲舒辈终日,不晓所与言何也。”后果败。迁主客员外郎,寻换右司。
时顺宗册广陵王淳为皇太子,兵部尚书王纯请改名绍,时议非之,皆云:“皇太子亦人
臣也,东宫之臣改之宜也,非其属而改之,谄也。如纯辈岂为以礼事上耶!”籓谓人曰:
“历代故事,皆自不识大体之臣而失之,因不可复正,无足怪也。”及太子即位,宪宗
是也。宰相改郡县名以避上名,唯监察御史韦淳不改。既而有诏以陆淳为给事中,改名
质;淳不得已改名贯之,议者嘉之。
    籓寻改吏部员外郎。元和初,迁吏部郎中,掌曹事,为使所蔽,滥用官阙,黜为著
作郎。转国子司业,迁给事中。制敕有不可,遂于黄敕后批之。吏曰:“宜别连白纸。”
籓曰:“别以白纸,是文状,岂曰批敕耶!”裴垍言于帝,以为有宰相器,属郑絪罢免,
遂拜籓门下侍郎、同平章事。籓性忠荩,事无不言,上重之,以为无隐。
    四年冬,顾谓宰臣曰:“前代帝王理天下,或家给人足,或国贫下困,其故何也?”
籓对曰:“古人云:‘俭以足用。’盖足用系于俭约。诚使人君不贵珠玉,唯务耕桑,
则人无淫巧,俗自敦本,百姓既足,君孰与不足!自然帑藏充羡,稼穑丰登。若人君竭
民力,贵异物,上行下效,风俗日奢,去本务末,衣食益乏,则百姓不足!君孰与足!
自然国贫家困,盗贼乘隙而作矣!今陛下永鉴前古,思跻富庶,躬尚勤俭,自当理平。
伏愿以知之为非艰,保之为急务,宫室舆马,衣服器玩,必务损之又损,示人变风,则
天下幸甚。”帝曰:“俭约之事,是我诚心;贫富之由,如卿所说。唯当上下相勖,以
保此道,似有逾滥,极言箴规,此固深期于卿等也。”籓等拜贺而退。
    帝又问曰:“禳灾祈福之说,其事信否?”籓对曰:“臣窃观自古圣达,皆不祷祠。
故楚昭王有疾,卜者谓河为祟,昭王以河不在楚,非所获罪,孔子以为知天道。仲尼病,
子路请祷,仲尼以为神道助顺,系于所行,己既全德,无愧屋漏。故答子路云:‘丘之
祷久矣。’《书》云:‘惠迪吉,从逆凶。’言顺道则吉,从逆则凶。《诗》云:‘自
求多福。’则祸福之来,咸应行事,若苟为非道,则何福可求?是以汉文帝每有祭祀,
使有司敬而不祈,其见超然,可谓盛德。若使神明无知,则安能降福;必其有知,则私
己求媚之事,君子尚不可悦也,况于明神乎!由此言之,则履信思顺,自天祐之,苟异
于此,实难致福。故尧、舜之德,唯在修己以安百姓。管仲云:‘义于人者和于神。’
盖以人为神主,故但务安人而已。虢公求神,以致危亡,王莽妄祈,以速汉兵,古今明
诫,书传所纪。伏望陛下每以汉文、孔子之意为准,则百福具臻。”帝深嘉之。
    时河东节度使王锷用钱数千万赂遗权幸,求兼宰相。籓与权德舆在中书,有密旨曰:
“王锷可兼宰相,宜即拟来。”籓遂以笔涂“兼相”字,却奏上云:“不可。”德舆失
色曰:“纵不可,宜别作奏,岂可以笔涂诏耶!”曰:“势迫矣!出今日,便不可止。
日又暮,何暇别作奏!”事果寝。李吉甫自扬州再入相,数日,罢籓为詹事。后数月,
上思籓,召对,复有所论列。元和六年,出为华州刺史、兼御史大夫。未行卒,年五十
八,赠户部尚书。籓为相材能不及裴垍,孤峻颇后韦贯之,然人物清规,亦其流也。
    权德舆,字载之,天水略阳人。父皋,字士繇,后秦尚书翼之后。少以进士补贝州
临清尉。安禄山以幽州长史充河北按察使,假其才名,表为蓟县尉,署从事。皋阴察禄
山有异志,畏其猜虐,不可以洁退,欲潜去,又虑祸及老母。天宝十四年,禄山使皋献
戎俘,自京师回,过福昌。福昌尉仲谟,皋从父妹婿也,密以计约之。比至河阳,诈以
疾亟召谟,谟至,皋示已喑,瞪谟而瞑。谟乃勉哀而哭,手自含袭,既逸皋而葬其棺,
人无知者。从吏以诏书还,皋母初不知,闻皋之死,恸哭伤行路。禄山不疑其诈死,许
其母归。皋时微服匿迹,候母于淇门;既得侍其母,乃奉母昼夜南去,及渡江,禄山已
反矣。由是名闻天下。淮南采访使高适表皋试大理评事,充判官。属永王璘乱,多劫士
大夫以自从,皋惧见迫,又变名易服以免。玄宗在蜀,闻而嘉之,除监察御史。会丁母
丧,因家洪州。时南北隔绝,或逾岁不闻诏命。有中使奉宣至洪州,经时未复,过有求
取,州县苦之。时有王遘为南昌令,将执按之,因见皋白其事;皋不言,久之,垂涕曰:
“方今何由可致一敕使,而遽有此言。”因掩涕而起,遘遽拜谢之。浙西节度使颜真卿
表皋为行军司马,诏征为起居舍人,又以疾辞。尝曰:“本自全吾志,岂受此之名耶!”
李季卿为江淮黜陟使,奏皋节行,改著作郎,复不起。两京蹂于胡骑,士君子多以家渡
江东,知名之士如李华、柳识兄弟者,皆仰皋之德而友善之。大历三年,卒于家,年四
十六。元和中谥曰贞孝。
    初,皋卒,韩洄、王定为服朋友之丧,李华为其墓表,以为分天下善恶,一人而已。
前赠秘书监,至是因子德舆为相,立家庙。至元和十二年,复赠太子太保。
    德舆生四岁,能属诗;七岁居父丧,以孝闻;十五为文数百篇,编为《童蒙集》十
卷,名声日大。韩洄黜陟河南,辟为从事,试秘书省校书郎。贞元初,复为江西观察使
李兼判官,再迁监察御史。府罢,杜佑、裴胄皆奏请,二表同日至京。德宗雅闻其名,
征为太常博士,转左补阙。八年,关东大水,上疏请降诏恤隐,遂命奚陟等四人使。
    裴延龄以巧幸判度支,九年,自司农少卿除户部侍郎,仍判度支。德舆上疏曰:
    臣伏以爵人于朝,与众共之,况经费之司,安危所系。延龄顷自权判,逮今间岁,
不称之声,日甚于初。群情众口,喧于朝市,不敢悉烦圣听,今谨略举所闻。多云以常
赋正额支用未尽者,便为剩利,以为己功。又重破官钱买常平先所收市杂物,遂以再给
估价,用充别贮利钱。又云边上诸军皆至悬阙,自今春已来,并不支粮。伏以疆场之事,
所虞非细,诚圣谟前定,终事切有司。陛下必以延龄孤贞独立,为时所抑,丑正有党,
结此流言,何不以新收剩利,征其本末,为分析条奏?又择朝贤信臣,与中使一人巡覆
边军,察其资储有无虚实。倘延龄受任已来,精心勤力,每事省约,别收羡余,于正数
各有区分,边军储蓄,实犹可支,身自敛怨,为国惜费;自宜更示优奖,以洗群疑,明
书厥劳,昭示天下。如或言者非谬,罔上实多,岂以邦国重务,委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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