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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魔域历险-永远讲不完的故事 作者:米切尔·恩德-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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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到这儿来进行过破坏。虽然,目前遭到破坏的地方还很小,但是它们贯穿于整个“迷宫”,无处不在。位于遭受过破坏的那些地方之间的、原来色彩鲜艳的花坛成了灰色,原来茂盛的灌木丛变得稀疏了。那些长得非常娇小的树木向白龙和它的骑士伸展着光秃、弯曲的树枝,似乎在向他们求助。原来那一片绿草成茵、鲜花盛开的草地现在变成了一片惨白色。一股轻微的霉变腐败的气息对着来人向上散发。唯一还有色彩的是那些肥大的蘑菇和那些看上去有毒的、蜕化变异了的花。它们的色彩艳得刺目,让人觉得是一种疯狂堕落的畸形产物。幻想国最后的、也是最内在的生命还在无力地挣扎着抵御从四面八方包围着它、吞噬着它的最后毁灭。
  但是,在象牙塔的中央仍然闪烁着像仙女般洁白无暇的白色。
  载着阿特雷耀的福虎并没有降落在为飞来的使者准备的最底下那一层平台上。他觉得,不论是他还是阿特雷耀都再也没有力气从底下步上那通往塔尖的长长的、螺旋形的主街道。他还觉得,整个的情况都允许他不顾一切规定和礼仪。他决定紧急降落。他飞快地飞过由象牙雕成的塔楼、桥梁和有栏杆的阳台,在最后一瞬看好了主街道最高的那一段,即由主街道通向原来的宫殿区的地方,他让自已降落下来,沿着街道向上滑行,他翻了几个身,最后终于尾巴朝前地停了下来。
  阿特雷耀一直用双臂紧紧地抱着福虎的脖子。这时候他坐直了身子,往四处张望。他期待着某种接待,或者至少有一群宫殿的守卫围过来,问他是谁,想在这儿干什么——但是远近看不到人影。四周那些白得发光的楼房也像是空无一人。
  “他们都逃走了!”这一想法从他的脑子里一闪而过,“他们让童女皇一个人留了下来。也许,她已经……”
  “阿特雷耀,”福虎耳语般轻声地说,“你得把珍宝还给她。”
  他从自己的项项上摘下了金链条,链条滑到了地上。
  阿特雷耀从福虎的背上跳了下来——他摔倒了。他没有想到自己的伤口。他卧在地上抓起了潘塔克,把它挂在脖子上。然后,他吃力地扶着祥龙站起身来。
  “福虎,”他说,“我该往哪里走?”
  但是,祥龙没有回答。他躺在那儿像死了一样。
  主街道一直通到一堵很高的、白色圆形围墙的大门口。这扇大门雕刻得很漂亮,两扇门敞开着。
  阿特雷耀一拐一拐地走到了门边,他倚在门口,发现大门的后面有一个很宽的、白色闪光的露天台阶。他觉得,这一台阶好像一直通到天上。他开始顺着台阶往上走,时而停下来重新积蓄力量。白色的楼梯上留下了一行血迹。
  他终于到了上面,眼前是一条长长的走廊。他扶着柱子,踉踉跄跄地继续往前走。他穿过一个布满喷泉和其他喷水柱的院子,他几乎无法分辨他所看到的东西。他像在梦中一样地挣扎着往前走去。他找到第二扇比较小一点的门,然后他得顺着一个很高的,但是很窄的楼梯往上走,他走进了一个花园。花园里的一切,树、花和动物,都是用象牙雕成的。他手脚并用地爬过好几座没有栏杆的拱桥。这些拱桥通向第三扇门。这是三扇门中最小的一扇。他卧在地上继续往前爬,然后他慢慢地抬起目光,看到一个光亮如镜的、象牙般的山峰,其峰巅上是白得耀眼的玉兰阁。既没有路,也没有楼梯可以通往那儿。
  阿特雷耀把头理在手臂里。
  曾经到过那上面的人和将要到达那上面的人谁也说不请最后这段路是怎么走的。这段路必须由童女皇赠予。
  突然,阿特雷耀就站在通往玉兰阁的那个门口。他走了进去。现在,他面对面地看到了金眼睛一切愿望的女主宰。
  她靠着许多坐垫坐在花芯中央一个圆形的软垫上,望着他。她给人的印象是那么的娇嫩、珍贵。阿特雷耀从她苍白得几乎变得透明的脸上可以看出她病得有多重。她杏仁般的眼睛呈很深的金黄色。她没有露出丝毫的焦虑与不安。她微笑着。她那娇小的身体被裹在一件宽大的丝绸衣裳里。这衣裳白得熠熠发光,连玉兰花的花瓣也相形见绌。她看上去就像一个美得无法形容的小姑娘,最多只有十岁,但是她那梳得非常光滑的、洁白如雪的长发,却从她肩上、背上披下来,一直垂到坐垫上。 

  巴斯蒂安吃了一惊。
  就在这一刹那间发生了一件他从未经历过的事情。
  到现在为止,他可以非常清楚地想象出在讲不完的故事中所叙述的一切。不可否认,在读这本书的时候曾经发生过一些奇怪的事情,但是这些事情总是可以解释的。他可以非常清晰地想象出阿特雷耀是如何骑在祥龙背上的,想象出谜宫和象牙塔。但是到这一刻为止这还仅仅是他自己的想象而已。
  可当他读到有关童女皇的那一段时,有那么一刹那间——就像闪电一闪而过——他看到了她的脸。不仅是在他的思想中,而且是用他自己的眼睛看到了。巴斯蒂安可以肯定这决不是臆想。他甚至看到了许多书中根本就没有描写到的细节,比如她的眉毛就像是用墨水在她金色的眼睛上画成的两条纤细的弧线——比如,她的耳垂特别长——再比如,她那娇嫩的脖子上的脑袋喜欢弯向一边。巴斯蒂安确切地知道,在他的一生中从未看到过比这张脸更漂亮的东西。就在这同一瞬间,他也知道她叫什么:月亮之子。毫无疑问,这就是她的名字。
  月亮之子望着他——望着他,巴斯蒂安·巴尔塔扎·巴克斯。
  他不知该如何解释她望着他的那副神情。难道她也感到吃惊?她的目光中有一种乞求?一种思念?还是——究竟是什么呢?
  他试着在记忆中重新唤出月亮之子的眼神,但是他再也无法做到。有一点他是很清楚的,这目光透过他的眼睛、他的颈项一直射到了他的心里。现在他还能感受到这目光从他的眼睛到心里这一路上所留下的灼热的感觉。他感到,这目光留在他心里,像一个秘密的宝藏那样熠熠发亮。这使他产生出一种非常奇怪的、但同时也是非常美妙的疼痛感。
  即使是巴斯蒂安自己愿意的话,他也无法抵御在他身上所发生的一切。但是,他并不愿意,噢,不愿意。与此相反,他不愿意用这一宝藏来换取世界上的任何东西。他想要的只是:继续读下去,这样便又能在她的身边,又能看见她了。
  他没有料想到,这样他便不可更改地参与了一项不同寻常的、也是非常危险的冒险。但是,即便是他料想到的话——那么对他来说肯定也是没有任何理由要将这本书合上,把它搁在一边,再也不去动它。
  他用颤抖的手指去寻找刚才阅读时停下来的地方,他继续往下读。
  钟楼上的钟敲了十下。

11  童女皇
  阿特雷耀无言地站在那儿,望着童女皇。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始说,也不知道他该怎么表现。他经常试着想象这一时刻,准备好了一席话,但是这一切突然都从他的脑子里消失了。
  终于,她微笑着对他说话了,她的声音是那么的轻柔,宛如睡梦中歌唱着的小鸟。
  “阿特雷耀,你从大寻求回来了。”
  “是的,”阿特雷耀迸出了这句话,低下了头。
  “你漂亮的大衣变成了灰色,”她沉默了一会儿又继续说道,“你的头发和皮肤也变成了石头般的灰色。但是,一切都将重新变得与以前一样,甚至会变得更加漂亮,你会看到的。”
  阿特雷耀的喉咙好像被卡住了。他以几乎觉察不到的动作摇了摇头。然后,他又听到那柔和的声音说:
  “你完成了我给你的任务……”
  阿特雷耀不知道这句话算不算一个提问。他不敢抬起目光去看她的面部表情。他慢慢地摸到了金色护身符的链条,把它从颈项上取下来。他把护身符递给童女皇,眼睛仍然看着地上。他试着单腿跪下,像他在家乡帐篷营地里所听到的故事中或诗歌里的使者那样,但是他受了伤的腿不听使唤,他倒在童女皇的脚下,脸朝下趴在地上。
  童女皇弯下身子捡起奥琳,当她让链条从她白色的手指上滑过时,她说:
  “你的任务完成得很出色,我对你非常满意。”
  “不!”阿特雷耀近乎疯狂地喊道,“一切都是徒劳的。已经没有救了。”
  沉静了许久。阿特雷耀把脸埋在臂弯里,浑身发抖。他害怕听到从她的嘴里发出的绝望的喊叫,那种痛苦的喊声,或许是尖刻的谴责甚至愤怒的喝叱。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期待着什么——但肯定不是他现在所听到的:她笑了。她轻声愉快地笑了。
  阿特雷耀糊涂了,有那么一瞬间,他认为她疯了。但是,这并不是疯狂的笑声。然后,他听到她说:“你已经把他给带来了。”
  阿特雷耀抬起头来。
  “谁?”
  “我们的救星。”
  他用探究的目光看着她的眼睛,那里除了清澈和高兴之外没有任何别的东西。她继续微笑着。
  “你完成了任务。我感谢你所做的一切,感谢你所做的事以及为此所受的苦。”
  他摇了摇头。
  “金眼睛一切愿望的女主宰,”他结结巴巴地说,这是他第一次使用福虎向他建议的正式的称呼,“我……确实没有,我不懂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这可以从你的身上看出来,”她说,“但是,不管你明白还是不明白,你已经做到了。这是最主要的,不是吗?”
  阿特雷耀沉默着。他连一个问题也想不出来。他瞠目结舌地望着童女皇。
  “我看见他了,”她继续说,“他也看见我了。”
  “什么时候?”阿特雷耀想知道。
  “刚才。当你走进来的时候。你把他带来了。”
  阿特雷耀不由自主地四处张望。
  “他在哪儿呢?这儿只有我和你,我看不见其他人。”
  “噢,还有一些东西你也看不见,”她答道,“但是,你可以相信我。他还不在我们的世界里。但是这两个世界已经近得可以互相看见了。在那闪电般的一刹那间,隔开我们的那堵薄薄的墙变得透明了。他马上就会完全进入我们的世界,用我的新名字呼唤我。这名字只能由他给我。然后,我就会恢复健康,幻想国也会因此而恢复健康的。”
  童女皇在说这些话的时候,阿特雷耀吃力地坐起身来。他抬起目光望着她。她坐在垫子上,比他略微高一点。当阿特雷耀提问时,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沙哑:“这样的话,你早就知道了我要带给你的消息,早就知道了悲伤沼泽中老莫拉向我泄露的秘密以及南方神托所中神秘的声音乌玉拉拉向我揭示的真情——所有这一切你都已经知道了?”
  “是的,”她说,“在我派你去作大寻求之前我就已经知道了这一切。”
  阿特雷耀好几次欲言又止。
  终于他忍不住了,脱口而出道:“你为什么要把我派出去,你期望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她答道:“期望得到你所做的这一切!”
  “我所做的……”阿特雷耀慢慢地重复着。在他眉宇之间形成了一道笔直的愤怒的褶皱。“如果确实如你所说的那样,那么这一切都是不必要的。你把我派去作大寻求,这是多余的。我听说,你的决定对于我们这些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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