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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译林-2006年第2期-第13章

小说: 译林-2006年第2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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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起来是的。听起来就像你在上个六月和她走进了雷区。” 
  “我知道的。贝思说是贝基给我布的局。她为这样做等了二十年了。三瓶廉价的白葡萄酒,就把我和世界上最正派女人的婚姻给毁了。” 
  “你为什么不飞到佛蒙特和她说呢?我可以先给你一笔钱,利安姆。反正我得给你钱。”看起来他需要这笔钱,在他还没说起有半年没见孩子的事之前,萨莎就知道他需要钱了。 
  “太迟了,”利安姆言简意赅地说。“她回去和高中时的相好在一起了。她说办好离婚后他们俩就结婚。那个人的老婆去年死的,给他留下了四个孩子。他有点钱,经营一家滑雪场,他打算养活我的妻子和孩子。我觉得这交易要比嫁给一个画疯子好多了。她好像也这么认为。”他似乎很不开心但很达观的样子。 
  “你是个画疯子吗,利安姆?”萨莎亲和地问。在某些方面,他好像是的,但在某些方面他又不像。最突出的是,他显得不成熟,但是为人好。难以想像他这么英俊的男人除了和妻子的孪生妹妹有过一夜情以外,一生只和一个女人睡过。这事有点龌龊,但他看起来像个好人,塞维尔是这么说的。她相信他。萨莎的直觉告诉她利安姆是个好人。或许有些冒傻气或者不成熟,但从核心上来说,是个好人。 
  “有时候我是个画疯子,”他回答说。“有时候我只想做个孩子。那样做能有多少害处呢?” 
  “我想这取决于是谁受到了伤害。在这件事上,贝思是受害者。还有你的孩子。听起来,你也是的。但是贝基在这事上不能不受到谴责。” 
  “她除了自己从来不考虑任何人,从来不。” 
  “很显然。”萨莎陷入了沉默,想着这件事,突然意识到利安姆在打量她。 
  “你呢?塞维尔认为世界都围着你转。他对你痴迷得很。极少有像他这么大的孩子还对母亲怀有这样的感觉。和你谈话,我觉得他是对的。他真走运有这么慈爱的母亲。”利安姆也曾有过,但太早地失去了她。 
  “我也为他痴迷。他是个了不起的孩子。他妹妹也是的。我是个幸运的女人。”萨莎对利安姆笑着说。 
  “可能没这么幸运吧。我知道你丈夫去年去世了,”他同情地说。 
  “是的,”她平静地说道,但眼里噙满的泪水不免让她感到尴尬。她的悲痛和利安姆无关,她不想让利安姆背负这些痛苦,或者分担她的哀伤。“他十五个月前去世的。我们结婚有二十五年了。”而且他也是她一生中惟一的男人。这是他们两人共同的地方,而且他们都在小时候失去了母亲,经历了无法避免的情感创伤,并深受其影响。 
  “做寡妇对你来说肯定很难受,”他说,脸上带着同情的神色。他们刚刚吃完比萨,他用温柔的眼神盯着她。 
  “是的。现在比当初好多了,但有时候还是很难。”他点点头,好像很理解。由于自己的愚蠢,他失去了贝思,犯下了致命的错误。她由于命运而失去了亚瑟。“但是你得向前走。没有其他的选择。我靠工作帮助自己。” 
  “你晚上可不能躲在你那些画里。你没有和别人出去过吗?”这不关他的事,但她决定回答他。她不想让他知道她有多么脆弱和孤独。如果做他的交易商,她在他面前就必须显得坚强,她这么思忖着。 
  “没有,我没有。你呢?”她对他的事很好奇。他对她也是一样很有兴趣。终究,他已经把自己的家庭和婚姻生活告诉了她,他们之间有一种超出她原先想像、也几乎肯定是超出她愿意接受的联系。和自己麾下的艺术家在一起,她头一次感到自己被对方吸引,但她绝对不会允许自己身陷其中的。他们可以在用餐的时候彼此袒露心扉。他们俩都是孤独的人,在童年时期经历了重大的失落,也因此失去了童年,而且在成年时期也同样失去了自己的爱人,但是她永远都不会让他们之间的联系再有所推进。她没有意思表现出受到他的吸引。在这方面她非常自律和理智。她也不会允许他放纵对她的感觉,如果他有这种感觉的话,不过她觉得不大可能。 
  “我和两三个出去过,”利安姆承认说。“塞维尔给我介绍的。”他冲他朋友的母亲、现在是他的交易商笑着说。就连他也觉得他们之间的联系很有趣。“我都不能去。她们还只是孩子。有什么意义呢?我还在为贝思的事受煎熬。那是在去年夏天,就在她走之后不久。从那以后我就没和任何人出去过。我想既然她要结婚了,事情就不同了。但是我还没碰上自己喜欢的人。多数愿意和画家出去的女人自己也很疯癫。”他笑着说,突然显得成熟了。“你呢?你想要什么?” 
  “什么也不要。我可不想成为迫不及待地要找老公的悲情女人之一。而且我觉得像我这把年纪的女人再约会的话让人恶心,让人觉得丢脸。” 
  “找到合适的就不会这么想了,”他温和地说,而她摇摇头。 
  “我已经找到了。他死了。这就是我的命。” 
  “太蠢了,”他气嘟嘟地说。“你还年轻得很,怎么能放弃呢?而且你也很美。你多大年纪?”他估摸她至多四十五岁,因为他知道塞维尔的岁数。如果她十八岁结婚的话,可能还要再小两岁。 
  “我四十八了。已经到岁数退出了。我已经拥有了二十五年美妙的时光。” 
  “你还可以再过五十年。你想一个人度过吗?”这念头仿佛让他感到惧怕似的,而她已经习惯了自己必然将孤独一生的想法。 
  “不。我想和他一起度过我的余生。他活着的话,我就会这样做的。现在我别无选择。我对其他的可能不感兴趣。我想永远也不会感兴趣的。放弃选择似乎要比到处跑找个合适的人更有尊严。” 
  “你这么爱他,他肯定很了不起。”在晚餐聊天之后,利安姆对她的印象愈发好起来。她是个令人惊叹的女人,他真心地喜欢并且尊敬她。 
  “他非常棒,”她难过地说。“我们深爱着彼此。他死了真是太、太不走运了。” 
  “听起来是这样。但是他死了,萨莎。而你没有。如果你死了,他没死,可能他也会找其他人的。我们都需要有人去爱。一个人的日子会难得不得了。”过去半年中没有贝思和孩子的日子对他来说就像在地狱中一般。 
  “如果最后和错误的人搅在一起,比如说贝基,我可不能肯定说日子会变得容易。第一次我找对人了。我觉得自己不会再那么走运了。干吗要冒险呢?”她沉思着说。 
  “因为也许你还会再度走运,你是个好人。应该会的。不见得是一样的人。会有所不同的。但不同并不总是件坏事。” 
  “我不能想像自己去约会,”她诚实地说,女招待在他们面前放了三小碗蜜饯和一碟饼干。“我见识过的那点事都让我觉得恐怖。” 
  “是的,我也有这种感觉。”他接着笑了起来,为他们俩荒谬的境遇而发笑。“我做的事和你一样。专注于自己的工作。从她走后我就一直在作画。” 
  “工作对我是有效的。”萨莎微笑着说,只要有像利安姆这样的画家,她就可以一直工作下去。“孩子走了我日子不好过。在巴黎,我至少和塞维尔近了些,而且我常去纽约。但是夜晚让我沮丧,”她坦白说,而他点点头。 
  “我也是这样。我像疯了似的想我的孩子。我想,他们现在没有我反而日子过得更好,而且他们还有贝思未来的丈夫。她说他是个了不起的人,也是个好父亲。可能比我还好。他们和贝思在一起要比和我在一起好得多。他比我更让人尊敬,也更传统一些。贝思说这对他们有好处。他身上没什么疯疯癫癫的地方。”在说这话的时候,他显得很卑微而且一败涂地的样子。他不仅失去了妻子也失去了孩子。 
  “你是他们的父亲,利安姆。你不能放弃他们。应该很快去看看他们。” 
  “是的,”他含含糊糊地说,“会去的。”但是听起来并不确定,这让萨莎不安。 
  她提前给饭店打过电话请他们不要把账单拿过来。她不想让利安姆觉得尴尬。吃过蜜饯喝过咖啡后,他们走出饭店回到她的车上。她让司机把自己送回宾馆,然后把利安姆送回住处。但在回到宾馆时,他说自己可以从那里打车回去。他问她是否想喝点什么,她的确不想再喝了。他们已经喝了不少香槟和葡萄酒。她很少喝酒。 
  “我陪你回房间,然后我就离开,”他以令人放心的口气说。这一晚上有他陪伴她很开心,有个人送她回房间也不错。她能感到熟悉的孤独感又在爬上她的心头,他也能感到。对于孤独的人来说,夜晚是痛苦的,而他们俩都是孤独者。在上楼梯时她低头看见了他的鞋子,不禁笑了起来,她又注意到他鞋子上没有鞋带了。既然和他更熟悉了,她禁不住要取笑他。“我找不到一根鞋带了,”他说,一点也没显出尴尬的样子。“再说,我是个画家。我不需要穿袜子。”他带着挑衅的神情说,她笑了起来。 
  “谁制定的这条规矩?”她问他。 
  “是我,”他骄傲地说。“我是个画疯子。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说这话的时候,像个五岁的孩子,她可以看得出他目光中一贯捣蛋的神色。他对自己感受到的所有权力与统治形式都极度反感。 
  “不对,你不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们必须遵循规矩。”在说这话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像个老师,轮到他取笑起她来。 
  “袜子也有规矩吗?” 
  “绝对有。”说话时,她在想送给他一盒袜子和衬衫。显然他很需要这些东西,或许也需要鞋带。她怀疑他是否会穿上它们。可能不会。他明摆着喜欢不拘一格按自己的准则办事。接着她又怀疑他是不是连内裤也没穿,想到这她脸红了起来。 
  “你在想什么?”他看到了她脸上的神色。 
  “没什么。”她显得有些尴尬。 
  “不,你在想。你在想我有没有穿内裤,是不是?”他猜到了,她的脸又红了起来。 
  “没有,我没有。”她撒谎时傻笑着。 
  “不,你想的。好吧,我穿着的。至少现在穿着。我设法找到了这些东西。” 
  “那就让人放心了,”她高兴地说,他又嘲笑起她来了。 
  “这也在我签的那份合同里吗?我必须穿内裤和袜子?因为如果是真的话,我就要把它撕掉。没人能告诉我穿什么,或者做什么。”典型的青少年的叛逆。利安姆·埃里森有着严重的控制问题,或者说看起来如此。他一生都在逆流而上,与陈规陋习做着抗争,要打破条条框框的束缚。 
  “既然你提到了这事,实际上,我想这写在了合同里。”她也开起玩笑来回应他,而且很喜欢。他们来到了门前。 
  “不,没有,”他说,看起来很固执,在使性子了。像个淘气包似的。 
  “是的,写了,”她坚定地说。“上面说从今以后你必须一直穿内裤和袜子。” 
  “你不能为我做决定!”他大声说。 
  “不,我可以,”她说,显得一本正经地但很坚定的样子,看见他在瞅她,她咧嘴笑了起来,让她措手不及的是,他突然弯下身来吻住她的嘴让她说不出话了。她原先把钥匙拿在手里的,在被吻时一惊把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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