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哲学名著蚜-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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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夫 古 今 异 俗 , 新 故 异 备 。 如 欲 以 宽 缓 之 政 , 治
马 ②
旱
急 世 之 民 , 犹 无 辔 策 而 御 马 , 此 不 知 之 患 也 。 今
儒 、 墨 皆 称 先 王 兼 爱 天 下 , 则 视 民 如 父 母 。 何 以 明 其
③
然 也 ? 曰 : “ 司 寇 行 刑 , 君 为 之 不 举 乐 ; 闻 死 刑 之 报 ,
④
君 为 流 涕 。 ” 此 所 举 先 王 也 。 夫 以 君 臣 为 如 父 子 则 必
治 , 推 是 言 之 , 是 无 乱 父 子 也 。 人 之 性 情 莫 先 于 父 母 ,
⑤ ⑥
皆 见 爱 而 未 必 治 也 。 虽 厚 爱 , 奚 遽 不 乱 ? 今 先 王 之
爱 民 , 不 过 父 母 之 爱 子 , 子 未 必 不 乱 也 , 则 民 奚 遽 治
⑦
哉 ? 且 夫 以 法 行 刑 , 而 君 为 之 流 涕 , 此 以 效 仁 , 非
以 为 治 也 。 夫 垂 泣 不 欲 刑 者 , 仁 也 ; 然 而 不 可 不 刑 者 ,
⑧
法 也 。 先 王 胜 其 法 , 不 听 其 泣 , 则 仁 之 不 可 以 为 治
亦 明 矣 。
且 民 者 固 服 于 势 , 寡 能 怀 于 义 。 仲 尼 , 天 下 圣 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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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9 8 中 国 哲 学 名 著 选 读
也 , 修 行 明 道 以 游 海 内 , 海 内 说 其 仁 、 美 其 义 而 为 服
⑨
役 者 七 十 人 。 盖 贵 仁 者 寡 , 能 义 者 难 也 。 故 以 天 下
之 大 , 而 为 服 役 者 七 十 人 , 而 仁 义 者 一 人 。 鲁 哀 公 ,
D C
下 主 也 , 南 面 君 国 , 境 内 之 民 莫 敢 不 臣 。 民 者 固 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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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 势 , 势 诚 易 以 服 人 , 故 仲 尼 反 为 臣 而 哀 公 顾 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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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 。 仲 尼 非 怀 其 义 , 服 其 势 也 。 故 以 义 则 仲 尼 不 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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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 哀 公 , 乘 势 则 哀 公 臣 仲 尼 。 今 学 者 之 说 人 主 也 , 不
乘 必 胜 之 势 , 而 务 行 仁 义 则 可 以 王 , 是 求 人 主 之 必 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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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 尼 , 而 以 世 之 凡 民 皆 如 列 徒 , 此 必 不 得 之 数 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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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 有 不 才 之 子 , 父 母 怒 之 弗 为 改 , 乡 人 谁 之 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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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 动 , 师 长 教 之 弗 为 变 。 夫 以 父 母 之 爱 、 乡 人 之 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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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 长 之 智 , 三 美 加 焉 , 而 终 不 动 , 其 胫 毛 不 改 。 州
部 之 吏 , 操 官 兵 , 推 公 法 , 而 求 索 奸 人 , 然 后 恐 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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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 其 节 , 易 其 行 矣 。 故 父 母 之 爱 不 足 以 教 子 , 必 待
州 部 之 严 刑 者 , 民 固 骄 于 爱 、 听 于 威 矣 。 故 十 仞 之 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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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 季 弗 能 踰 者 , 峭 也 ; 千 仞 之 山 , 跛 牂 易 牧 者 , 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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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 。 故 明 王 峭 其 法 而 严 其 刑 也 。 布 帛 寻 常 , 庸 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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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释 ; 铄 金 百 溢 , 盗 跖 不 掇 。 不 必 害 , 则 不 释 寻 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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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 害 乎 , 则 不 掇 百 溢 。 故 明 主 必 其 诛 也 。 是 以 赏 莫
如 厚 而 信 , 使 民 利 之 ; 罚 莫 如 重 而 必 , 使 民 畏 之 ; 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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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 如 一 而 固 , 使 民 知 之 。 故 主 施 赏 不 迁 , 行 诛 无 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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誉 辅 其 赏 , 毁 随 其 罚 , 则 贤 、 不 肖 俱 尽 其 力 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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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国 哲 学 名 著 选 读 1 9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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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 则 不 然 。 以 其 有 功 也 爵 之 , 而 卑 其 士 官 也 ; 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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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 耕 作 也 赏 之 , 而 少 其 家 业 也 ; 以 其 不 收 也 外 之 , 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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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 其 轻 世 也 ; 以 其 犯 禁 也 罪 之 , 而 多 其 有 勇 也 。 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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誉 、 赏 罚 之 所 加 者 , 相 与 悖 缪 也 , 故 法 禁 坏 而 民 愈
乱 。 今 兄 弟 被 侵 , 必 攻 者 , 廉 也 ; 知 友 被 辱 , 随 仇 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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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 也 。 廉 贞 之 行 成 , 而 君 上 之 法 犯 矣 。 人 主 尊 贞 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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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 行 , 而 忘 犯 禁 之 罪 , 故 民 程 于 勇 , 而 吏 不 能 胜 也 。
不 事 力 而 衣 食 , 则 谓 之 能 ; 不 战 功 而 尊 , 则 谓 之 贤 。
贤 能 之 行 成 , 而 兵 弱 而 地 荒 矣 。 人 主 说 贤 能 之 行 , 而
忘 兵 弱 地 荒 之 祸 , 则 私 行 立 而 公 利 灭 矣 。
A 注 释 B
① 新 故 异 备 : 新 旧 措 施 不 同 。
马
② 急 世 : 乱 世 。 辔 ( p è i 配 ) : 马 笼 头 和 缰 绳 。 策 : 马 鞭 子 。 旱
( h à n 汗 ) 马 : 凶 暴 的 马 。
③ 司 寇 : 古 代 掌 管 刑 狱 的 官 。 不 举 乐 : 不 演 奏 音 乐 , 表 示 仁 慈 。
④ 举 : 推 崇 。
⑤ 先 : 超 过 。 这 是 说 , 一 般 人 的 性 情 , 没 有 比 父 母 爱 子 更 甚 的 了 。
父 母 对 他 们 的 子 女 都 表 现 了 爱 , 可 是 不 一 定 能 把 子 女 管 理 好 。
⑥ 奚 : 为 什 么 。 遽 ( j ù 巨 ) : 就 。
⑦ 效 仁 : 表 示 仁 爱 。
⑧ 胜 其 法 : 以 法 为 胜 , 看 重 法 的 作 用 。
⑨ 海 内 : 四 海 之 内 , 指 天 下 。 说 : 同 “ 悦 ” 。 七 十 人 : 指 孔 子 弟 子 。
D C 下 主 : 不 高 明 的 君 主 。 南 面 : 面 朝 南 坐 。 古 代 以 面 向 南 为 尊 位 ,
喻 指 掌 握 国 家 政 权 。 君 国 : 统 治 一 个 国 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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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 C 势 诚 易 以 服 人 : 权 势 确 实 容 易 使 人 服 从 。
F C 顾 : 反 而 。
G C 乘 势 : 凭 借 权 势 。 臣 仲 尼 : 使 仲 尼 为 臣 。
H C 列 徒 : 众 门 徒 , 指 孔 子 的 七 十 二 弟 子 。 必 不 得 : 一 定 不 能 实 现 。
数 : 道 理 。
I C 不 才 : 品 行 不 好 , 没 有 出 息 。
J C 谯 ( q i à o 悄 ) : 同 “ 诮 ” , 责 骂 , 训 斥 。
K C 三 美 : 三 方 面 教 化 的 好 条 件 。 胫 毛 不 改 : 丝 毫 不 改 变 。
L C 官 兵 : 官 府 的 兵 器 。 求 索 : 搜 捕 。 节 : 节 操 , 品 行 。
M C 仞 ( r è n 认 ) : 古 时 以 八 尺 为 一 仞 。 楼 季 : 战 国 时 魏 文 侯 的 弟 弟 ,
善 于 登 高 跳 跃 。 踰 ( y ú 于 ) : 同 “ 逾 ” , 越 过 。 峭 ( q i à o 悄 ) : 又
高 又 陡 。
D N 跛 ( b ǒ 簸 ) 牂 ( z ā n g 脏 ) : 瘸 腿 的 母 羊 。 夷 : 平 。
E N 峭 其 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