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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023生命,宇宙及一切 [英] 道格拉斯·亚当斯-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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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便哪个。现在回答我一个问题。嗯一声表示‘是’,嗯两声表示‘不是’。那边危险吗?”   
“嗯。”   
“是吗?”   
“嗯。”   
“你刚才说了两声嗯?”   
“嗯嗯。”   
“哦。”   
他一点一点朝那头挪动,实际上他更想大步大步朝反方向跑掉。   
离控制台的门只有一两米了。突然,他想起一件关于门的可怕的事,顿时脸都僵了——他没法把门的问候设置关掉。   
控制台入口现在还看不见,因为控制台被设计成一种胖胖的弧线形状。刚才他还幻想自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进去。   
他沮丧地靠回墙壁,骂了几句粗话,连他的另一个头听了也觉得惊讶。   
他眯着眼睛,盯着那扇门的粉色轮廓,努力推断出感应器的感应范围——那块范围投射在黑暗的走廊上,门可以通过它来判断何时打开、说点什么愉快的问候语。   
他紧紧贴在墙上,沿着墙根朝门移动,尽全力吸着自己的胸膛,以免碰到那界限不明的感应范围。他屏着气,暗自庆幸过去几天自己是躺在床上生闷气,而不是到飞船健身房去练胸肌发泄情绪。   
他觉得现在可以说话了。他微弱地喘了几下,然后迅速而轻声地说:   
“门,如果你听的见,就很轻很轻地回答我。”   
门很轻很轻地喃喃道:   
“我听得见。”   
“好,现在,马上,我会叫你开门。你开的时候,不许说你很高兴,OK?”   
“OK。”   
“也不许说我让一扇小小的门感到非常开心,或者说为我打开是你的荣幸,为我关上之后结束一切工作,也令你心满意足,OK?”   
“OK。”   
“也不许说祝我愉快,懂吗?”   
“懂了。”   
“OK。”赞福德绷紧了神经,“开吧。”   
门无声地开了。赞福德无声地溜了进去。门在他身后无声地关上了。   
“您是否满意,毕博布鲁克斯先生?”门大声说道。   
“我希望你们想象一下,”赞福德面前的机器人猛地回头望着他,于是他开口道,“我拿着一支火力超强的暴杀王手枪。”   
房间里是冰冷而凶险的寂静。机器人们用可怖的、无神的眼睛看着他。它们静静地站着。它们的样子令人毛骨悚然,尤其在赞福德看来,因为他从没见过或听说过它们。版求战争是远古银河史的一部分,赞福德以前上远古历史课的时候,忙着谋划怎样钓到坐他隔壁的女孩了。由于他的教学电脑正是其阴谋的必要环节,所以他把所有历史课资料都删了,换成了一堆别的东西,最后导致此电脑被丢弃,并送到废旧数码产品集中站去了。那个女孩则随电脑而去——由于某种疏忽,她爱上了这台不幸的计算机。最终结果:a,赞福德再也没法接近她。b,他错过了一段远古银河历史课,其内容对于此时此刻的他恰好无比重要。   
他也注视着机器人们,非常惊讶。   
有一点似乎无法解释:这群机器人光滑亮泽的白色身体,仿佛是干净、超然的恶魔的最佳代言人。从它们可怖而无神的目光,到它们坚硬而无情的双脚,显然,它们的创造者一定进行过精密的设计,目的只有一个,便是杀戮。赞福德恐惧地咽了口唾沫。   
它们正在拆控制台的墙,已经在飞船的中心区域弄出一个洞。赞福德看着这乱糟糟的一团,发现一件更惊人的事——它们正往飞船最核心部位挖掘,快要接近那神秘的、凭空造出的非概率驱动之心,也就是黄金之心本身。   
离他最近的机器人盯着他的样子,仿佛要把他的每个粒子都看清楚——身体的粒子,灵魂的粒子和能力的粒子。它开口所说的话,更证实了这一感觉。   
在透露其内容之前,有一件事颇有记录价值——一百亿年以来,赞福德是唯一一位听了他们说话而没死的有机生命体。如果他上远古历史课的时候认真点(而不是倾心于其生命行为)的话,他会为此刻的经历感到光荣的。   
机器人的声音如其身体一般,冰冷,光滑,无情。也许正因为有这样的身体,才会有这样的声音。两者都已是年代久远。   
它说:   
“你是拿着一把暴杀王手枪。”   
一时间,赞福德不知道它什么意思。他不经意瞥了下自己的手,十分欣慰地发现,自己刚才随手从托架上扯下的东西,正是他所希望的东西。   
“对。”他轻松一笑,却显得有点滑稽,“噢,我可不想逼你过度使用想象力,机器人。”等了好一会也没人答话。赞福德意识到,这些机器人不是来聊天的,聊天得靠他自己了。   
“我不得不注意到,你们把飞船停到——”他用一个脑袋朝那边点了点,“——我的飞船里边。”   
没人否认他的话。它们就这样把飞船停到想停的地方,似乎从没想过合不合礼节的问题。就这样,直接钻进了黄金之心,好象它们不过是两把梳子似的。   
依然,无人答话。赞福德想,如果他不使用疑问句的话,对话大概将失去动力了。   
“……是吧?”他补充道。   
“是的。”机器人回答。   
“嗯,OK,”赞福德说,“那你们这些小猫咪在这儿干嘛?”   
沉默。   
“机器人,”赞福德说,“你们这些机器人在这儿干嘛?”   
“我们是来,”机器人冷酷地说,“取金横木的。”   
赞福德点点头。他挥了挥手中的枪,似乎在鼓励进一步的阐述。机器人似乎也明白了。   
“金横木是钥匙的一部分,”机器人继续道,“用来将我们的主人从版求星上救出来。”   
赞福德又点点头,他又挥了挥枪。   
“钥匙,”机器人继续着,“在时空中分裂了。金横木就藏在你的飞船的驱动器里。它将被用于重组钥匙。我们的主人将被释放。宇宙的重整将继续进行。”   
赞福德再次点点头。   
“你在说什么啊?”他说。   
一丝痛苦的表情似乎在机器人完全呆滞的脸上一闪而过。它仿佛觉得这场谈话很令人沮丧。   
“灭绝。”它说,“我们要寻找钥匙,”它重复道,“我们已经找到了木柱、钢柱和有机玻璃柱。很快我们就会拥有金横木……”   
“不你们不会的。”   
“我们会的。”机器人声明。   
“不你们不会的。它是我飞船的驱动器。”   
“很快,”机器人耐心地重复,“我们就会拥有金横木……”   
“你们不会的。”赞福德道。   
“之后我们得去,”机器人无比严肃地说,“一个派对。”   
“噢,”赞福德惊奇地说,“我能来吗?”   
“不,”机器人说,“我们要向你开枪。”   
“噢是吗?”赞福德摇摇他的枪。   
“是的。”机器人说,它们就开枪了。   
赞福德太过惊讶,所以他又挨了一枪才倒下去。   
第十二章             
    “嘘……” 司拉提巴特法斯说道,“注意听,注意看。”   
    夜幕笼罩着古老的版求星。漆黑的天上,空无一物。唯一的光线来自附近那座小镇。一阵阵欢声笑语随着微风远远地传来。他们站在一棵树下,醉人的芬芳萦绕在他们身旁。阿瑟蹲坐下来,触摸那土壤和草地的信息幻影。他让它们在指间滑动。土壤很肥沃,草很茂盛。不可否认,这地方从各方面来看,都是相当不错的。   
    然而,天空,却是极度的空虚。在阿瑟看来,为这恬美之地——当然现在啥也看不见了——骤添了一分阴森。不过,他猜想这应该是习惯的问题。   
    他感到有人敲了敲自己的肩膀,于是抬起头。司拉提巴特法斯只是静静地示意他向山丘的另一面看去。他望过去,只见些许微光闪烁,缓缓朝他们几个移来。   
    那些光近了,声音也渐渐清晰。声与光越来越近,现在可以认出那是一拨人,正走在回小镇的路上。   
    那拨人过来了,离几位偷窥者越来越近。他们摇着灯笼,那些柔和的光点就在树林草丛之间跳来跳去。他们谈笑风生,唱着歌儿,内容是一切多么美好,他们多么快乐、多么热爱农活,回家去见老婆孩子是多么开心;还有一段悠扬婉转的和声,大意是这个季节花儿多么香,可惜他们可爱的狗已经死了,看不见这一切了。阿瑟几乎可以想象,在夜里,保罗·麦卡特尼①跷着腿坐在火堆旁,对琳达②哼着这些歌儿,考虑着赚了钱要买些什么。唱这些歌儿赚的钱,大概能把爱塞克斯③买下来呢。        
    “版求的主人。”司拉提巴特法斯用葬礼般阴沉的声音低语道。   
    这么一句话,在关于爱塞克斯的念头之后突如其来,让阿瑟一时摸不着头脑。他逼迫自己涣散的精神恢复到逻辑状态,可还是不明白老人此话怎讲。   
    “什么?”他问。   
    “版求的主人。”司拉提巴特法斯再次说道。如果说,刚才他的声音像葬礼,这次他的声音则像患了支气管炎的鬼一样。   
    阿瑟定定地看着那拨人,想弄懂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那拨人显然是外星人,他们特别高,瘦骨嶙峋,白得几乎像雪。更要紧的是,他们太快乐了。你不会很想跟他们一起长途旅行——听上去有点怪。如果他们不算厚道的好人,原因并非他们不够厚道不够好,而是因为他们实在好得过分了。可是,司拉提巴特法斯干嘛用这骇人的语调说话?这种语调,恐怕更适于恐怖电影的预告片,关于诸如电锯杀人狂的故事什么的。   
    看来,这个版求也会很恐怖罗。他不明白,自己所知的“板球”和这有什么联……   
    司拉提巴特法斯打断他的万千思绪,仿佛看透他的心思。   
    “你所知的板球运动,”他的声音依然像在地道里游荡,“其实是一种民族集体记忆的特殊变异,它是为了保留事件的真实意义,令其不至于在历史长河中消逝。在银河系所有种族中,只有英格兰人将这一宇宙恶战的记忆,转记成……恐怕是……一种枯燥透顶不可想象的无聊游戏。   
    “我个人很喜欢它。”他补充道,“但在大多数人看来,你们真的是品味怪诞,不可理喻。特别是要让那颗小红球打到三柱门上,这点真的很恐怖。”   
    “噢。”阿瑟应声皱了皱眉,表示他的认知神经突触已经尽力了,“噢。”   
    “而他们,”司拉提巴特法斯又变回他那墓穴般的喉音,朝那拨正走过的版求星人看了两眼,“导致了一切的开始。就在今晚。来吧。我们跟上,看看怎么回事。”   
    他们从树下溜出去,跟着那群愉快的人们走在漆黑的山间小道上。出于本能,他们极力放轻脚步,偷偷摸摸地跟着“猎物”。其实,他们不过是走在信息幻影里而已。就算吹着次中音大号,浑身涂上蓝颜色,“猎物”也看不见他们的。   
    阿瑟注意到,人群中有几个人开始唱另一支歌。歌声随着晚风飘到他们几个的耳朵里,那是一支甜美浪漫的民谣。麦卡特尼要是把这首歌出成唱片,恐怕能把肯特郡、苏塞克斯郡和汉普郡都买下来了。   
    “你一定知道,”司拉提巴特法斯对福特道,“接下来是什么吧?”   
    “我?”福特说,“不知道。”   
    “你小时候没有学过远古银河史吗?”   
    “我坐在赞福德隔壁,”福特说,“根本没法集中。不过这不代表我没学到惊人的知识。”   
    此刻,阿瑟注意到那群人的歌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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