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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清风入梦之怡殇-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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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哥,你笃信老庄,求的是‘无为’,为什么现在又要争了呢?”暾儿洗三那天,我端着酒杯问他。
  “十三弟,太子做不了皇帝我是一直知道的。只是从前,我总以为皇父要的,是你或者老八那样,要么懂得施恩,要么善于收买。而我这个人,眼里容不得沙子,断断成不了仁君。可是看到今天,不瞒你说,是你的‘不能’让我见着了自己的‘可能’。皇父宽仁治国,难免对一些臣下纵容,若一味地纵容下去,恐怕物极必反呐。‘将欲歙之,必固张之’,你只道我笃信‘无为’,岂不知‘无为’便是‘无不为’!”四哥借着酒意,眼神晶亮却有些迷茫。
  雅柔在四哥切入正题的时候适时地进来,我知道她一定听见了什么。她真是聪明,生怕我这嫌疑之身再次误投罗网。可是四哥要我襄助的意思却已经十分明显,我不想拒绝,想要一个在朝堂上站立过的人心如止水太难了。在那之后马尔汉的话更坚定了我的想法,仁君往往需要佞臣来陪衬,而酷主一定要有仁臣来帮扶。皇父没有放弃我,他在等我成熟,等一个可以让我施展的机会。
  十四弟的到来让气氛突然尴尬,他的来意可能和四哥是一样的,只是这一个碰面截住了他们两头要说的话,也给了我思虑的机会。论文韬武略,十四弟也算是顶尖的人才,只是他太像皇父了,如果是他,也许会按着皇父的路子一直走下去。可是四哥说得也有道理,想来大清真的该有个不同的皇帝,守江山之后定江山,四哥恰恰是我们当中最不像皇父的人。
  我没有犹豫很久,每当想起这些,我脑中闪过的都是幼年时的碎片:四哥在皇父进屋之前拿起我撕坏的书;四哥偷偷把我打破的瓷瓶抱出去却碰见皇父站在门外;四哥把自己的箭都给了我乱射,自己空手而回;四哥把他给皇父精心寻来的寿礼转给了我;四哥帮我寻书,替我挨罚,尽力满足我所有任性的想法……
  就像雅柔说的,仿佛我对四哥的一切真得无法置喙了,这么多年攒下来,早已攒成一个概念,那就是对四哥“义无反顾”!不论他是仙,甚至可能是鬼,只要他是四哥,我便没有选择。
  康熙五十一年,距离我卧冰整整过去了二十年,四哥来访日渐频繁,我从他那里得到一个消息,皇父要去热河,连太后都带走,留下太子理政。我闻到了让我警惕的味道,可是四哥却借口去西山礼佛要求留下。果不其然,昏了头的太子密谋逼宫造反,而四哥更是表明要推波助澜,我苦劝他不能性急,皇父对太子大概早就心存疑虑,这一个欲擒故纵下去,牵连的人都可能要万劫不复。
  我一个赋闲的人着实力不从心,对于这场风波,我本来可以一笑置之。可是雅柔的担忧时常飘在我眼里,我想起当日马尔汉对我说:“老臣年事已高,恐怕时日无多了。十三阿哥是将成就大事之人,老臣万万不敢掣肘,只恳求十三阿哥护小柔周全,她的性子,必定是要先置之死地,而后求生的。”
  我无语,抚着弘暾的小脑袋,我发现自己早已没有当日在皇父面前大放厥词的能耐了。我的妻子儿女,我已经带给她们那么多的不安,若有万一,雅柔还会不会像上次一样冲动?她那么疼爱弘暾,如果祸及子女,她会不会理解我?
  走进毓庆宫时,我闲适的态度一定出乎四哥的预料。之前再怎么苦口婆心,一旦踏进这个门槛便也再无退出去的可能了。四个月的混乱,太子忙活半天撼动的竟然只是他自己的位置,不知道天底下还有没有比这更讽刺的事情了。
  皇父的镇静实在令人深思,像什么事都没有一样,带动着整个皇宫都很安分。对于我这个在他眼里只会惹是生非的儿子,也破天荒地没有过多的苛责。然而事情并没有结束,再废太子的决心虽然下了,但是迟迟没有昭告天下就说明皇父心中的矛盾和犹豫,我心里像长了草一样毛躁起来,总觉得为了这个决心,我还是要付出代价。
  “到底是十三哥的心思巧,一份寿礼功夫没少下呀。”熙春园贺寿毕,老十七和老十五坐在我身边闲聊。
  “咳,十三弟有的是功夫,自然花得起心思。”坐在他旁边的十哥答了一句,顺便还瞟了我一眼。我不以为然,十哥虽然跟我脾气不合,混到今天也算让人佩服了。麻烦事永远跟他没关系,几番波澜过后,他的爵位比他从前亲厚的八哥还高,显见得紫禁城里还有另外一种活法儿——十哥的活法儿。
  平日爱说话的九哥这一天却一直沉默着,只在看到我叫小福子给雅柔传话的时候嘲弄了一句:“老十三,依哥哥看你不如转去那边席里坐着吧,皇父不会不允的,说不定一高兴还打赏你点什么。”
  周围的哄笑声有点刺耳,我缩了缩脖子,想把自己埋没得更深一些。“曲则全,枉则直。”四哥的佛珠上刻着这么几个字,来来回回在他手里转着,转进多少心思在里面,一定很沉重。
  熙春园的亭台楼阁完全没能给我留下印象,我一直好笑地盯着皇父身边三哥那张不停开合的嘴,似乎看到了从前喜欢引经据典滔滔不绝的自己。皇父突然回过头:“十三阿哥,朕刚才瞧你的诗词翰墨,倒是精进了。”
  “谢皇父夸奖,儿臣惭愧。”
  “你的字比老四的多一些温婉,可比你三哥的呢,又欠一点圆润,但终究不失了特色。”皇父说着走到我跟前,“朕,总是一眼先认得你的。”
  我直起身,皇父的脸从笑意盎然变成冷如冰霜。那一刻我脑子里想到的是另外一件事情:刚才应该叫小福子多传几句话过去。
  ……
  “正大光明”,这四个字浸泡在乾清宫昏暗的光线里,换个心情看去,有些让人啼笑皆非。我跪在大殿的台阶下,右膝剧痛绵延全身,连眉毛都麻木了。皇父刚刚从畅春园赶回,疲倦地坐在龙椅上,声音微微发抖:“十三阿哥,朕好些日子没问你的话了。这一段过得可惯?看来你还是很眼羡大阿哥是不是?在家呆着憋屈得很吧,你是埋怨朕没把你关起来?”
  “儿臣不明白,请皇父明示。”
  “不明白?朕也不明白,朕记得说过,如果你有半点不老实,朕还是一样的不饶你。这些话,早从你耳根子边儿上吹过去了吧。”说完,他拿起一张字纸,“太子谋反,说是你助他,你的词儿呢,也说来听听。”
  “太子代皇父理政,太子是主子,主子有命,儿臣岂敢不从。”
  “哦?你如今这样心服于太子了?”
  “回皇父的话,太子监国受的是皇命,行的是君权。”
  “那这么说,他这君权可是行得正、坐得端了?老十三,你是不是以为皇子就不会治欺君罔上的罪名?”
  “儿臣不敢这么想。”
  皇父冷笑一声:“不敢?朕原本也以为你不敢呢。”说着,他又拿出一张纸,“朕从来不知道,你跟隆科多还有交情?这封密函可是你的手笔?”
  我心一颤,那本是四哥的一计,假意配合太子写信求隆科多里应外合,为防万一。被我用我写的另一封换掉了。我信得过四哥,我以为他不会把我这个戴罪之人陷入绝境,没想到,这封完全可以不用出现的信函,还是落到了皇父的手里。
  “是儿臣所写,儿臣无话可说。”我的话音还没落,“啪!”一本书重重地抽在我脸上,我强忍着晃了几晃,保持笔直的跪姿。
  一双皂靴慢慢踱过来,终于停在我面前。我忍不住抬起头,我的阿玛老了,花白胡须随唇角抖动着,脆弱的眼神已经看不到自信,认真地看,还能发现那里面闪动的情绪。
  “朕错了,朕当初就该把你监禁起来!朕骂了你几年不忠不孝,你居然就给朕找了一个绝好的范例!可是朕不信!太子谋逆不假,但是窃砖挖墙之人也必有,你说,是谁挟持你这样做的?”
  “皇父明鉴,儿臣是被太子胁迫,儿臣任凭处置。”我的声音毫无温度,我不会说出四哥,已然如此,索性就把事情简单化,反正我是脱不了干系,何苦牵丝绊藤地让他功亏一篑呢。
  “你这个混账东西!你难道不怕朕杀了你?”皇父震怒的声音回荡在大殿里,阴森而激昂。
  我不开口,我不怕死,只是,我想起熙春园里雅柔最后的表情,如果当时能嘱咐她点什么,就好了。
  就那么跪着沉默着,我数着膝上心底的疼痛。数过了半个时辰,皇父终于开口:“算了,去你该去的地方想想吧。若是一意孤行,你赔上的,不只是你自己的性命那么简单。”他仰起头看着殿上的大匾,手指轻叩着椅背,发出空空的声音,“朕不信,朕就算看到了朕也一个字都不信!”
  我被带出乾清宫,没有什么比皇父最后的警告更让我恐惧,一路上我都在胡思乱想着各种方法要递个话给雅柔,不要她置之死地,不要她莫名牺牲。
  转过西一长街,竟然看到被带到这里的太子,擦身而过时,我低声问:“二哥,你为什么选中我?”
  他一笑:“自然因为你是我的‘好兄弟’啊,若是成了,落在我手里你必死无疑;若是不成,”他转过头看住我,“你让哥哥上哪而找你这么完美的陪葬品呢?”
  打了一个寒战,我继续往前走,上车前还来得及听见他的最后一句话:“你不是我选的,信你所信,说不定反而最先卖了你自己。”
  我有些通透了,只是不知道我这样的闲人怎样才能扛得住助纣为虐的帽子。“将欲歙之,必故张之。”四哥的心思虽然绕了弯路,毕竟胜了这一次。政治争斗中的兄弟同心其实就是无比亲厚地给对方一个相互陷害的机会,我又何必去跟四哥计较是害还是帮呢?
  吃了几个月宗人府的饭,我就这样又一次走进了养蜂夹道。雅柔俏皮的表情看不出分别半年的痕迹,我仓皇的心情在看到她的时候就变得明朗起来。皇父在转瞬间做了一个让我意想不到的决定,放我出游。他没有囚禁我,他只是冷淡我。这一次,他是真的不再相信我。
  我带着复杂的思想寄情山水,小心翼翼的情绪日复一日渗透进我内心。雅柔陪在我身边,想尽办法让我轻松。我没有告诉她,我常常会做一个噩梦,梦见我被五花大绑在龙椅上,皇父冷冽地看看我,然后挥手一指跪在下面的雅柔说:“杀!”
  无数个夜里,我都是这样惊醒过来看着她,看到疲累。天亮的时候,又是她这样看着我。两只惊弓之鸟就这么霸占着彼此。我们有一个约定,约定永远不会走出对方的世界。
  那几年的生活,大概是我最自然的生活了,或者我该感谢皇父给我这样的机会。在徐州奇遇李卫,我一个堂堂的阿哥,在雅柔的影响下,连保媒拉纤儿的差事都帮着她干了。不过我没有看错李卫,他是一颗颇有价值的珠子,在那幽暗的朝廷上,或者会发出很明显的光芒。
  站在叠彩山的小竹院里,可以让人忘了自己是谁。我有一种不曾有过的想法,真想就这样化在山水之间,远离喧嚣逃避争斗。我对雅柔说:“但愿这一生能穷尽我这一身的责任,来世,我要做个闲云野鹤。”
  她吃吃地笑我:“野鹤?不要变成野鬼罢。”
  我背过手:“野鬼也罢,只不过,要你相陪!”
  她不以为然,可我说的却是发自肺腑。她可以每日开怀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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