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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短篇小说(第八辑)-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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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的神经。歌词像是在嘲笑一个红粉多薄命的命运。我眼前出现了一个校园的舞台,
一个女人莫明其妙地跟着一个叫李帅的男人翩翩起舞,再仔细一看,那舞台的下面
满是咧嘴作乐的男人,这是夜总会的舞台,我们在跳着那首你呀个假正经,假正经
的舞曲。

    OK!录音师的手有力度的挥了一下,他眼里那些不信任的眼神不见了,一脸的
兴奋。我蓦的发现我的脸上有两道咸咸的泪痕,嘴角涩涩地像粘着一些盐水。木江
一直叫的那个表姐跨进了门,她本来一直站在门外,好像是时刻准备抽身而退。她
这时的目光仍是迷糊不清,给我伸出一只手说,你明天可以来上班了。

    我的手僵了一下马上接住了她的手。她又说,我姓张,就叫我张经理吧。

    木江从张经理的背后跳了上来,他说,表姐呀,你怎么感谢我呢?我早就说了
……

    张经理的脸呈现着一些不痛不痒的笑,她打掉了木江又勾在她肩上的手,对着
我说,公司的宗旨是挖掘新秀,制造娱乐新星,小姐怎么称号?

    我说我叫阮娟。

    张经理的头微微地点了一下,说,祝你成功!然后就转身走了出去。

    木江看着我,他脸上铺满了阳光,比我还兴奋。这是一个难得偶尔也幼稚的男
人。但是我却觉得头很疼,昨天的酒喝得太多了,眼前忽的变得有点虚幻起来,木
江的身被分成了两半,他们向我走来,把我夹拥着走出录音室,走下大楼,太阳的
光辉闪烁不定。我用力地捏了自己,一些疼痛让我感觉我眼前的世界是真实可信的,
只是还是有点缥缈不定。

    四

    手提包里的手机在不停地响着,木江看着无动于衷的我问道,你怎么不接?

    我说不接,就让它响个够吧。

    我和木江躺在一张阴差阳错的床上。我感觉这一切的组合真的很滑稽,没有理
由,也不需要理由,我们都在抽着烟,其实木江抽烟还带着风度,没有我的姿势这
么的放纵和前卫。

    手机又在不停地响着。它只休息了片刻又不知疲倦地响了起来。我抓过手提包,
倒出个小巧玲珑的东西,我朝它大声地吼道,谁呀,你到底烦不烦人呀?我听到了
一个男人阳痿似的低浑的声音,他已经没有了得意。是李帅。他说,是阿娟吗?

    我说先生你找错人了,我叫阮娟不叫阿娟。

    对方犹豫了一会才非常的不情愿地重新说道,阮娟,现在你是明星了是吧,说
话的口气好大啊。他的声音像是一只丧失了雁群的孤雁的鸣声,愤怒而又非常的无
奈。

    我冷冷地说,托李老板的福。

    李帅尽量地保持着风度,他说,我一个朋友最近开了一家新唱片公司,他正需
要新秀加盟呢。你要不要转过来呢,可以满足你的一切要求。

    我咯咯地笑着,笑声让木江莫明其妙地看着我。我说,先生,你少给我来这一
套了,给你的那帮阿娟们介绍去吧,你找错人了。说着,我把手机关上,朝天空一
甩,机子打了几个转扑的一声落在了床上。

    木江懒懒地说,起来吧,小心迟到了。

    我仍躺着抽着烟,我的作息时间在这间房间里已经开始恢复了正常,它符合星
球和身体正常的运转规律,白天工作晚上休息。但是木江这只雄性动物一大早就弄
醒了我,我朦朦胧胧地感觉到身体上有一种官能般的快感正一阵阵地燃烧着我,睁
开眼一看,只见木江兴奋地呻吟了几声就倒在了我的身上。他和李帅一样,都是精
力过剩的动物。

    我甩开木江的身子走下床去坐在化妆镜前。我发现我还没有老掉,眼睛重又焕
发精神。唱片公司说我的形象适合设计一个清纯的玉女的形象。我是一个玉女吗?

    我一想到这就从心里暗暗地冷笑。镜子里的这个女人眉清目秀,再加上一张酷
似十六七岁少女的瓜子脸,这难道就是她成为娱乐界玉女的资本?这就是那帮什么
都敢玩的少男少女的偶像?

    但是不管怎么样,公司已经把我推向了歌坛。张经理她甚至亲自请来了当今歌
坛两位响当当的作词作曲家,他们是我的老师,专门给我写词谱曲。现在主打歌已
经出来了,正在各大电台打榜,海报像是天女散花一样到处飞。人们发现一夜之间
中国歌坛又冒出了一个新秀。

    但怎么化妆和穿着去参加三教九流的晚会,在更多的时候已经不需要我了。我
倒像个三岁的小孩子,尽管看着他们在忙,给我涂上各种各样的颜色,披着五花八
门的性感的衣裳,然后我再按他们的意思去出场演唱就行了。我发觉我已经成了唱
片公司的傀儡,唱片公司那帮设计师天生具有了解和掌握着公众情绪的能力,他们
是根据公众的审美能力来设计我的,然后让我走上前台去煽动公众的情绪,使之疯
狂。当然,公司的唱片销量会给他们带来巨大的利润。为了利润,他们成了一群和
公众狼狈为奸的小丑。如果说李帅的夜总会是暗性的,男人的夜总会,那么今天的
歌坛只不过是公开的公众的夜总会而已。我觉得我和往常其实并没有什么两样,只
是改变了服务的对象而已,去面对一些看起来更庞大更无聊的男男女女。

    我每天上班总是先要绕过楼梯口躲过那帮出其不意的娱乐记者,直上张经理室
打个招呼,然后再接着拐进录音室,录音师和设计师会在那里等我。但是今天张经
理的办公室聚集了一大帮神通广大的娱乐记者,我一走进去的时候他们就举着相机
像苍蝇闻到肉香一样啪啪地跟了上来。

    阮小姐,你对你的主打歌打榜有没有信心?

    阮小姐,你认为当前流行乐坛疲软的原因是什么呢?

    阮小姐,你这次参加省里义演是不是在炒作你自己呢?

    顿时一群无聊的人和问题包围着我,我觉得头顶好像飞着无数的蜜蜂在嗡嗡地
叫。我目光游移不定地站着,什么话都不说和那帮人互相地看着。

    张经理从办公桌的后面走了过来,她极有风度地拨开了人群说,好了好了,各
位,今天阮小姐还有相当要紧的事,失陪了。说着,张经理和几个保安挡着那帮娱
记的相机,把我拉进了隔壁的办公室。

    我说,这帮人早早就来干嘛呀,真是莫明其妙。说着,我掏着香烟,叼出一支,
但张经理的手在我的面前一扫,烟落在了她的手里。她说,别在这里抽烟,小心外
面那帮记者,几幅相片和一堆垃圾评论就足够让你这个玉女形象好受的了。

    我摆摆手,无所谓地看着张经理。她又说,今天公司要举行新闻发布会,向外
界透露这次参加省里义演的一些消息。他们这么早来是要来挖掘唱片公司一些新的
消息,别忘了他们是无孔不入的,把香港那帮狗仔队的绝招都学会了。

    张经理表情适当,这个女人的修炼已经相当到家。她正对着我又说,外面的是
一帮唯恐天下不乱的观火者。你千万给我记住了,别给我出什么漏子,对那帮娱记
应该客气的就客气,这不是你个人的问题,还有公司的苦肉计。

    你知道应该怎么做了吗?张经理拍了拍我肩膀又说道,我发觉她是一个不讨厌
训话的女人。

    我却没有说话,把双手抱在胸前,目光游过了面前的这个女人的脸,看着窗外
模糊不清的天空。张经理又看了我半响,不再多说一句话了,她在我身边刮过一阵
气流,身后门嘣的一声就把她关在了门外。

    五

    到现在我才知道,这次省里的义演唱片公司出了大部分的赞助。赞助的条件是
让主办单位请来中央电视台转播这场演出。所以,张经理特别叮嘱设计师一定要把
唱片公司的几名当红歌手的形象设计好,我也是其中之一。演出是否成功表面上似
乎是关系到歌手本身,但背后却是关系到唱片公司的唱片销量及影响能力。那些滚
烫的钱哪!

    公司里,一会儿录音师在叫,我只好沿着声音一会儿往录音室跑;一会儿那边
设计师在喊,我又像一位小学生似的跑出去听他们那字字含金的有关演出的安排及
和歌迷见面时必须注意的有关问题。

    木江幸灾乐祸地看着我像一只跳蚤在公司里上窜下跳,他一有空就往公司里钻,
我却总是目不斜视地在这个男人的面前跑来跑去,他抱着手放在胸前,一副悠然自
得的样子,他的嘴里喜欢嚼着一块进口的口香糖,眉毛和嘴角一直在笑,却从不敢
骚扰我。当我疲惫地忙完最后一道工序时,抬眼四处寻找他,却发现他像鬼魅似的
已不知消失在哪里了。

    一场无聊的义演把唱片公司全体人员的神经紧张了几个星期。下午我刚走进录
音室,录音师在那叼着一支烟擦着他心爱的宝贝器材。他说,阮小姐,公司今天放
半天假,明天早上准备出发。

    我拍着头,自嘲地苦笑了起来,自言自语地说道,我的妈呀,我怎么还像个钟
摆随着惯性在摇呀。

    我慢吞吞地折出录音室,办公大楼里的走道很安静,没有人,这个世界也有安
静的时候。我落在我办公室的椅子上,从手提包里掏出烟和火机,烟雾开始弥漫开
来了。我昂着头,倒靠在椅子上,双脚勾上了办公桌,这是一个安静和寂寞得舒服
的世界。

    我倒过身扭开了音响,一阵音乐像一阵宁静的泉水轻轻地在山涧流淌着,这些
古典的音乐更能给人一种艺术的感觉。一个歌手的演唱也是需要灵感的。太阳暖洋
洋地从窗玻璃外投进来,房间是透明式的,我像是一只缺氧的金鱼在玻璃缸里呼吸
着,不知怎么的却有一种想喝酒的冲动。

    我驱车来到了木江的酒吧,要了一些酒找个安静的角落坐着。这是一个让我发
生了转折的地方,到现在酒吧里进进出出的仍然是一些没有目的的人。

    酒吧里这时走进了一对男女,他们相拥着直走上楼去。我唇上的酒定住了,眼
睛呆呆地跟着他们。他们是木江和张经理。今天是不是一个最适合玩游戏的好日子?

    我冷笑着饮完了最后一杯酒,就走上楼去。我站在二楼最左边的一扇门前,门
外挂着一块可笑的闲人免进的牌子,但是我的高跟鞋还是踢着门了。

    好一会儿,门里伸出了一个头,是木江,他似乎要发怒的脸顿时收敛了起来。

    他惊讶地看着我。但我看都不看他,拨开了他把头伸进房间里去,我看见了一
张凌乱的床上躺着一个女人,张经理。她也惊讶地披上了一张床单,准备要站起来。

    我用夹香烟的手向他们挥了挥手,冷笑着说,对不起,走错门了,打搅你们了。

    我无聊地坐在那辆鲜艳的跑车上,夕阳懒懒地铺在身上,这个下午真的好没意
思,竟哪也不想去,也没有一个让我想去的地方。

    张经理和我同车上路了,同去参加义演的有一大队人马。我一直看着窗外,真
的不想和旁边的这个女人搭话。还是张经理先说话了,她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宠物,
别太在意。

    我哼了一声说,张经理,他本来就是你的。

    张经理眯着一双狡猾的眼看着我。她说,男人不属于谁,像木江这种男人本来
就是属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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