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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琪花玉树-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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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的林琪虚脱的靠在墙上,手心里的汗几乎浸湿了半个巾帕,两条腿软得几乎无法支撑她的身体。

    雪姣担忧的架着她,好容易把她扶回了小跨院。

    林琪神魂似乎都漂浮的天际,当她回魂时,只看到黄嬷嬷和丹霞雪姣担忧的围着自己。

    林琪用力搓了下脸,努力平静心神,用她自以为淡定,其实抖得厉害的声音道:“嬷嬷,你拿五百贯交子给王大叔,让他多带些人去庐州,打听是不是有个中了同进士的徐二爷,我要尽快知道他和他家里所有的情况。”

    黄嬷嬷估摸徐家应该跟林琪失常有关,赶忙开箱子拿交子,出门前她朝丹霞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好生安抚林琪。

    丹霞微微点了下头,去小厨房给林琪冲了杯甜水。

    林琪一只手习惯的搁在几上,手指微曲,一下一下有节奏的瞧着。

    她和阿娘能在顾府立足的依仗只有外婆一人,即便本朝法律规定再嫁从己,可只要外婆坚持,她和阿娘依旧无法违逆。

    私心里,林琪并不想阿娘再嫁,可理智却一再提醒着她,她的身体根本没有办法陪伴阿娘到老,若是真心为了阿娘着想,就不该阻止阿娘再嫁。

    林琪闭上眼,努力回想,记忆里阿娘到底嫁到了哪里,眼前再一次晃过阿娘含泪上花轿的情景,至少要阻止她那时的悲剧。

    林琪喉咙急促的动了动,头颓丧的垂下,双手捂着脸,恨得真想打自己一顿。

    她真是太失败了,阿娘再嫁,她竟然连阿娘要嫁的人家都不知道。

    林琪眼睛发酸,眼泪夺眶而出,她用力的压着眼皮,想要阻止,眼泪却不听她命令,纷纷的涌了出来。

    丹霞看到她指缝里滑落的泪滴,赶忙上前道:“姑娘别急,有什么事你说出来,咱们大家一起想办法解决。”

    雪姣嘴皮子利索,噼里啪啦的把在福寿堂的事说了。

    丹霞略微惊讶了下,便露出果然如此的样子。

    林琪捂着脸,抖着肩膀,无声的哭泣着

    丹霞抽出巾帕,“姑娘可是不希望太太再嫁?”

    丹霞一只手搭在林琪肩膀,另一只手温柔的拿下林琪捂着脸的手,轻轻擦着她脸上的泪痕。

    林琪哽咽着任她摆布,待到她收回手,才道:“也不是,我只是觉得自己没用,没办法保护阿娘。”

    丹霞轻轻一笑,“姑娘已经很能干了,在船上如果不是姑娘,我们这些人早就喂了鱼了,到了这里,要不是您警觉,咱们还不知道身边这么危险,还有柳婆子,要不是姑娘早有防备,咱们哪能知道二太太暗地里惦记太太的嫁妆,”她小心的看了眼林琪,道:“别人家的小娘子在你这个年纪还只知道戏耍玩闹,你却已经为我们一一打算妥当,你要是没用,那岂不是要让别的小娘子无地自容了嘛。”

    林琪刚才太过着急,一时情绪控制不住,现在被丹霞这么一说,心情好了些,脑子开始转着想对策。

    外婆初一看信时,还挺高兴,像是对徐家很满意的样子,可是在二舅母说定下来时,外婆态度一下子变了,之前说过的一切都被她推翻,直接表现出拒绝的意思,难道说外婆是因为二舅母越过她,所以生气?

    林琪习惯性的叩着桌几,微微摇头。

    不对,依着她对外婆的了解,外婆是个有大智慧的人,关系到女儿的终身大事,外婆就算不满二舅母的越俎代庖,但只要人家好,就不会那么坚决的拒绝。

    林琪仔细回想许久,始终找不到外婆陡变的原因。

    好在外婆已经下了定论,苏氏介绍的人选被否决,就算她还另有盘算,但在近期也不会再有举动。

 第五十八章 负心人

    林琪慢慢的啜着温热的甜水,待到情绪完全平静下来,她让丹霞打水洗脸。

    一番清理之后,林琪到了上房。

    顾氏正在发呆,见到林琪,她招招手,道:“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林琪靠着顾氏柔软的肩膀,手臂软软的抱着她腰身,道:“二舅母来找外婆说话,外婆让我提前回来了。”

    顾氏对苏氏不感冒,听到跟她有关,便就此不提。

    林琪抬头看顾氏线条柔美的下巴和她细腻白皙的肌肤,低声道:“阿娘,如果有一天有个相貌不逊阿爹,文采也很出众的人想要跟你求亲,阿娘你可愿意嫁?”

    顾氏身体一僵,低头看女儿,“可是外婆跟你说什么了?”

    林琪摇摇头,低声道:“是自己想的。”

    顾氏蹙眉看林琪,虽然女儿已经尽量表现的自然,但她还是发现女儿的不自然。

    顾氏轻轻摩挲着她的背脊,眼睛望着窗外摇曳的枝叶,“这世上人有千百种,许多人都比你阿爹出众,比你阿爹有本事,可在阿娘眼里心里,只有你阿爹最好。阿娘既嫁给了他,便一辈子都是他的妻,阿娘从没想过再做别人的妻室。”

    林琪将头靠在顾氏的肩膀,无声的叹了口气。

    既然这样,那她要再想个别的法子了。

    吃过晚饭,林琪回到小跨院,黄嬷嬷端了盏梅子汤让她消食。

    林琪现在不喜酸,只喝了两口,就搁下,继续翻太婆留下的手札。

    黄嬷嬷拔了头上的发簪,将灯芯挑亮,转头看专心致志的林琪道:“时辰不早了,姑娘早些歇息吧。”

    林琪头也不抬,随口回了句,“再过一会儿。”

    黄嬷嬷摇摇头,又拿了盏烛台,放在靠近一旁的高几上。

    细细的月芽从树梢慢慢滑到正中,又渐渐下沉。

    黄嬷嬷打了个呵欠,再不放任林琪,好说歹说,强劝着把她塞进了被子里,吹熄了蜡烛,屋里响起软哝细语的小调,待到林琪呼吸悠长,小调带着余韵停了下来。

    黄嬷嬷收回轻拍着的手,幽幽叹了口气。

    日子平静无波的过着,唯一的改变是林琪研究太婆手札的时间变多了,每天只在上午跟着顾老夫人学珠算,吃过午饭,便雷打不动的回小跨院,转到耳房改成的香房里,不到天黑不肯出来。

    转眼到了五月下旬,清晨林琪才刚进福寿堂,就听到一个清朗明亮的声音传了出来。

    林琪顿住脚步,抬眼看立在门口的小丫鬟。

    小丫鬟上前行礼道:“大少爷回来了,还带着两位同窗一同拜见老夫人。”

    林琪点了下头,暗忖是不是过会儿再来。

    顾老夫人听到门口的动静,扬声道:“是琪姐儿来了吗?”

    林琪笑着应了声,等小丫鬟撩开竹帘,走了进去。

    一进去,林琪的目光就被坐在顾老夫人下首的墨发乌眸少年吸引过去。

    少年腰身极挺,即便坐着也挺拔如樟树,一身群青色的素面锦袍,以月白色的素绫包边,衬着他白玉般的面容与他沉静的眉眼,如林渊高脊上傲然挺立的香樟。

    “硒哥哥,”林琪下意识的眨了眨眼,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看到他。

    崔硒似乎被她发傻的样子取悦了,嘴角几近于无的翘了下。

    林琪脸微微有些热,垂下眼,给顾老夫人请安。

    顾老夫人笑呵呵的指了崔硒对面的白面青年道:“这是你大表哥,才从扬州回来。”

    青年一身靛青色软绸长衫,五官继承了顾家人的容貌特点,杏眼乌眉,鼻梁高耸,下颌与肌肤倒是与陈氏有几分相似。

    林琪朝青年屈膝施礼,柔声道:“大表哥安好。”

    顾明旭起身回礼,笑吟吟的道:“几年不见,琪表妹变化真大,乍一看我都不敢认了。”

    林琪抿了嘴笑,深知自己幼时的顽劣,当做没听出他善意的嘲弄。

    顾老夫人又道:“这是你表哥的同窗,崔家公子。”

    林琪下颌略收,敛襟行了礼,崔硒起身虚抬手把林琪扶起,转向顾老夫人,“说起来,小子与林家算是世交,林先生曾耐心教导过晚辈,小子与林大郎也交情甚笃。”

    顾老夫人略有些惊讶,她看向顾明旭,却见顾明旭也眼带惊异,便知这事他不曾知晓。

    坐在顾明旭下首,戴着方山巾的少年见几人只顾着说话,忽略了自己,便笑着接道:“三郎说的可是林子衡,林先生?如此你我倒也有些渊源了。”

    少年一身湖青暗竹纹的软绸长衫,皮肤白皙,眉眼细长,嘴唇极薄,说话时右手虚握在胸前,抬首动作时,隐带儒雅谦和之意。

    众人循声看了过去,少年见只一句话就把所有人视线吸引过来,隐隐有些自得。

    “学生与林先生是忘年交,之所以来茅山书院,也是因着先生力荐之故。”

    顾明旭略有些惊讶。

    顾明旭跟他交情不深,若不是扬州偶遇,他还不知道这人竟然跟自己是一个书院的,因此并不知道他跟小姑丈竟还有这一层关系。

    崔硒淡淡瞟了他一眼,对他所谓的渊源不予置评。

    林琪却在看清那人容貌之后,脑袋犹如被一道天雷劈中,耳边轰隆如雷鸣,眼前一阵发花,额际上青筋不时暴跳。

    少年半仰着头,胸脯挺得老高,活似个孔雀,却自以为温文尔雅的躬身行礼,“在下程豫章,见过林小娘子。”

    林琪抿着嘴,藏在衣袖的手指紧紧的攥着,修得十分圆润的指甲深深的陷在肉里,掌心的刺痛刺激着她的神经,让她不至于当场失态。

    程子元,福州人士,其父早年赴京赶考,一去不回,其母含辛茹苦将他抚育成人,林父偶然与他相识,赏识其才学,不但资助他求学,还特地给他起了小字豫章,又为他写了荐书,将他推荐到了曾经的恩师,如今的茅山书院山长闻显鸣门下,一年后他赴京入国子监,当时她骤然得知阿娘离世,伤心的躲在角落里哭,就在那个阳光灿烂的午后,她与来侯府赴宴的他相遇……

 第五十九章 荷花饼

    “见过程公子,”昔日的情景在眼前历历在目,林琪半垂着眼,屈膝行礼,将她的痛恨厌恶通通遮掩起来。

    程豫章上前一步,伸手要扶。

    林琪却连一丝衣料都不想被他的气息沾染上,甚至于这里的空气突然让她不能呼吸,林琪后退半步,一刻也不能等的转过身跟顾老夫人告退。

    顾老夫人久不见长孙,想跟他多说会儿话,一时也没有注意林琪的异样,放了她回去。

    林琪行了个礼,转身出去,没留意身后程豫章若有所思的目光和崔硒略微蹙眉的神情。

    疾步出了福寿堂,林琪虚软的扶着一旁的瘦石,手指发颤的搭在丹霞肩头,道:“扶我去前面歇一会儿。”

    丹霞见林琪小脸煞白,额角隐带汗意,有些吃惊。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林琪摇摇头,待到坐在沁凉的竹椅上,林琪乏力的靠在黄褐色的竹柱上,看着庭外绽放到荼蘼的各色花卉,呢喃道:“他怎么会来这儿?”

    丹霞正吩咐园中的小丫鬟去芝兰院拿水和软垫过来,听见林琪低语,她转回身来道:“姑娘说什么?”

    林琪摇摇头,脑中忍不住回想起那段并不美好的记忆。

    在威远伯府里的日子,她过得十分压抑,突然出现的程豫章文采出众,她因为哥哥的缘故,对富有才学的人格外高看,便对他亲近几分。

    闲坐亭间,坐看落花时,程豫章跟她说起过病重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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