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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蛮护师-第23章

小说: 蛮护师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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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红潋潋一片,除了红,任何颜色都看不见,那色泽,像血,肆染着天际、渲散池面,以及尉迟义放声嘶吼的狰狞面容。他额上青筋暴突,浑身肌肉紧绷,虎眸瞠圆,龇牙咧嘴地咆哮些什么,火光彷佛快要吞噬掉他,将他染得通红。他奔向滔天巨焰,谁也唤不回他,壮硕健躯消失在火光之中。危险!别去——  尉迟!不要!
  她看到曾经作过的那场梦!那场让她连着好几日无法放心,尉迟义身陷大火危机的预知梦!的延续……
  尉迟义突破红似鲜血的烈焰火蛇,朝她奔来。
  “璎珞!”
  第十一章
  一阵清风,徐徐吹来,吹熄昨天夜里仓库失火所带来的最后一丝残热。塌垮的仓库,烧得只剩几根焦黑大梁还看得出原状,屋里的酒坛无一幸免,酒窖上层堆放的米粮干物助长了火势,老旧的房舍,承受不住烈焰肆虐,短短半时辰,化为乌有。
  清晨时分,几十名奴仆清理善后,预定这几日便要重新建造一处仓库酒窖。
  那阵微风,拂过被舀去三成池水灭火的大池,激生涟漪,由于水位下降,年长婢女领着小丫头们,刷洗深处的池畔青苔,偶尔听见小丫头惊叫连连,嚷嚷她们在池里看见龙鳞闪闪发亮地忽隐忽现,大婢女斥责她们胡说八道的嘻闹。
  风儿脚步不停歇,往小竹屋方向挪去,轻轻撩动窗边竹帘,顽皮地透进窗,吹落瓶中荷花的粉瓣之后,再悄悄吻上沈璎珞的脸颊,唤醒沉睡中的她。
  长睫微微掀动,双眸尚未睁开之前,手脚处袭来的疼痛,教她呻吟出声,伤口灼烫着,隐约又感觉到有股凉意,舒缓着它,让它不至于难以忍受。
  她醒来,发现自己身在小竹屋里,手脚的烧伤已上妥凉膏,脑后的伤口也包扎完成。她没死,她还活着,那孩子呢!她第一件事便是慌张捂向腹间,感觉孩子是否平安。出自母性直觉,她知道,孩子没事,他还在她身体里,孕育着、成长着。
  她大松口气的同时,终于看见了与她同挤在竹床上的尉迟义。
  他赤裸上身,胸口缠满白长帛,脸上臂上约有十几处赤红的烧伤,虽亦上药,颜色仍旧吓人,那头短发发梢,被火烧去了些许,变得参差不齐。他睡着,左臂横亘在她腰际,手掌搂住她不放。
  她在火中,即将陷入昏迷之前,看见他朝她奔来,那不是幻影,而是真实?
  他连她蠕唇轻喃他名字的声音,也能听得见?
  他……
  沈璎珞猛回神,立即试图挪开他的手臂。她并未忘怀想离开他的原由,她不想面对他,她怕自己心软,怕自己会走不开脚步,怕自己哀求他让她留下来,她讨厌这样的懦弱……
  他箝制得太紧,手臂上又有伤,她根本不敢使劲去推,只能改以蹭动身躯,想从他臂膀间逃出去。
  她挪着,力道小小,不想吵醒他,翻过身,一寸一寸移动,竹床无法避免地发出声响,咿咿呀呀,她努力许久,发觉自己的衣裳似乎被缠住了,她不能成功下床,她正要查看是否衣袖被他身躯压住,却对上一双深邃黑眸。尉迟义从她开始移动的第一瞬间便清醒,刚开始他不解她在蹭些什么,后来终于明白,她想逃,在她刚从火里劫后余生的此时此刻,她仍是想从他身边逃走!
  她抽口凉息,因为他翻身将她压住,悬容在她上方,囚在床板与他之间。
  “请……放开我,我……不喜欢这样……”她咬着唇,想撇开小脸不看他。
  他叼住她的唇,她恼怒这种诱惑,在他以舌尖顶开她的唇瓣之时,咬了他一口,他非但不退缩,更是长驱直入,一点都不担心她会愤而咬断他的舌根,她气他,更气自己,她狠不下心来,阻止他做的这些。
  他为什么要吻她?
  他该吻的人,不是她,而是采菱……
  沈璎珞奋力推开他,尉迟义疼得爆出嘶叫,几乎瘫软在她身上,挺不直身。
  在同时,竹屋房门被推开,以欧阳妅意为首,领进一干子人,撞见两人交迭在一块儿,未婚嫁的小纱连忙转过身,脸红不敢看,已成人妻的欧阳妅意啧啧有声。
  “义哥,你都只剩半条命,还有心情做这种事哦?”佩服佩服耶,她以为男人病重和酩酊大醉时,都勃起不了哩。
  “阿义,不用这么猴急吧?”公孙谦也觉得养好身体才会有好的床第质量,伤势会影响了男人的表现及女人的幸福。
  “老夫不建议此时行周公之礼,无论是对你或对她,都不好。”大夫拈胡摇头。大夫身后背着药箱的采菱同样不赞同地跟着附和:“伤口烂成那副德行,再不好好休养,真的会要你的小命。而且妊娠未满三个月,行房很危险,攸关一大一小的生命大事,就不能忍一下吗?”她投以鄙视目光。男人,要好好体谅女人怀孕的辛苦,不要只想着解决自己的欲望!
  尉迟义用力吐气吸气,正觉得伤口的疼痛较为舒缓,就被采菱嗤句中的重点给震得全身僵直——
  妊娠未满三个月,行房很危险,攸关一大一小的生命大事,就不能忍一下吗?
  妊娠未满三个月,行房很危险……
  妊娠未满三个月……
  妊娠!
  当然不会是指他这个不可能挺肚怀胎的男人,那便是!
  他惊讶看着沈璎珞,她视线躲开,等同默认。
  他连忙弹开,不让自己压到她的小腹、压到孩子。
  他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想说什么,又不知该说什么。孩子耶,他要当爹了!孩子耶,她明明知道自己怀了孩子,却要离开他!喜与怒,同时存在,他激动得不知道该先开心大笑,抑或是愤怒质问她。沈璎珞不给他任何反应机会,她下床,遍寻不着她的小包袱,只有被熏黑的爹亲牌位,摆在几桌上的老位置,她捧起它,就要走出小竹屋,尉迟义飞奔赶来,斓着不让她走。
  他站左边,她挪步要朝右走,他移到右边,她又气恼地挪向左边。
  “璎珞……”他开口要说,被她噙泪的眸子瞪回来。
  “我会如你所愿,离开你,不会阻碍你,你不需要担心该如何处置我,我不怨你、不留你,只求你让我留着孩子,我要他,其余的,我都可以退让、可以放弃。”她稳住说话的声调,不许它发颤断续,也稳住眼泪,不许它懦弱坠下。
  “你误会了……”他又要说话,她扭开脸,双掌护在腹间,那姿态,像只护着稚鸡的母鸡,而他,被迫成为会伤害她们母子俩的恶劣大鹰。
  “我不想再听见这句话!我误会的,已经够多了。请让让。”沈璎珞生硬说道。
  尉迟义越急着想解释,越找不到着墨的重点,她板起小脸的模样,教他手足无措,不由得口吃起来。一柄纸扇,缓缓探来,隔开尉迟义,是公孙谦。
  “沈姑娘,我这个弟弟没见着你时,口齿伶俐,喊出来的话又臭又长;一面对你,却不知从何说起。请容我这个旁观者多嘴几句!当然,你可以选择不听,你只要看就好。”
  公孙谦浅浅一笑,纸扇架在尉迟义缠满的布帛上,长指轻弹,纸扇“啪”地拍了尉迟义的胸口,尉迟义皱眉,但强忍下来窝囊的呼痛,身上的白布帛瞬间被汨涌出来的鲜血染红。
  沈璎珞惊呼出声,几乎是立刻要伸手过去,阻挡公孙谦以纸扇对尉迟义造成的伤害。
  怎会被纸扇轻轻敲了一下,便冒出如此大量的血?
  它一直没有停下来的迹象,瞬间布帛已失去泰半的洁白原色,刺目的红,在他胸膛漫开,一直、一直、一直绽放着……
  是他冲进火场救她时受的伤吗?
  沈璎珞看着,心,揪紧。
  “阿义日前受了伤,伤口相当吓人,险些要了他的命,他不想让你知道,要我们帮忙瞒着,谁也不许同你说,他怕你会哭、会担心他,所以他努力欺瞒你,先是要你搬回小竹屋,他认为同床共枕太容易有暴露受伤之虞,你没发觉他那阵子时间里,衣着打扮整齐了不少吗?”
  听着公孙谦所言,她回想着。没错,尉迟义在那时,改变了穿着,向来袒胸露乳的红背甲换成包密密的深褐长袍!所以,那日,她踏进他的房,他惊跳而醒,慌张以薄被遮住他的身躯,急吼着要她出去;所以她伸手想为他拍掉衣裳上的脏污,他拂开她,并非因为不愿她碰,他是烦恼她会不小心探询到他的伤口……为的全是要瞒住他受了伤的事实?
  而她,误会了。
  “采菱,过来。”公孙谦招来她。
  采菱摇头晃脑走过来,公孙谦向沈璎珞介绍她:“她是老大夫的女儿,阿义的伤,拜她之赐,溃烂得更严重。”
  “谦哥!哪有人这样介绍的啦!”采菱嘟嘴,跺着小脚。
  “我有说错吗?老大夫恰巧上山采药,药铺里只有你在,阿义的情况又太危急,等不到老大夫数日后的归期,你取针为他缝伤,针未过沸水,让伤口感染,涂药时又拿错药膏,害阿义险些丧命,关于这些,你想否认?”公孙谦细数采菱做的事。
  “呃……不否认。”采菱毫无辩驳的立场。
  公孙谦直视沈璎珞落泪的小脸,他知道,这聪明的女孩听懂了。
  “阿义那次昏迷了两日,梦呓时,喃喃喊着:我不死,我要活着,璎珞会哭的,不能死。”而她,仍是误会了。她以为尉迟义带着采菱进房,是为了情欲。不,他不是,他需要采菱替他换药。
  隔日面对她的两个问题,他无法立刻作答,也是因为他无法说出“我受伤了,采菱只是来替我上药”的事实。
  “你这次以为阿义酒醉,实情是,他的旧伤被武威打裂,我们替他请大夫,偏偏老大夫直至昨夜才回来,当时的情况,不得不让拍胸脯保证这回会好好医治他的采菱再度接手,而后果……就是你亲眼看见的那样。”尉迟义二度陷入昏迷,连路都无法走,得由两个人架着他回房。
  而她,依旧误会了他。
  以为他饮酒作乐过了头。
  尉迟义说得没错,她误会了……
  沈璎珞的视线,从他渲染血红的胸口落到他惨白脸上。
  “你梦里说的那位在等你的女孩,是我?”她问着他。
  尉迟义挠挠脑侧:“梦里?…………应该是吧,我老是梦见我娘在河的对岸招我过去,我拒绝,她还骂我不孝,我就跟她对吠,我告诉她,你在等我,我不能不回来。”
  “所以……我在火场里听见的那些,不是幻听,是你的声音在说话……”沈璎珞喃喃自语。他的那些嘶吼、那些不被信任的痛苦、那些质问,全是真的,全是他一字一句从喉间嚷嚷出来。
  你真的误会了!我和采菱没什么!我不要她!我从头到尾都不要她!我要的只有你!璎珞——
  我向你解释过了,你为何不信我?!为何仍抱着怀疑?!为何要走?
  你连我送你的指环也不要了,就像你也决定不要我了一样,是不?
  那不只是一颗钻!那是我的心呀!你却宁可拿它去典当,等同是将我的心一块儿给当掉了!
  她气得流泪,气自己的愚蠢误会,导致而来的风波。
  她抿抿唇,与他互视,语调虽轻却坚持:“我要看你的伤口。”
  “很丑,你会吐的……”尉迟义知道,她这辈子一定不曾见识过何谓溃烂险些致死的恶心伤口。
  “让我看。”沈璎珞不被说服。
  采菱递给她一支小剪子,替沈璎珞接手她爹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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