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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芙蓉醉:三国遗梦-第1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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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如何能够了解?”她黯然笑了笑,面上一紧,“若你还有丝毫的怜惜我,就请你离开。”
  他的目光透过馨儿的双眸直抵心底,仿佛洞察一切,“好,如果我的留下只能带给你更多的伤痛,那我可以离开,但是——”
  他的话语陡然止住,再望对面的玉人儿,唇一抿,眼一转,泪珠子“叭叭”甩下,“你的话可说完了?”
  司马昭垂眸轻叹,拂袖而去。
  再回首,屋内灯烛已熄灭,只听见雁鸣声声,催人心凉。
  馨儿和衣躺下,无声的流着泪,此刻她明白,天底下唯有她能彻底摧毁司马昭的内心,而这对抗显然是令人心肝俱裂的,尤其面对的敌人正是她最爱的人。
  次日,馨儿带着叶儿出了府,闲逛洛阳街市,偶遇阮籍与吕安,一路上倒是有说有笑。
  路上买了许多钗环脂粉,绫罗绸缎,时不时还偏头问叶儿可瞧着喜欢?一时间叶儿倒被弄糊涂了。
  阮籍也不由生疑,一向不喜欢簪花抹粉的她,今日怎么有这闲情逸致摆弄起这些东西来?
  这时,吕安停留在一桌摊前,馨儿也好奇移步来瞧,无非是些灯台铜杓,壶瓶碗碟之类,必定看不得吕安眼里。
  吕安偶然一眼瞟去,见就中有一个色样奇异些的盒儿,用手取来一看,乃是一个旧紫金钿盒儿,却只是盒盖。吕安觉得是件古物,可惜不全,便问那卖货老头儿,“这件东西须还有个底儿,在哪里?”
  老头儿斜眼一看,“这东西不卖。”说完抢了过去,塞进袖中。
  吕安更疑了,诘问道,“既摆摊卖货,为何单单不卖那钿盒儿?”
  老头儿一阵冷笑,“公子看着是个体面人,何必要这不祥之物?”
  话一出口,馨儿凤眸划过一丝惊愕,浅浅笑了,“怎么个不祥之物?你这老货倒是说说看?”
  老头儿只是摇头不语。
  “出个价吧,我们就买它了。”吕安一脸肃然,眉宇间透着愠怒。
  老头儿眸也不抬一下,不屑的伸出三根指头,阮籍立时拿出三两银子,搁在案上,谁知那老头儿摇摇头,全不理睬。
  “莫非你要三十两银子,我看它未必值这个价钱?”阮籍微嗔道。
  老头儿摆摆手,眯眼笑道,“岂止三十两,你就是现拿出三百两,我也未必肯卖与你呢?罢了,你们快散了罢,别挡我做生意。”
  “这个应该够了吧?”馨儿亮出一颗玛瑙珠子,透着五彩光泽,老头儿喜滋滋的捧在手心,睁大眼睛细细端详,顷刻间又抬颔道,“当然,当然,这钿盒儿就给你们了。”说着取出那钿盒,双手递与馨儿。
  馨儿不禁又斥道,“你方才说它是个不祥之物,何不给我讲明白?”
  “十几年前我在兖州一带过活,偶逢一家五口沿街乞讨,我父亲心善,给了他们一担粮食,他们就送与我父亲这个钿盒儿,可过了四五日,就听说他们都死在井边了,好不晦气,害得整村的人都不敢再去那里挑水了,他们孤儿寡母的本就是遭人遗弃的,多半生前做尽了遭天谴的恶事,才会惨死,我不过图它有些金钿值些钱,才没扔掉它。”老头儿眯眼笑着,全无感叹。
  不成想还有这等事,馨儿鼻尖一酸,轻轻一叹,又把钿盒送与吕安,只道,“你拿去吧,兴许他日还能寻到另一扇钿盒儿,想这其中必也有个缘故,你游历四方,可随身带着,比不得我身居府中,哪里也去不得,单单留着这半扇钿盒儿,也没什么意思。”
  吕安只得将其收好,日后再找寻另一扇,阮籍却说馨儿拿玛瑙换旧盒儿,好不吃亏,馨儿含笑不答,似乎在她眼中,玛瑙珍珠与那旧盒儿无异,皆是身外之物,不论贵贱,只谓值当不值当,买得心安罢了。
  待回到府上,馨儿单命绿珠去请邓艾过来,邓艾顿时一头雾水,不知馨儿究竟找他为何事?只得随绿珠去西院。
  邓艾进了屋,馨儿便叫绿珠与青梅退下,又请邓艾入席,邓艾不敢不从,拘谨的坐到一边。
  馨儿并不拐弯抹角,直面问道,“士载,你在司马府也待了许多年了,至今还未娶妻,我深知叶儿对你的情义,只是不知道你有何打算,愿不愿意娶叶儿为妻?”
  邓艾闻言大惊,慌忙起身,作揖道,“士载早有此意,怎奈夫人大病未愈,故不敢冒昧提及此事,今日夫人既然提到了叶儿,士载当然喜不自胜,只要夫人不嫌弃士载出身寒门,我明日便告知家母,商议迎娶叶儿之事。”
  馨儿欣慰一笑,轻抿一口香茶,微微一笑,“叶儿从小服侍我,她年长几岁,虽为丫头,实如我的亲姐姐,她要出嫁,我定要亲自操办,一应嫁妆,断不可委屈了她,日后接到你的府上,我还会送去几个伶俐丫头,供她使唤,我待她的情意,你可明白?”
  “夫人请放心,我知道叶儿是跟您从蜀国而来,彼此间的情意非一般亲人可比,我自会好好待她,断不会再让她吃苦,”邓艾凤眸闪着光芒,一脸笃定,可见他仍如往日的淳朴,比不得那些情比纸薄的浪荡公子哥儿。
  馨儿望住他,觉得他虽无仲容之貌,但浑身散发着一派正气,这是最为难得的。叶儿跟着他不会有错,至少应该比自己过得快活。
  待他走后,馨儿自取来一雕花檀木盒,将往日司马昭送与她的珍珠翡翠,金钗玉簪,挑拣了些极好的,放入盒中,又唤来绿珠,叫她赶制出一套嫁衣。
  青梅探过身子,溜眼一瞧,憨憨一笑,“这些价值连城的宝贝,恐怕我做梦也梦不到,夫人对叶儿可真好。”
  馨儿嫣然一笑,宛若木芙蓉,浅浅的酒窝浮在面颊,“他日你若也要出嫁了,我也为你准备一份像这样的嫁妆。”
  “我才不嫁人呢,世间男子还不是一样,见一个爱一个,哪有个长性儿,还不如跟着夫人一辈子。”青梅登时羞红了脸,转身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七十三节

  绵绵细雨周密而仔细地覆盖住整个洛阳城,司马府上的瑞昱楼,在雨雾里显得更加精致,馨儿曾听司马昭说过,在建造此楼前,有五色瑞光,庆云瑞霭,氤氲流动,灿彻云霄,弥漫府中,恰遇一罕见玉石,遂打造其匾,取名“瑞昱楼”,凡岁末司马懿父子皆到此叩拜,以求平安。
  到明日便是叶儿出嫁的日子,馨儿万般不舍只得压在心底,偏逢雨天,馨儿便只身来到瑞昱楼,站在楼上,一眼就望见菁儿与沈颖在对面清妍堂的游廊上嬉笑,菁儿又不迭的赶着那群野鸭往那湖里,云翔见起了风,忙取来披风搭在她的肩头,菁儿只是不理,仍沉浸在玩耍之中。
  石苞循声而来,沈颖略抬起一泓清潭般的明眸,瞅见他满脸雨水,颔首掏出一块帕子,递给他,又转而面向菁儿,继续说笑。石苞唇角微微勾起,拭了拭额前雨水,悄悄将帕子塞进袖中。
  馨儿倚栏凝望,浅浅一笑,忽一阵冷风刮来,她欲转身回去,谁料已有人给她披上了白莲羽缎斗篷,犹挂着一串泪痕的清秀面庞,杏目微红,不是叶儿还是哪个。
  “明日是你大喜的日子,怎么又哭了,我们不是说好了,要欢欢喜喜的。”馨儿游丝般的笑容转瞬即逝。
  叶儿忍住悲戚,转而端来一碗参汤,眼巴巴的瞅着她。她玉面略沉,示意叶儿先坐下,怎奈叶儿倔强的仍旧捧着手中的玉碗,小心舀了一勺,欲要劝她喝下。
  馨儿陡然夺过玉碗,搁在一边,斜挑一眉,“叶儿,你不用再伺候我了。”
  叶儿不争气的又落下泪来,屈膝跪地,抬起泪眼,颤声道,“小姐,叶儿从小便跟着你,若我明日跟着士载走了,那又有谁来伺候小姐?虽有青梅和绿珠,但她们都不懂得你的心事,更摸不透你的性情脾气,难免会有不称心的时候,小姐,叶儿怎能忍心弃你而去?”
  “起来,我叫你起来?”馨儿怔怔望住她,无力的跪倒在地,轻轻替她拭去眼角的泪花,小心翼翼地抱住她,似捧着易碎的轻瓷在掌心,眼中分不清是喜是怒,声音不由地哽住,“叶儿,不能因为我而耽误了你,你有权利去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邓艾为人耿直,待你极好,你跟了他,他定不会负你,我也放心了,你又何必这般执拗?”
  二人紧紧拥在一起,这不仅是亲如姐妹的主仆俩人,而且还有着同为异乡人的那种不能言表的酸楚。
  淡淡的菊花香飘来,舒缓了些许的压抑,叶儿恍若初觉,止住流泪,回首环顾楼台上的玉人儿,驻足不语,转瞬间细长的身子顺着楼梯而下。
  凝望那碗散去热气的参汤,馨儿一脸怅然。
  忽听见轻且慢的步履声,馨儿回眸一望,却是司马昭,只见他俯身将青稠油伞支在楼梯口,一对不因一夜无眠而失了流光的美眸内,添了一抹机深,“我已吩咐下去,让他们备好了丰厚的嫁妆,今日便送去了邓艾府上,你大可放心了。”
  馨儿微微颔首,瞥一眼面上浓霾可将山间岚雾比下的他,薄唇轻吐三字,“多谢你。”
  素色云纹长袍的司马昭,眉间抑蕴焦狂,目底充燃鸷焰,袍袖内,十指攥握,修长指节泛出苍白,“。。。当真没有别的话对我讲。。。还是你根本不愿?”
  “我不想,也无话可说。”馨儿阖上双眸,面上有些倦色。
  “我知道了。。。。。。”喉咙里,叹息若有若无,“天有些凉了,早些回屋吧。”
  此时的天际,犹如他脸上的神色,阴沉晦暗得仿佛一件被锈迹啃噬的前朝铁器,他蓦然转身。
  雨越发下得紧了,司马昭竟头也不回的钻进雨幕中,任凭雨水浸透他的长袍,或许只有这样才能冲洗掉他脸上的泪水。
  他自诩能够征服天下,眼下却为了一女子,丧失了往日张狂不可一世的驾驭能力,甚至在乞求哪怕一丝的温存,可惜都不能够。
  这一刻,楼上的馨儿双手紧紧抓住栏杆,指尖深深划出一道印痕,似乎她心上的伤口再次被撕裂开来。
  出嫁那一日雨停了,或许这是上苍对叶儿与邓艾之间姻缘的最好祝福。
  司马府门口处处洋溢着被艳丽的色彩装饰一新的气派豪华的喜庆,显然司马昭已经把叶儿看成了馨儿的姐姐,这些礼仪自是少不了的,更不敢有丝毫怠慢。
  邓艾一身新郎打扮,恭敬地站在府门口,身后是迎候新娘的彩车,门内传来鼓乐声声,渐渐迫近。
  府门霍然打开,馨儿搀扶着一身盛装的叶儿,但见她头盖红绸,缓缓而行。
  邓艾以无法平静的心情迎接着这一切,似乎一直的渴望,突然实现。
  叶儿猝然转身,朝馨儿深深施礼,一瞬间红绸下的螓首微微抖动,她无声的落泪,无声的上了车。
  馨儿又一脸正色的问道,“叶儿是我最珍爱的亲人,是我在这世界上,最不希望见到她受委屈的人,你懂吗?”
  “士载明白,请夫人放心。”说完翻身上马,一行队伍渐渐离去。
  石苞在司马府门前驻足良久,眼中透着无尽的遐思,身旁的沈颖扑哧一笑,石苞这才回过神来,黑眸里闪过光芒,手里仍攥着那块帕子。
  两人久久对视,浑然忘却周遭一切。
  孰不知沈莞正站在不远处,眼巴巴望着他,娇颜骤然变色,匆匆回了翠烟阁。
  再说嵇康府上来了一众宦官,原来是皇上赐宴,自从曹爽独掌朝中大权,便隔三差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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