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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文献通考1-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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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未有已也。何谓国用日乏?今岁得缗钱千五百万,昔三代及汉、唐不能进焉,
所以裕国也,而何乏之敢言?陛下知夫博者乎?其骤为孤注,与不博而丐其赢之
一二者,皆其本先竭者也。为国有大计,自始至末,必有品节条章,岂有左右望
而罗其细碎不收之物?且均之为朝廷出纳也,又从而刻削其头子,卖酒取数倍之
息,若此者犹可以为国乎?使国不贫,宜不至此,既至此矣,何以能富?故经、
总制钱不除,则取之虽多,敛之虽急,而国用之乏终不可救也。今欲变而通之,
莫若先削今额之半,正其窠名之不当取者罢去。然後令州县无敢为板帐、月椿以
困民,黜其旧吏刻削之不可训诲者,而拔用恻怛爱民之人,使稍修牧养之政。其
次罢和买,其次罢折帛,最後议茶盐而宽减之。若此,则人财不衰,生民不困矣。
夫财用之所以至此者,兵多使之也。财与兵相为变通,则兵数少而兵政举,若此
则国用不乏矣。陛下岂有爱於多财多兵哉,直未得其所以去之之道耳!一举而天
下定,王业之所由始也。”
    右经总制、月椿、板帐等钱所取,最为无名。虽曰责办州县,不及百姓,然
朱文公尝论其事,以为“自户部四折而至於县,如转圜於千仞之坂,至其址而其
势穷矣。县何所取之,不过巧为科目,以取之於民耳,而议者必且以为朝廷督责
官吏补发,非有与於民也,此又与掩耳盗钟之见无异,盖其心非有所蔽而不知,
特藉此说以诖误朝听耳。”此至当之论。昔太史公论桑弘羊之善理财,以为民不
加赋而上用足,而司马温公谓其不过设法阴夺民利。然弘羊所谓理财,若盐铁,
则取之山泽也;若酒酤,均输、舟车之算,则取之商贾逐利者也。盖山海天地之
藏,而商贾坐笼不赀之利,稍夺之以助县官经费,而不致尽倚办於农田之租赋,
亦崇本抑末之意。然则弘羊所为,亦理财之良法,未可深訾也。至後世则若茶盐,
若酒酤,若坑冶,若商税,官既各有名额以取之,未尝有遗利在民矣,而复别
立窠名,以为取办州县,所敛不及民,将以谁欺?此水心所以言非惟桑弘羊、刘
晏所不道,虽蔡京、吴居厚之徒亦羞为之者是也。盖宋承唐之法,天下财赋除其
供辇送京师之外,馀者并留之州郡。至於坊场、坑冶、酒税、商税,则兴废增亏
不常,是以未尝立为定额。其留州郡者,军资库、公使库、系省钱物,长吏得以
擅收支之柄。景德以来,虽屡有拘辖此算之令,然祖宗法度宽大,未尝究竟到底。
熙、丰以後,驱磨方密,然又有青苗、助役、市易、免行等项钱物,则州郡所入,
亦复不少。过江以来,军屯日盛,国用大困,遂立经、总制等窠名以取之,虽曰
增征商之羡馀,减出纳之贯陌,而亦所以收州县之遗利也,然倥亻之际,不暇
审订,故不量州军之力,一例均抛,而额之重者不可复轻,督迫之馀,州县遂至
别立苛横之法,取之於民。绍兴讲和以後,至乾、淳之时,诸贤论之屡矣,如赵
丞相所奏,及水心应诏所言,最为详明。然言其弊而不思所以革弊之方,则亦未
免书生之论。盖经、总制等窠名皆起於建炎、绍兴,而彼何如时也?强敌压境,
岁有荐食吞噬之谋;翠华南巡,未知税驾息肩之所。兵屯日盛,将帅擅命,而
敌之功无岁无之,固非计财惜费之时,则何暇为宽征薄敛之事?隆兴再讲和好之
後,国势稍张,敌患亦息。虽曰诘戎兵、讨军实,不当废弛,然文物礼乐既已粲
然承平之旧矣,则无名之征、权宜之法,岂不可讲求而蠲削之?议者必曰钱数
目浩大,而科取各有去著,未易尽捐。然酒价、牙契之利可以增羡,则当於坊场
要闹之地、人物殷实之处而明增之,不当例立此法,而使州县之凋弊无措者,不
免别赋於民以取足也。官员请俸之给可以克除,则当视其员之太者、俸之太优
者而明减之,不当留头钱而使士大夫之受俸於官者,不免有曰惠而实不至之讥
也。州郡椿留之财赋可以收取,则当择其郡计之优厚者,於留州钱内明增上供,
而凋弊之郡则不复责取。如此考明白之後,则正其名色曰某郡酒坊、牙契钱增
羡几何,某郡增解户部上供钱几何,诸州减除官俸钱几何,按期申解而尽削经
总制、月椿、板帐之名,则是三者之名已去,而三者之利未尽捐也。其未尽捐者,
明以增课、减俸等项之所得起解。而其名既去,则州县不得借凿空取办、挨那不
敷之说,而违法取财以困民,上下之,岂不两利?盖天下之财皆朝廷之财,遮
藏讳避而暗取之,固不若考核名实而明取之。且使牙契、酒坊增羡等项既明属版
曹,则异日或有趁办不行之处,亦未尝不可明致蠲减之请。今朝廷之所以取之州
县者,曰经总制、月椿、板帐钱也,而州县之所藉以办此钱者,曰酒坊、牙契、
头子钱也。或所取不能及额,则违法扰民以足之,曰输纳斛面、富户词讼、役人
承替、违限科罚之类是也。上下之,名目各不吻合。州县以酒坊、牙契不办诉
之版曹,则朝廷曰“吾所取者经、总制钱而已,未尝及此”,则不知其实取此以
办彼也。百姓以斛面、罚钱等事诉之朝廷,则州县曰“吾以办经、总制钱而已,
未尝入已”,而不知上取其一而下取其十也。互相遮覆,文不与而实与,百姓如
之何而不困?固不若大行核实,择其可取者正其名,而使不失经常之赋;其不应
取者,削其名而可绝并缘之奸,岂非经久之计!寿皇英主,乾、淳贤俊满朝,
而计不及此,惜哉!

    ●卷二十·市籴考一
    ○均输市易和买
    《周官》:泉府掌以市之征市,敛布之不售,货之滞於民用者,以其贾买之
物揭而书之,以待不时而买者。买者各从其抵,都鄙从其主,国人郊人从其有司,
然後予之。凡赊者,祭祀无过旬日,丧纪无过三月。凡民之货者,与其有司辨而
授之,以国服为之息。(注见《钱币考》)。
    水心叶氏曰:“熙宁大臣慕周公之理财,为市易之司,以夺商贾之赢,分天
下以债,而取其什二之息,曰:‘此周公泉府之法也。’天下之为君子者,又从
而争之曰:‘此非周公之法也,周公不为利也。’其人又从而解之曰:‘此真周
公之法也。圣人之意、《六经》之书,而後世不足以知之。’以此嗤笑其辨者。
然而其法行而天下终以大敝,故今之君子真以为圣贤不理财,言理财者必小人而
後可矣。夫泉府之法,敛市之不售,货之滞於民用者,以其贾买之,其馀者祭祀、
丧纪皆有数,而以国服为之息。若此者,真周公所为也。何者?当是时,天下号
为齐民,未有特富者也。开阖、敛散、轻重之权一出於上,均之田而使之耕,筑
之室而使之居,衣食之具,无不毕与。然而祭祀、丧纪犹有所不足,则取於常数
之外。若是者,周公不与,则谁与之?将无以充其用而恤之也,则民一切仰上而
其费无名,故赊而贷之,使以日数偿,而以其所服者为息。且其市之不售,货之
滞於民用者,民不足於此,而上不敛之,则为不仁。然则二者之法,非周公谁为
之?盖三代固行之矣。今天下之民不齐久矣,开阖、敛散、轻重之权不一出於上,
而富人大贾分而有之,不知其几千百年也,而遽夺之,可乎?夺之可也,嫉其自
利而欲为国利,可乎?呜呼!居今之世,周公固不行是法矣。夫学周公之法於数
千岁之後,世异时殊,不可行而行之者,固不足以理财也。谓周公不为是法,而
以圣贤之道不出於理财者,是足为深知周公乎?且使周公为之,固不以自利,虽
百取而不害,而况其尽与之乎?然则奈何君子避理财之名,苟欲以不言利为义,
坐视小人为之,亦以为当然而无怪也!徒从其後频蹙而议之,厉色而争之耳。然
则仁者固如是邪!”
    愚论见《钱币考》。
    汉武帝元封元年,置均输官。
    桑弘羊以诸官各自市相争,物以故腾跃,而天下赋输或不偿其僦费,乃请置
大农部丞数十人,分部主郡国,各往往置均输盐铁官,令远方各以其物如异时商
贾所转贩者为赋,而相灌输。置平准於京师,都受天下委输。召工官治车诸器,
皆仰给大农。大农诸官尽笼天下之货物,贵则卖之,贱则买之。如此,富商大贾
亡所牟大利,则反本,而万物不得腾跃。故抑天下之物,名曰“平准”。天子以
为然而许之,一岁之中,诸均输五百万匹,民不益赋而天下用饶。是时,岁小旱,
上令百官求雨。卜式言曰:“县官当食租衣税而已,今弘羊令吏坐市列,贩物求
利,烹弘羊,天乃雨。”
    昭帝时,霍光辅政,令郡国举贤良文学之士,使丞相、御史相与语人疾苦。
文学曰:“理人之道,防淫佚之原,广教道之端,抑末利而开仁义,无示以利,
然後教化可兴,而风俗可移也。今郡国有均输,与人争利,散敦厚之朴,成贪鄙
之行,是以百姓就本寡而趋末众。夫末修则人侈,本修则人懿,懿则财用足,侈
则饥寒生。愿罢均输以进本退末。”大夫曰:“匈奴背叛,数为寇暴,备之则劳
中国,不备则侵盗不止。先帝哀边人之愁苦,为虏所俘,乃修鄣塞,饰烽燧,屯
戍以备之。边用不足,故置均输,蕃货长财,以助边费。今议者欲罢之,是内空
府库之财,外乏执备之用,罢之不便。夫国有沃野之饶,而不足於食者,器械不
备也;有山海之货,而不足於财者,商工不备也。陇、蜀之丹砂毛羽,荆、扬之
皮革骨象,江南之楠梓竹箭,燕、齐之鱼盐毡裘,兖、豫河之漆丝,养生奉
终之具也,待商而通,待工而成。故圣人作为舟楫之用,以通川谷;服牛驾马,
以达陵陆;致远穷深,所以交庶物而便百姓也。”文学曰:“有国有家者,不患
贫而患不安。故天子不言多少,诸侯不言利害,大夫不言得失,蓄仁义以风之,
励德行以化之,是以近者亲附,远者说德。王者行仁政,无敌於天下,恶用费哉!
夫导人以德,则人归厚;示人以利,则人俗薄。俗薄则背义而趋利,趋利则百姓
交於道而接於市。夫排困市井,防塞利门,而民犹为非,况上为之利乎?传曰:
‘诸侯好利则大夫鄙,大夫鄙则士贪,士贪则庶人盗。’是开利孔为人罪梯也。
夫古之赋税於人也,因其所工,不求其拙,农人纳其,工女效其织,今释其所
有,责其所无,百姓贱卖货物,以便上求。者郡国或令作布絮,吏恣留难,与
之为市。吏之所入,非独济、陶之缣,蜀、汉之布也,亦人之所为耳。行奸卖
平,农人重苦,女工再税,未见输之均也。县官猥发,阖门擅市,则万人并收,
并收则物腾跃,腾跃则商贾牟利。自市则吏容奸,豪而富商积货储物,以待其急。
轻贾奸吏,收贱以取贵,未见准之平也。盖古之均输,所以齐劳逸而便贡输,非
以为利而贾物。”大夫曰:“往者郡国诸侯,各以其物贡输,往来烦难,物多苦
恶,不偿其费。故郡置输官,以相给运,而便远方之贡,故曰‘均输’。开委府
於京师,以笼货物,贱则买,贵则卖,是以县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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