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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中国思想通史 第四卷 上-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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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近无隔,故汉氏之史所以培增于春秋也。” 
但刘知几并不否认历史人物的作用。他对历史人物的作用有时还估计得
过高了。
刘知几对于历史人物是有极大兴趣的。他在史通里用极大的篇幅讨论纪
传体史书的体例,而纪传体就是基本上用以记述历史人物的体裁。作为皇家
的史官,长期进行皇帝起居注和纪传史的工作,刘知几对于历史人物的兴趣
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他以对历史人物的重视去代替历史的命定论,具有进步
的意义。但象他在上引杂说上篇里所说,把晋、秦、周、鲁的败亡认为是四
国君主的性格和道德起决定作用,把田、魏、周、汉的兴起认为是四国君主
的智能神武起决定作用,这就把个别历史人物的作用过于夸大了,而陷入于

唯心主义。史通卷八人物篇说:“夫人之生也,有贤不肖焉。若乃其恶可以
诫世,其善可从示后,而死之日名无得而闻焉,是谁之过欤?”历史是要记
载历史人物活动的,但刘知几在这里好象把记载人物活动作为史家的唯一任
务,这就陷入个别人物创造历史的错误了。
刘知几在史通的不同篇章里,曾提到所谓“远古”、“中古”和“近古”。
“远古”大约相当于先秦时期,疑古篇把尚书春秋都说成是远古之书。至于
无文字记载的历史时期,在他的心目中是未必想到的。“中古”约相当于两
汉或秦汉,序传篇曾把司马相如的自叙作为中古作品。“近古”约相当于魏
晋南北朝时期。这可见刘知几对于历史的变化,具有一种矇眬的历史阶段的
看法。这种矇眬的对历史阶段的看法,也还是接近史实的。
刘知几在史通卷三书志篇里主张创立三种志。一种是都邑志,这是要反
映中国封建制社会的专制主义及其军事政治堡垒的发展的。所以他说:“京
邑翼翼,四方是则。千门万户,兆庶仰其威神;虎踞龙蟠,帝王表其尊极。” 
并且,因此他要把都邑志列在“章服饰,别贵贱”的舆服志之上。第二种是
氏族志,这是要反映统治阶级内部的氏族升降的,所以要列在百官志之下。
第三种是方物志,这是反映各地物产,内外贸易和税贡的封建剥削的,所以
要列于食货之首。刘知几要创立的这三种志,是八世纪社会经济、政治及阶
级关系的变化在他意识上的反映。他提出了这三种志的初步方案,说明他对
于社会的变动是有矇眬的觉察的。
刘知几的无神论是有唯物主义倾向的。他的历史观,从思想体系说,是
唯心主义的,但包含有合理的内容。像正统史学家一样,他也要通过史书去
维护封建伦常,但他反对因此而对历史进行歪曲。他说: 
“况史之为务,申以劝诫,树之风声。其有贼臣逆子、淫君乱主, 
苟直书其事,不掩其瑕,则秽迹彰于一朝,恶名被于千载。”(史通卷
七,直书) 
“夫人寓形天地,其生也若蜉蝣之在世,如白驹之过隙,犹且耻当
年而功不立,疾没世而名不闻。上起帝王,下穷匹庶,近则朝廷之士, 
远则山林之客,谅其於功也名也,莫不汲汲焉孜孜焉。夫如是何哉?皆
以图不朽之业也。何者而称不朽乎?盖书名竹帛而已。”(史通卷一一, 
史官建置) 
他对史书作用的看法,是跟他的直笔论一致的。他要维护封建伦常,但他的
这种作法会降低了封建统治者的威风,决不会为他们所许可的。评论刘知几, 
主要是肯定他的积极方面。他的批判精神,他反对命定论,并在一定程度上
揭露统治阶级的内部矛盾,揭露史书中对于统治阶级的讳饰,他看到古今的
变革和客观形势对于历史发展的作用,这在中世纪都是值得重视的进步思
想。

第四节 刘知几的学派
刘知几的史学虽是“悠悠尘俗,共以为愚”,但他也并不是独学无友。
他有几个知心的朋友,在学术上能够尽量交换意见,并持有共同的基本观点, 
他们事实上曾形成一个史学上的流派。
史通卷十自叙篇说: 
“及年以(已)过立,言悟日多,常恨时无同好可与言者。维东海
徐坚,晚与之遇,相得甚欢。虽古者伯牙之识锺期,管仲之知鲍叔,不
是过也。复有永城朱敬则、沛国刘允济、义兴薛谦光、河南元行冲、陈
留吴兢、寿春裴怀古,亦以言议显许,道术相知,所有搉扬,得尽怀抱。
每云:‘德不孤,必有邻’,四海之内,知我者不过数子而已矣。” 
这七个人,新旧唐书都有传。徐坚生于显庆四年(公元六五九年),卒于开
元十七年(公元七二九年)。朱敬则生于贞观九年(公元六三五年),卒于
景龙三年(公元七○九年)。刘允济约卒于景龙年间(公元七○八——七一
○年)。薛谦光,后改名登,生于贞观二十一年(公元六四七年),卒于开
元七年(公元七一九年)。元行冲,名澹,以字行,生于永徽四年(公元六
五三年),卒于开元十七年(公元七二九年)。吴兢,约生于咸亨元年(公
元六七○年),卒于天宝八年(公元七四九年)。徐坚、朱敬则,吴兢和刘
允济都曾和刘知几共修国史。徐坚又曾和刘知几共修三教珠英、姓族系录。
徐坚另编定初学记三十卷。朱敬则著有十代兴亡论十卷和五等论。刘允济著
鲁后春秋二十卷。薛谦光著四时记二十卷。元行冲著魏典三十卷、孝经疏三
卷、类礼义疏五十卷、群书四录二百卷。吴兢撰贞观政要五卷、梁史十卷、
齐史十卷、周史十卷、陈史十卷、隋史二十卷、唐书九十八卷、唐春秋三十
卷。裴怀古以名将称,学术见解及著述不详。
徐坚很重视史通,旧唐书卷一○二说:“徐坚深重其书,尝云:‘居史
职者,宜置此书于座右。’”他编初学记,于卷二十一列有“史传”一项, 
颂扬良史“不虚美,不隐恶,善以劝世,恶以示后,所以暴露成败,昭彰是
非”,和刘知几论直笔的宗旨相同。长安三年(公元七○三年),朱敬则表
请选择史官说:“伏以陛下圣德鸿业,诚可垂范将来,倘不遇良史之才,则
大典无由而就也。且董狐南史岂止生于往代而独无于此时?在乎求与不求、
好与不好耳”(见唐会要卷六十三修史官)。这也是以直笔作为良史的重要
标准。
唐会要卷六十三修史官:“长安二年(公元七○二年),凤阁舍人修国
史刘允济尝云:‘史官善恶必书,言成轨范,使骄主贼臣有所知惧。此亦权
重理合,贫而乐道也。昔班生受金,陈寿求米,僕视之如浮云耳。但有百僚
善恶必书,足为千载不朽之美谈,岂不盛哉?”这和史通曲笔篇指斥“班固
受金而始书,陈寿供米而方传”,不只论点一致,事例也是相同的。
唐会要卷六十四史馆杂录下,“(张)说拜黄门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
事。因至史馆,读则天实录,见论证对(魏)元忠事,乃谓著作佐郎兼修国
史吴兢曰:‘刘五(知几)修实录,论魏齐公(元忠)事,殊不相饶假,与
说毒手。’当时说验知是吴兢书之,所以假托刘子玄。兢从容对曰:‘是兢
书之,非刘公修述,草本犹在。其人已亡,不可诬枉于幽魂,令相公有怪耳。’ 
同修史官苏宋等见兢此对,深惊异之,乃叹曰:‘昔董狐古之良史,即今是
焉。’说自后频祈请删削数字。兢曰:‘若取人情,何名为直笔?’”同书

卷六十三在外修史:“(开元)十四年(公元七二六年)七月十六日,太子
左庶子吴兢上奏曰:臣往者长安、景龙之岁,以左拾遗起居郎兼修国史,时
有武三思、张易之、张昌宗、纪处讷、宗楚客、韦温等,相次监领其职。三
思等立性邪佞,不循宪章,苟饰虚词,殊非直笔。臣愚以为国史之作,在乎
善恶必书,遂潜心积思,别撰唐书九十八卷唐春秋三十卷,用藏于私室。” 
这可见吴兢坚持直笔,忠诚于他们这一学派的学术主张和优良作风。
刘知几友人的著作遗存不多,但他们主张“独断”之学的共同精神仍是
可以看出来的。唐会要卷七十七论经义:“长安三年三月,四门博士王元感
表上尚书仭怼⒋呵镎裰投怼⒗窦巧┤恚⑺⑿⒕芳呛
书藁。。。宏文馆学土祝钦明、祟文馆学士李宪赵元亨、成均博士郭山恽皆
专守先儒章句,深讥元感掎摭旧义。元感随方应答,竟不之屈。唯凤阁舍人
魏知古、司封郎中徐坚、左史刘知几、右司张思敬雅好疑闻,每为元感申理
其义。”从刘知几和徐坚来说,这不是甚么雅好疑闻或不雅好疑闻的问题, 
而是“独断”之学和章句之学的斗争。刘知几一向不同意“儒者之学苟以专
精为主,止于治章句,通训释”(史通卷一四申左篇),不同意“谈经者恶
闻服、杜之嗤,论史者憎言班、马之失”(同上卷十自叙篇),而愤慨于“怀
独见之明,负不刊之业,而皆取窘于流俗,见嗤于朋党”(同上卷九核才篇)。
徐坚深通经史,旧唐书卷一○二徐坚传说:“(王)方庆善三礼之学,每有
疑滞,常就坚质问。坚必能徵旧说,训释详明,方庆深善之。”刘知几和徐
坚“为元感申理其义”,必是于学问上确有所见,因而有异于章句旧义,这
和“雅好疑闻”的兴趣是有根本区别的。
元行冲于开元十四年(公元七二六年)亲身遇到章句之士的阻难。他和
范行恭、施敬本就魏徵所注礼记,成礼记义疏五十卷奏上。尚书左丞相张说
驳奏,指摘“行冲等解徵所注,勒成一家,然与先儒第乖,章句隔绝。若欲
行用,窃恐未可。”(旧唐书卷一○二元行冲传)因此,这部书就被留在内
府,不能问世。行冲为这事很不平,著释疑一文来答复这些守旧者。文中说: 
“其有注移往说,理变新文,务加搜穷,积稔方毕,具录呈进。敕
付群儒,庶能斟详,以课疏密。岂悟章句之士,坚持昔言;特嫌知新, 
悫欲仍旧贯。沉疑多月,摈压不申。优劣短长,定于通识;手成口答, 
安敢铨量?。。 
昔孔安国注壁中书,会巫蛊事,经籍道息。族兄臧与之书曰:‘相
如常忿俗儒淫词冒义,欲拨乱反正而未能。果然雅达通博,不代而生; 
浮学守株,比肩皆是。众非难正,自古而然。诚恐此道未申而以独智为
议也。’。。 
君子用心,愿闻其过。故仲尼曰:‘过也,人皆见之;更也,人皆
仰之’是也。而专门之徒恕己及物,或攻先师之误如闻父母之名,将谓
亡者之德言而见压于重壤也。故王劭史论曰:魏晋浮华,古道夷替。洎
王肃、杜预更开门户,历载三百,士大夫耻为章句。唯草野生以专经自
许,不能究览异义,择从其善,徒欲父康成,兄子慎,宁道孔圣误,讳
闻郑服非。然于郑服甚愦愦,郑服之外皆雠也。
伏以安国尚书、刘歆左传,悉遭摈于曩叶,咸见重于来今。故知二
人之鉴,高于汉廷远矣。孔季产云:物极则变,比及百年外,当有明直
君子恨不与吾同代者。於戏!道之行废,必有
其时者欤!”(同上)

元行冲这些话,把对于通识达才的“独断”之学的主张,更畅达明快地说了
出来。专门章句之学已经过时了,博学善择是治学的必然途径。元行冲在这
一点上,比刘知几是还要深刻,还要乐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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