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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灵魂的归来_叶灵凤-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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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豆、笋豆放在一起,成为可以送粥,又可以随便吃吃的小吃了。 

    有名的上海菜“腌笃鲜”,也有人喜欢放一些切片的莴苣在汤里,使得汤味特别清香,而且有季节感,但这种滋味不是在一般食肆里所能够尝到的。 

    吃了莴苣,又尝过了杨梅,心头有一种亲切清新之感,我的季节感冒仿佛渐渐的消失了。我不想去翻阅《本草》,但愿它们有这样的医疗价值,至少对我是如此。



 薄言采芹

    偶然经过一家外国伙食公司,见到他们所售的自外国运来的生菜和芹菜,这种在本地市场上只售两三毛钱一斤的东西,放在他们冷藏柜里,售价竟在十多倍以上。虽然品种有点不同,而且又远自外洋运来,但是价钱贵成这样,果真表示它们与本地产品在滋味或是营养价值上有这样的悬殊吗? 

    我不曾亲自买回来比较过,不想在这里下断语,但是就市上有一种售价相当高的“西芹”来说,我就觉得它的滋味远不及我们原有的芹菜。 

    我是喜欢吃芹菜的,而且我的家乡也以产芹菜著名。那是一种称为“白芹”的芹菜,比普通的芹菜小而细嫩,茎是白色的,有一种清香。白芹炒烧鸭丝,是我们家乡菜肴中的一味隽品。陈作霖的《金陵物产风土志》记家乡的蔬菜说: 

    初春黄韭芽,首夏牙竹笋;秋菘之美者以矮脚黄名,冬日则有瓢儿菜、雪里蕻、白芹,可烹可菹,其甘媚舌,最为隽品。 

    家乡的芹菜,除了白芹之外,还有普通的大芹菜,称为“药芹”,香气很浓,可以炒猪肉丝或牛肉丝,配以少许豆腐干丝,是家常的送饭好小菜。不过由于它具有芹菜特有的那种香气,许多人就不喜欢吃,孩子们更是多数不喜吃。 

    目前在这里所吃的芹菜,就是这一种。这种大芹菜,除了作小炒以外,还可以作其他炒菜的配料。有名的“罗宋汤”,其中也要放入少许芹菜。 

    芹菜还可以凉拌来吃,而且这也是古来的吃法。罗愿《尔雅翼》说:“水芹二月三月作英时,可作范及熟瀹食之。” 

    这就是拌芹菜。将芹菜切成寸许的小段,用滚水烫过,加以豆腐干丝和虾米,用酱油麻油和醋拌了吃,清香爽凉像拌萝卜丝拌菠菜一样,是江南一般家庭常吃的一味小菜。 

    “醋芹”还有一个小故事,是关于唐代名臣魏徵的,见《龙城录》:魏徵自命淡恬,唐太宗一日向侍臣说:“此羊鼻公不知遗何好而能动其情?”侍臣说:“魏微好嗜醋芹。”于是唐太宗就传旨赐宴。特设醋芹三杯,魏微见了果然迫不及待,饭未吃完。三杯醋芹已经先吃光了。唐太宗笑对他说:“卿谓无所好,今朕见之矣!” 

    醋芹大约是像今日的酸姜酸萝卜的制法,以醋浸或凉拌。这确是一味美食。不要说是皇帝当前,就是老虎当前,他大约也要连尽三杯的。



 杨花萝卜及其他

    这几天,在我们家乡,会有一种新上市的萝卜,小而且圆,外红里白,只比樱桃略大,园丁将它们连萝卜缨扎在一起,十几颗扎成一把,洗干净了上市出售,又红又绿,色彩极为鲜艳,称为“杨花萝卜”。因为是时蔬,初上市的时候价钱颇不便宜。这种萝卜只宜生吃。因为小,并不需用刀切,只要用刀将它整个拍破,加糖醋酱麻油凉拌,像吃西菜的沙律那样,很爽脆可口。西菜里仿佛也有这种小红萝卜,将皮削去一半,只用一两枚放在盆边作点缀,不像我们将它当作春天很珍贵的时蔬。 

    它们所以称为“杨花萝卜”,大约因为是在杨花季节上市的原故。另有一种较大的外红里白的萝卜,也是圆形的,那就不仅我们家乡有,在江南一带,一直到北方,都有这种红萝卜。近年有一部彩色的卡通片,名为《萝卜回来了》,主角就是这种圆形的外红里白的红萝卜。 

    在我们家乡,这种红萝卜的产量很多,同白菜一样,是家庭中日常主要蔬菜之一。可以拌萝卜丝,可以红烧猪肉,可以同烧鸭煨汤。就是削下来的萝卜皮和切下来的萝卜缨,也可以用盐腌了,然后用酱油麻油拌了吃。这不仅因为一般家庭都懂得节俭,实在也因为萝卜皮爽脆可口,萝卜缨微带辣气,吃起来都别有一番滋味。 

    广东人对于萝卜,似乎没有我们江南人对它那么有好感。一般人都认为萝卜破气无益,避而不食。除了蒸萝卜糕,焖牛腩,或者耙齿萝卜鲜陈肾汤以外,就很少有以萝卜为主的家常菜了。就是吃起来,也往往要放一点药材一类的配料进去。 

    最使我看不惯的,就是天津的青萝卜,本来在北方是冬天解煤毒去火气的妙品,一般人都是拿来生吃的。可是到了香港小贩的手上却变成了“上海青萝卜”,而且宣传上海人用青萝卜瘦猪肉煲汤,最清凉正气有益,真使许多“上海佬”听了“为之吹涨”。 

    在北方除了青萝卜,还有紫萝卜,这两种萝卜都可以替代水果拿来生吃,从来就没有人煮熟了当菜吃,只有宁波人将青萝卜用盐腌了当“咸菜”。 

    扬州镇江的酱菜之中,有一种“萝卜头”小而嫩,是酱菜中的妙品,不知是用什么萝卜腌成的。家乡另有一种用胡萝卜腌成的,作殷红色;还有一种用白萝卜腌成的,每个萝卜切成两半,看起来像一只耳朵,都是早上吃粥的小菜。另有一种切成小块的五香萝卜干,那就是广东人所说的“菜脯”了。



 茶淘饭

    在这夏天的傍晚,肚饿的时候,能够有机会在家里赤了双脚,仅穿汗衫,吃一碗茶淘饭充饥,实在是人生的一种享受。 

    夏天吃茶淘饭,本来是很寻常的,可是在小时候,大人见了总要加以劝止,说是吃多了会黄脸。到了现在,这一点“吃茶淘饭”的自由,总算由自己掌握到了,但是形势比人强,虽有这自由,却未必一定有时间和方便,因此,本来可以有机会吃一碗茶淘饭的,却终于吃了几块甜饼干,一片牛油面包。 

    我说能够有机会在肚饿的时候吃一碗茶淘饭,是人生的一种享受,不仅不是矫情之谈,这里面甚至还有点庆幸。因为对我来说,这样的机缘,并不是随时都有的。 

    讥笑以吃茶淘饭为享受的人,自有他们的庸福,可是每天不得不用茶来淘饭吃的人,也不免有他们的苦楚,唯有可吃可不吃。想吃而无法吃,一旦有机会能顺遂了这小心愿,这才会觉得是人生的一种享受。 

    不过,吃一碗茶淘饭,也不是简单的事。 

    首先是饭,这一碗饭,虽不一定要是冷饭,但是热饭却一定不行的,最好是新煮而又冷却了的。其次不能是烂饭,以不软不硬,没有大饭团的“剩饭”最为理想。 

    再有,用来淘饭的茶,也是重要的。用“立普敦”红茶来淘饭,固然大煞风景,可是用碧螺春龙井来淘饭,不仅暴殄天物,甚至饭与茶皆不得其宜,也是双方都糟蹋了。以我的经验,就用普通的“水仙”,泡得浓一点,以热茶淘冷饭,饭浅茶深,坐下来未吃饭之前,先痛快的喝一口茶,乐在其中矣! 

    吃茶淘饭不能没有菜,但这个“菜”以“小菜”、“咸菜”为宜,同时这里面也有点讲究。“肉松”只宜送粥,送“茶淘饭”就不相称;腐乳也是如此。咸蛋倒可以,广东人的茶瓜笋菜心倒是合适的。若是能有云南大头菜、香椿头,自然更合江南人的口味了。火腿也是不相宜的。用火腿来送茶淘饭,简直是呵道游山。 

    什么都是家乡的好。我们家乡有一种用盐渍的萝卜干,可说是送茶淘饭的妙品。还有那些酱菜,酱莴苣酱生姜之类,用来佐茶淘饭,可说“天衣无缝”,简直令人说不出究竟是为了这些小菜而吃茶淘饭,还是为了茶淘饭而吃这些小菜。



 镇江酱菜

    镇江的酱菜,一向是有名的。种类有酱黄瓜,酱生姜,萝卜头,什锦酱菜,都是当地传统著名的特产。 

    最近有一批这样的酱菜运到这里来发售。除了没有酱生姜之外,其余三种都有。都是用玻璃瓶装的,铁盖。美中不足的是,铁盖撬开后,就不能再用,一只质地非常好的玻璃瓶,就变成没有盖的了。以前曾来过一批,是用有螺旋的铁盖的,不知现在为什么又改了装。 

    但这总比早几年用玻璃杯的铁盖装设计好得多了。以前那一只盛酱菜的玻璃杯,用意原来很好,吃完了酱菜还可以有一只玻璃杯可用,可惜那铁盖盖得非常紧,很难撬得开,往往要撬破了玻璃杯的边缘,深以为可惜。 

    那时的酱菜除了杯装的之外,还有罐头的。只是浸在酱汁里的酱菜,实在不宜制成罐头,容易有铁腥味。从前镇江三和的萝卜头罐头就是此弊。现在一律改用玻璃瓶装,该是最理想的了。若是能用普通的螺旋瓶盖,使得这一只玻璃瓶将来还可以有用途,那就更理想了。 

    这次运来的镇江酱菜,却是镇江恒顺酱醋厂的出品,用了金山寺做商标。镇江的滴珠黑醋也是有名的。吃镇江肴肉,吃上海大闸蟹,若是没有镇江醋,吃起来就要大为减色了。 

    我记得从前的镇江酱菜,是咸得很的,咸得有一点过分。现在的新产品,没有那么咸了,但也有了新的缺点,那就是乳黄瓜的糖分太重,吃起来觉得太甜了。 

    三种酱菜之中,滋味最好的是萝卜头,这也是镇江出产的酱菜之中最有特色的一种。是用杨花萝卜作原料的。贵小不贵大,腌制成酱菜后,外皮微绘,吃起来特别爽脆。 

    这类酱菜,是适宜送粥,或是送茶淘饭的。这些都是滋味清淡的具有民族风格的家庭小菜。吃惯了牛油面包或是牛奶咖啡作早餐的人,若是能找机会吃一顿白粥作早餐,佐以油条和几样小碟的酱菜,体验一下我们祖先千百年来的朴素生活方式,也可以滤清一下整天在这里所吸收的那些乌烟瘴气。 

    早一向,这里还有北京酱菜可买,可惜现在已经缺货了。现在可以买到的只有天津虾油小黄瓜,是东北锦州的出品。



 蔬食和凉拌

    夏天到了,更加容易有机会领略蔬食的滋味。有几种适合热天吃的家庭素菜,制作起来都十分简单,而且所费也不会多,如香椿头拌豆腐,即是其中之一。 

    这一样菜,就是最近游黄山的朋友们,在山顶上所吃的那一味“香椿芽拌豆腐”,不过这里不是用嫩的新鲜椿芽,而是用盐渍过的一般嫩椿叶,即所谓香椿头而已。 

    结伴游黄山,而且还在山上吃到鲜美的蔬食,这一份清福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我们只好退而求其次,试一碟香椿头拌豆腐,也就可以不虚此日了。 

    香椿头就是椿树的嫩叶。椿树有两种,有一种臭椿,那是不能吃的,能吃的称为香椿,叶是对生的,初生时作紫红色,有一点像岭南吊钟树的嫩叶,群聚在树顶上,作轮状,采摘起来很不容易,只能用长竹竿去打,或者在竿上缚了铁钩去钧。 

    这些嫩芽,就是他们在黄山上所吃的,在暮春三月的江南,在村市上也有用小筐盛了求售的,是一种可遇而不可求的野蔬。至于在南货店里出售的香椿头,则是用整簇的嫩叶用盐腌渍而成。这里面也有新旧之分,春末夏初新上市的,还略带绿色,洗去盐未,切碎了拌豆腐,滋味与新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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