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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3292-斯坦贝克携犬横越美国-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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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那些美国人。”这句话可以浓缩成这样:不论美国人、英国人,都是一群你不认识的不具名人士,不过某个法国人或某个意大利人却是你的旧识、朋友。因为自己的无知而产生憎恶某国人的特质,在这些个别的人身上,完全找不到。    
    我以前一直认为这种说法是某种语义学上的陷阱,不过在自己的国家四处旅行,却让我不再如此肯定原先的想法。我所看到、谈过话的美国人都是货真价实的个人,每个人都与另一个人不同,但慢慢地,我开始觉得美国人这种东西的确存在,而且不论个别的美国人住在哪个州、有什么样的社会背景或财力、是什么样的教育程度、信什么宗教或崇信哪种政治理念,所有个别的美国人之间,也的确存在着某种相同的特性。然而,世上如果真有一个所谓的美国人形象,一个不是反映他人具有敌意或憧憬的想法,而是依照事实所建立起来的形象,那么,这个美国人形象是什么样子呢?会像什么?会做什么?如果同一首歌、同一则笑话、同一种流行款式可以马上风靡这个国家的所有地方,那么所有的美国人在某方面一定有相似之处。同样的笑话、同样的款式在法国、英国或意大利并没有发生任何同样效果的事实,就说明了这个论点确实有其理论根据。但是我愈细究这个美国人的形象,就愈无法确定这个形象到底是什么。这个形象不断让我觉得矛盾丛生。根据我的经验,如果矛盾出现次数过于频繁,而且已经到让人习以为常的程度时,那就表示方程式中少了某些因子。    
    我去过许多州,每个州都拥有自己的特质,透过无数的人民,我看到自己面前躺着的是一个我害怕看到,但却清楚自己必须看、必须倾听的区域———美国南部。我并没有被牵扯进任何痛苦或暴行当中。除非帮得上忙,否则我向来不去理会意外事件,也从来不会因为想踹人一脚而参与街斗。然而我怀着恐惧之情面对美国南部。因为我知道,这里有痛苦、困惑,以及所有因张惶失措和不安所引起的疯狂结果。美国的南部是美国的一个肢体,因此它的痛会蔓延到整个美国。    
    我和所有人一样,也知道大家对这个问题所提出的真实但却不完整的说法———父执辈的原罪降临到后代子孙的身上。我有很多来自于美国南方的朋友,有黑也有白,他们当中许多人都有一流的心智与个性,但是每当碰到黑白相关的议题,而不是问题时,我不但看到,也感觉到这些人立刻跨入了一个我根本走不进去的经验框架中。    
    或许我对这种痛苦的真实与情感上的了解,比大多数所谓的北方人更不进入状态,这并不是因为身为白人的我没有跟黑人相处的经验,这纯粹是因为我个人经验的特性所致。    
    在我出生、成长、上学汲取印象,最后造就出今天这个我的加州萨利纳斯,只有一家姓古柏(Cooper)的黑人家庭。我出生时,古柏夫妻就已经住在那儿了,他们有三个儿子,一个比我大一点,一个跟我同年,一个比我小一岁,所以我在小学与中学时期,总会有个古柏高我一年级,一个跟我同班,一个低我一年。换句话说,我被古柏兄弟夹在当中。这家的爸爸,一般都称呼他古柏先生,有个小卡车公司———公司经营得有声有色,而且获利丰厚。他的妻子是个亲切和善的女人,只要缠着她,保证可以吃到一块她做的姜饼。就算萨利纳斯有任何歧视黑人的事情,我也从未听过,更没有感受过一丁点这种感觉。大家都很敬重古柏一家人,他们的自重一点都不勉强。古柏三兄弟中的老大尤利西斯(Ulysses),是我们镇上有史以来最好的撑竿跳选手之一。他是一个文静的高个子。我还记得他身穿径赛运动服活动时细长的优雅,也记得自己嫉妒他那流畅又完美的时间掌握。高三时他不幸过世,我是他的抬棺者之一,回想当初被选为抬棺者时的骄傲,觉得相当内疚。古柏家的二儿子伊格纳提阿斯(Ignatius)是我的同班同学,他并不是我喜欢的那种人,但我现在发现,那是因为他是最优秀的学生。他的算术以及后来的数学,都是全班最高分,还有他的拉丁文,不但成绩非常好,而且不作弊。谁会喜欢这样的同班同学?三兄弟中最小的———宝宝———总是满脸笑容。真奇怪,我竟然不记得他的名字。他是个天生的音乐家,我最后看到他时,他正沉迷在作曲当中,这些曲子,用我那音乐教育不太完整的耳力来听,似乎既大胆又具原创性,而且非常好听。撇开这些天赋不谈,古柏三兄弟全都是我的朋友。    
    问题是,在我那段捕蝇纸般的童年,他们是我惟一认识或有接触的黑人,因此你应该能够了解到我在面对这个大世界之前,准备有多么不足了。当我听到,譬如说,黑人是个次等种族时,我在想,一定是有关当局得到了错误的信息。当我听到黑人都是脏鬼时,我记起了古柏太太晶亮的厨房。懒惰?古柏先生大型运货马车走在街上的达达马蹄声,总是在黎明时分扰我清梦。不诚实?古柏先生是萨利纳斯极少数欠钱绝不拖过当月15号的人之一。


第四部分美 国 南 部(2)

    我现在了解到,古柏一家人之所以与我后来所看过与遇到的黑人如此不同,还有另外一些因素。从来没有人伤害和侮辱过古柏一家人,所以他们不需要防卫,也不需要争斗。他们有完整的自尊,所以他们没有必要目中无人,还有,从来没有人说过古柏家的男孩低人一等,所以他们的心智可以尽情发展,完全发挥。    
    这就是我完全长大成人之前与黑人相处的经验,那之后,或许我的个性已经发展得过于成熟,因此无法修正童年时期养成的死板性格。噢,后来我看过许多黑人,也感受过那种暴力、绝望和迷惑所造成的支离破碎的动荡。我曾经看过真正无法学习的黑人孩子,尤其是那些在婴儿时期,就已经在脑子里深刻印下了别人说他们是次等种族的孩子。想起古柏一家人以及我们对他们这家人的感觉,我想自己最大的感触,就是对恐惧的帷幕以及介于彼此之间的愤怒感到悲哀。我刚想到一种有趣的可能性。如果任何一个来自较聪明、较世故世界的人在萨利纳斯问我们:“把你们的姐妹嫁到古柏家怎么样?”我想大家一定会哑然失笑。因为我们觉得彼此虽然都是好朋友,但古柏家的男孩可能不太愿意娶我们家的姐妹。    
    就因为这样,所以基本上我一直认为自己不适合在这项种族冲突中采取任何立场。我必须承认利用冷酷与外力来攻击我的弱点,会让我愤怒得想吐,但是强者用同样的手段对付弱者,也一样让我觉得厌恶。    
    撇开当不成种族歧视者这件事不谈,我知道美国南方根本就不欢迎我。人类在做些连自己都不引以为傲的事情时,总是不欢迎目击者。事实上,演变到后来,他们还会相信目击者全都是麻烦制造者。    
    我所提到一切美国南部的争论,事实上都与废除种族隔离行动所引发的暴行有关———孩子上学的问题,年轻黑人要求使用餐厅、公车与厕所等等被大家视为令人质疑的特权的问题。我个人特别注意的是学校方面的事情,因为我觉得要消弭这种阴影的惟一方法,就是有千千万万和古柏一样的人。    
    最近有个亲爱的南方朋友热情地告诉我一个“平等但分离”的理论。“就是,”他说,“在我住的镇里有三所新的黑人学校,水准不但不比白人学校差,还比白人学校优秀。你会不会觉得黑人就此感到满意?公车站里的厕所也一模一样。你觉得怎么样?”    
    我说:“也许整件事的问题就在于无知。如果可以换间学校、换个厕所,你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并把他们摆回他们自己的地方。等到他们发现你们的学校其实没有他们学校好的时候,他们就会发觉原来错怪了你们。”    
    你知道我的朋友怎么回答吗?他说:“你这个找麻烦的混蛋。”只不过他说这句话时,脸上带着微笑。    
    


第四部分拉 拉 队 员 秀(1)

    1960年末在德州,当时的报纸最常报道与刊登照片的事件就是几个黑人小小孩获准进入一所新奥尔良{1} 学校就读的消息。在这些肤色深浓的小小孩背后,是法律执行的威严与力量———当时不论局势或评论,都一面倒向这些未成年的孩子———但同时,也有一股反对这股趋势的力量,那是三百年来的害怕、愤怒以及在变动世界中对改变的恐惧。之前,我每天都在报上和电视屏幕中看到这则新闻的照片与影片。新闻从业人员之所以热爱这则新闻,是因为有群肥硕的中年女人每天聚集在一起,对着这几个孩子大声恶言谩骂。这些女人的表现,赋予了“母亲”这个词一些很奇怪的定义。更离谱的是,其中一小组人对此事已经熟稔到被称为“拉拉队员”的地步。除此之外,每天都有围观的群众聚集,一起欣赏这群女人的表演,并给予掌声。    
    这出奇怪的戏码似乎重要到让我觉得有必要亲眼目睹。这件事就像杂耍团里五条腿的小牛和两个头的胎儿一样吸引人,人们总是觉得扭曲的正常生命很有趣,所以甘心付钱观赏,或许大家这么做的目的,只是想向自己证明,我们只有两条腿、一个头。新奥尔良的这场表演,一方面让我体会到不可能出现的不正常多么有趣,一方面也让我感受到某种恐惧:这种事情竟然会发生。    
    从我离家开始就尾随在车后的冬天,这时突然用一阵黑色的强烈北风殴打我。北风带来了冰霜和一片严寒,黑色的冰覆住整条高速公路。我从华陀再世般的兽医那儿接走了查理。出了院的查理看起来比实际年纪年轻了一半,而且非常开心,为了证明自己的健康,查理又跑又跳又打滚又笑,而且还发出像小狗一样表示绝对开心的汪汪叫声。有他重新陪在我身边,真是件非常快乐的事,他有时候正襟危坐地待在我身边的椅子上,眼睛直视着在前方展开的道路,有时候蜷成一团,把头枕在我的大腿上睡觉,碰到这种时候,他可笑的两只耳朵可以随意供人玩弄。不管你的抚弄如何老谋深算,查理都有本事处变不惊地熟睡不醒。    
    我们不再蹉跎时光,继续上路。因为路上结冰,所以车速不能太快,不过我们铆着劲开,几乎连看都不看一眼从我们身边闪过的德州。德州无止境的广大令人头痛———从甜水市{1} 、巴林杰{2} 到奥斯汀。我们经过休斯敦,但没有进入市区。我们还停下来加油,喝咖啡,外加吃几块派。查理的进餐与散步也都是在加油站解决的。夜晚阻挡不住我们,等到眼睛因为使用过度而感到烧灼与酸痛,肩膀的疼痛也在加剧时,我把车子停到路边的僻静处,像只老鼠一样蜷伏在床上,闭起来的眼皮后面,只看得到高速公路往前挣扎而去。这顿觉不到两个小时,我们再度进入酷寒的夜色中继续赶路。路边的水都已经结成了坚实的冰,每个在外面行动的人都在身上紧紧裹着围巾与毛衣,连耳朵都看不见。    
    我曾数度挥着汗,怀着渴望冰块与冷气的心情造访过波蒙特{1}。 现在满是亮眼霓虹招牌的波蒙特市变成了大家称之为冷淡的地方。我在晚上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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