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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3292-斯坦贝克携犬横越美国-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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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曾数度挥着汗,怀着渴望冰块与冷气的心情造访过波蒙特{1}。 现在满是亮眼霓虹招牌的波蒙特市变成了大家称之为冷淡的地方。我在晚上穿过波蒙特,或更正确的说法是过了午夜之后的晚上。帮我加油的人,手指都冻僵了,当他看到车子里的查理时对我说:“嗨,是只狗!我还以为里面有个黑鬼呢。”这并不是个常见的笑话———总是带着无礼的态度———而且他们从来不说黑人,永远都是黑鬼(Nigger;Niggah)。这个字眼似乎特别重要,是种让说话者可以紧紧抓住某个结构,并因而保住这个结构,让它不至坍垮的安全字眼。    
    接着我来到了路易斯安那州,莱克查尔斯市{2} 在黑暗中从我身边闪过,但我的灯光仍在冰上闪耀,而且在菱形的霜块中发亮,必须一直在路上跋涉穿梭的人,为了御寒,身上的衣服也愈堆愈厚。我尾随着这些车子穿过了拉法叶(La Fayette)和摩根市(Morgan City){3},初晓时分,已经到了和马市(Houma),这个城市名字的念法与荷马(Homer){4} 相同。在我的记忆中,这儿是世界上最令人愉快的一个地方,因为我的老友圣马丁医师(Doctor St。 Martin)住在这儿。他是位温柔又学富五车的人,也是一位”凯君”{1},他为方圆数英里以内,居住在贝冢的凯君接生、治疗疝痛。我猜他对凯君的了解比世上任何人都多,不过我带着饥渴之心念兹在兹的是圣马丁医师另外一项长才。他调制的马丁尼是世上最好喝、最细腻的马丁尼,调制的过程几乎是场巫术。他的秘方中,我惟一知道的就是他的冰块是用他亲自蒸馏出来的蒸馏水制成。我曾在他的餐桌上享用过黑鸭{2} 大餐———两杯圣马丁的马丁尼,一对野鸭,外加一杯稍后为了庆祝即将诞生的宝宝所准备的勃艮第{3} 葡萄酒。我们在一间遮住了黎明阳光,保存了夜里凉爽空气的微暗屋子里,享用这一切。在那张餐桌上,触感柔软但不锋利的银器,散发出像白铁一样的光芒,我记得举起的杯子中,盛着葡萄神圣的鲜血,医师艺术家般的有力手指抚摸着杯脚,即使是现在,我都能听到曾经是法国人,但现在已拥有自己独立特性的阿卡迪亚人,在歌词中对刚出世的健壮小家伙所表达出愉快与欢迎之情。这幅画面弥漫在我那片已经结了霜的挡风玻璃上,如果这时路上车水马龙,我一定会是个很危险的司机。还好我当时正在和马市,而且时间是结了霜的淡黄色黎明时分。我知道如果停车去拜访圣马丁医师,自己的意愿与决心一定会因他所提供的欢愉而慢慢淡忘,我们会促膝长谈,忘记时间,直到一个晚上、两个晚上就这样从我们眼前消失。因此我只朝这位朋友住所的方向鞠了一个躬,然后继续往新奥尔良的方向疾驶,我想赶去看拉拉队员的表演。    
    我还没有蠢到开着一辆挂纽约车牌的车子去接近麻烦,尤其我开的是驽骍难得。昨天才刚有位记者被揍,他的照相机也被砸烂了。就算是赞成拉拉队员做法的选民,也不愿意让他们这段历史的瞬间被记录与保留下来。    
    我把车停在新奥尔良市区旁的停车场上。管理员走到我的窗前。“老天爷,天呀,我以为你车里有个黑鬼。老天爷,天呀,是只狗。我看到那张大黑老脸,以为是个大老黑鬼在里面。”


第四部分拉 拉 队 员 秀(2)

    “他干净的时候,脸是蓝灰色的。”我冷冷地说。    
    “我看过一些肮脏的蓝灰色黑鬼。纽约啊?”    
    在我听来,他的声音中带种清晨的凛冽。“只是经过而已,”我说,“我想把车在这儿停几个小时。你可以帮我叫辆出租车吗?”    
    “我跟你打赌。我赌你一定是要去看拉拉队员。”    
    “没错。”    
    “希望你不是找麻烦的人或记者。”    
    “我只是想看看。”    
    “老天爷,天呀,你会看到很了不起的画面。那些拉拉队员很了不起吧?老天爷,天呀,你一定从来没听过他们说的话。”    
    带了管理员做了一趟介绍驽骍难得之旅,请他喝了一杯威士忌,又付了一块美金之后,我把查理关在驽骍难得的屋子里。“我不在的时候,开车门时请务必小心,”我说,“查理在执行自己工作的时候相当认真。你可能会被咬掉一只手臂。”这当然是个弥天大谎,不过管理员说:“你放心,先生。我绝对不会在陌生的狗面前闲晃。”    
    出租车司机是个皮肤有点发黄,因为天冷而把脸皮皱成了一颗鹰嘴豆的家伙,他说:“我只能把你载到几条街以外的地方,不能再近了。我可不想让人家砸毁我的出租车。”    
    “有那么糟吗?”    
    “不是已经那么糟,是可能变得那么糟。的确可能变得那么糟。”    
    “什么时候开始?”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表。“除非真的很冷,否则从黎明就开始了,他们会陆续到达。还有十五分钟。往前走,你就什么都不会错过了,除非天气真的很冷。”    
    我把自己藏在一件蓝色的旧夹克和我的英国水兵帽中,我的假设根据是,在海港,没有人会对水手多看一眼,就像餐厅里没有人会注意服务生一样。在一般人的印象里,水手不具有任何特征,而且除了把自己搞得烂醉或因为打架而锒铛入狱外,水手更没有特定的计划。至少那是一般人对水手的印象。我曾对这个假设做过实验。最常碰到的情况是听到一种威严的亲切声音对你说:“水手,干嘛不回到自己的船上去。你该不会希望蹲在牢里想念你的海潮吧,水手?”说话的人五分钟之后就不会再记得你长什么样子了。我帽子上的狮子和独角兽只会让我更不起眼。但是我得警告任何想测试我这项理论的人,不要在离港口太远的地方进行这样试验。    
    “你是从哪儿来的?”司机完全没有兴趣地这么问我。    
    “利物浦{1}。”    
    “你是英国水手啊?你不会有事的。所有的麻烦都是那些混蛋的纽约犹太人惹出来的。”    
    我发现自己说话时竟带着英国腔,但绝不是利物浦的腔调。“老天啊———你说什么?他们怎么惹麻烦?”    
    “是这样的,先生。我们晓得怎么处理自己的事情。每个人都很开心,也都处得不错。我就蛮喜欢黑鬼的。但那些混蛋的纽约犹太人跑进来插了一脚,煽动黑鬼。他们只要乖乖待在纽约就不会发生任何麻烦。应该把他们全拔光。”    
    “你是说把他们用私刑全处死吗?”    
    “当然是这个意思,先生。”    
    他让我下了车,我开始朝前走。“不要靠得太近,先生,”他叫住了我,“只要欣赏就好,不要搅和进去。”    
    “谢谢。”我把谢谢之前已经到了口边的“非常”两个字,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我夹在一群全是往同一个方向前进的白人人潮之中走向学校。大家专心地走着,就像是要去看场已经蔓烧了一段时间的火灾。这些人有的用手拍着自己的臀部,有的躲在外套内窃窃自喜,很多人头上都戴着帽子,脖子上围着围巾,高高竖起的围巾,把耳朵都给盖住了。    
    警察已经在学校的对街上架起了木制拒马,把人潮挡在外面,他们来回巡逻,漠视群众对他们叫嚣的笑话。校门前冷冷清清,但沿着路边却有些联邦法院的执行官站岗,他们并没有穿着制服,只戴着臂章以便辨识。放在外套里面的枪,整齐地向外凸出,他们的眼睛紧张地来回张望,检视着过往行人的脸孔。我觉得他们仔细端详过我,想弄清楚我是不是普通人,结果判定我为无名小卒,放弃继续端详我。    
    拉拉队员的位置很明显,因为人群为了接近他们而拼命往前挤动。


第四部分拉 拉 队 员 秀(3)

    他们站在拒马处的位置非常好,正对着学校大门,而且那个区域内集结了一堆跺着脚,把戴着特殊手套的手拉在一起的警察。    
    突然间,我被粗鲁地推挤,同时听到一个叫声:“她来了。让她过去……快点,往后退。让她过去。你去哪儿了?今天上学比较晚。你到哪儿去了,内丽(Nellie){1}?”    
    她的名字不是内丽。我忘了她叫什么名字。她在离我相当近的地方推开了人群,所以我可以清楚看到她身上的仿羊毛外套与黄澄澄的金耳环。她并不高,但是块头很大,很臃肿。我想她应该在五十岁上下。脸上厚厚的一层粉,让双下巴的线条看起来更黑。    
    她的脸上挂着凶残的微笑,一面推开成群的围观民众一面往前行,为了避免手中的剪报被群众挤坏,她把握着剪报的手高高举在半空中。因为她举起来的是左手,所以我特别注意看她有没有戴婚戒,结果没看到。我钻进人群中跟在她后面,让围着她的人潮把我往前推,但是群众人数实在太多,连我都被警告:“小心点,水手。大家都想听她讲话。”    
    群众用欢呼的叫声迎接内丽。我不晓得有多少拉拉队员。拉拉队员与他们身后的群众之间没有固定的界线。我只看到一群人来来回回地发送剪报,并用一种欢愉的稍高音调,响亮地尖声读着那些剪报。    
    群众像是过了开演时间还没有看到表演的观众,愈来愈焦躁不安。我身边的人全都在看自己的手表。我也看看手表,差三分九点。    
    表演准时开始。警笛的声音。骑着摩托车的警察。接着两辆黑色大轿车在校门前停下来,车里挤满了戴着浅黄棕色毛帽的壮汉。群众似乎在屏息以待。两辆车子里各走出四位体格魁梧的联邦法院执行官,然后不晓得从车子里的什么地方,他们拎出了一个小小黑人女孩,那是大家看过个子最小的黑人小女孩。她穿着亮闪闪的、浆过的白衬衫,脚上的白色新鞋好小,小得几乎呈圆形。在白色的衬托下,她的脸和两条小小的腿显得特别黑。    
    硕大的执行官让她站在路边,拒马后面升起了一阵刺耳的嘲弄尖叫声。小女孩并没有朝咆哮的群众望过去,但从她眼角的眼白所表现出来的表情,却让人觉得她像只害怕的小鹿。执行官把她像个洋娃娃般转过来,然后这列奇怪的队伍开始向宽广的人行道上移动,朝着学校的方向前进。陪同的人员实在太过硕大,因此孩子显得更小。接着小女孩不寻常地跳了一下,我想我知道她这么做的原因。我猜小女孩长到这么大,一定从来没有不蹦不跳地好好走过十步路,但这时的她,才跨出第一次的蹦跳,就在跳到一半的时候,被压迫感打了下来,她两只小圆脚踩着慎重、不情愿的脚步,走在高大的护卫者之间。这一行人慢慢爬上阶梯,进入学校内。    
    报纸曾报道过,针对这件事情的不平之鸣与揶揄之声既恶毒又下流,而事实也的确如此,但这还不是主角。群众在等待一个胆敢带着他的白人小孩上学的白人男子。他正沿着护卫森严的行人道走过来,那是一个高个子的男人,穿着浅灰色的衣服,手里牵着他饱受惊吓的孩子。这名男子身体紧紧地绷着,就像块叶片弹簧,正被足以拆散弹簧的拉扯力量拖拔;他的脸孔严肃而阴暗,眼睛直直地定在前面的路上。他面颊上的肌肉从紧闭着的下颚中凸出来,这是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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