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天魔毯-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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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齐声说：“那样的话——”各式各样的声音中都透着不满意。但是，让阿卜杜拉松了一口气的是，他们中的大多数都饶过了他。
“我一向觉得你父亲是个死不放手的人。”法蒂玛又加了一句。
“在坟墓里还要管。”阿瑟夫附和道，“那我们得等到这孩子超脱的一天了。”
可那长官还在坚守着自己的立场。“那个地方官是谁？你在谁面前发这个誓的？”他问道。
“他的名字我不清楚。”阿卜杜拉编了个谎，很遗憾地说，他汗都出来了，“因为那会儿我还很小呢，只记得他是个长着白长胡子的老头。”他觉得地方官们都长着这样的相貌，站在他面前的长官也一样。
“我得去查查记录。”长官生气地说。他冷冷地向阿瑟夫、哈吉姆和法蒂玛郑重其事地道了别。
阿卜杜拉紧跟着他，一溜烟地逃离了商铺和那两个胖新娘。
第二部分晚香的父亲想让阿卜杜拉高人一等（1）
“今天真倒霉！”当阿卜杜拉终于回到了他自己的铺子里时，他对自己说，“如果我的运气还这么坏的话，魔毯再也不肯动我也不会让人奇怪了。”他穿着自己最好的衣服，一面在地毯上躺了下来一面想，或许等他到了夜花园之后，晚香还在因为他昨晚干的蠢事儿生气呢，从此就不爱他了。可能她还在爱着他，但却不肯跟他走了。可能……
他用了很长时间才睡着。
当他醒来的时候，一切都如他所愿。魔毯正缓缓地降落在洒满月光的小坡上。阿卜杜拉知道他毕竟还是在梦中说对了咒语。他刚刚说出了这咒语不久，似乎还有个模模糊糊的印象。可他看见晚香穿过白色的香花和圆圆的黄色灯盏，急切地向他跑过来的时候，他随即把它忘得一干二净了。
“你来了！”她一面跑一面喊道，“我担心死了。”
她没生气。阿卜杜拉的心儿欢唱起来。“你跟我走吗？”他对她喊道，“跳上来，到我身边来。”
晚香快乐地笑了起来——那绝对不是吃吃的笑——她穿过草地向他跑了过来。月亮似乎在那时躲到了云彩后面，阿卜杜拉看见她在奔跑的时候，有那么一刹那她的整个身影被灯光照亮了，那身影是金色的，快速移动着。他站起身来，把手伸给了她。
正在这时，云彩遮住了灯光。不，那不是云彩，那是一对巨大、有力的黑翅膀，正无声地拍打着。翅膀的阴影间伸出一双同样有力的手臂，裹住了晚香的身体，手上的指甲长长的，如利爪一般。阿卜杜拉看见，在那双手臂阻止她前进的时候，她的身子晃了一下。她抬头向后看了一眼。所看见的东西让她不禁尖叫起来，她只叫了一声，那是声慌乱的尖叫，随即，一条有力的手臂动了动，一只巨大的魔爪捂住了她的脸，叫声停止了。
晚香用拳头捶打着那条手臂，她踢着脚挣扎着，可一切都无济于事。她被拎到了半空中，一片巨大的黑影衬托着她那白色的小小的身形。巨翅又无声地拍击起来。阿卜杜拉还没完全站起身来，他看见离他的小坡一码远的地方，一只硕大的长着魔爪的脚踩在草皮上，当那个怪物跳起来的时候——天知道那是什么怪物——粗壮的大腿带动着小腿肌肉在有力地收缩。刹那间，阿卜杜拉看见了一张丑恶的大脸，鼻子上穿着一只鼻环，一双铜铃大眼向上斜着，看上去又傲慢又凶残。那个怪物没看见他。它正一门心思地想着如何带着它的俘虏腾空飞走呢。
随即，它飞了起来。阿卜杜拉刹那间在他头顶上方看见了一个可怕的巨灵，怀里抱着那个苍白的小小身形。然后，它就消失在夜空中了。这一切快得令人不可置信。
“跟上它！跟上那个巨灵。”阿卜杜拉命令地毯说。
魔毯似乎服从了他的命令，从小坡上缓缓地升了起来。可是，就好像有人另外给了它一个指示似的，它不一会儿又落了下去，并再也不动了。
“你这张发霉的门垫子！”阿卜杜拉对它愤怒地大叫。
可花园的深处也传来了叫喊声。“来人呐，这边！尖叫声是从这边传来的。”
顺着回廊，阿卜杜拉瞥见月光正照在金属的头盔上——可更糟糕的是——金色的灯光照亮了他们的长剑和弯弓。他没有向这些人解释他到底为什么尖叫，就一跃跳上了魔毯。
“快回铺子去！”他低声对它说，“快点！求你了！”
这一次魔毯像前一天夜里那样，迅速地服从了他的命令。一眨眼的工夫它已经从小坡上腾空而起，向旁边飞越了一堵高墙。从赞兹布城静悄悄的房顶和洒满了月光的塔楼上空掠过的时候，阿卜杜拉只瞥见了一队北方雇佣兵在灯火通明的花园里团团乱转。他脑子里只闪过一个念头，那就是，晚香的父亲比他想像的还要富有。要知道很少有人能养得起那么多雇佣兵的，而北方雇佣兵是雇佣兵当中最贵的一种。随后，魔毯就降了下来，带着他穿过了铺子的门帘，稳稳地落到了屋中央。
他绝望极了。
巨灵抢走了晚香，可那魔毯却拒绝跟上前去。他知道这一点也不奇怪。赞兹布城里每个人都知道，巨灵在天上地下拥有着巨大的力量。毫无疑问，那巨灵在把晚香抢走之前，命令过花园里所有的东西都得待在原地不动的。它可能根本就没注意到那张魔毯，也没注意到魔毯上的阿卜杜拉，但是，魔毯的法力不够大，不得不服从巨灵的命令。他爱晚香胜于一切，可就在她要投入他怀抱的时候，他眼睁睁地看着那巨灵把她抢走，却无能为力。
他哭了。
然后，他发誓要把他藏在衣服里的钱统统扔掉。现在他要钱也没什么用了。但他还没来得及去扔钱，他的心就被痛苦占据了。他先是号啕了一番，以赞兹布城里惯有的方式捶胸大哭了一阵。等到雄鸡报晓，人们都开始走动的时候，他又陷入了沉默的哀痛。他甚至不觉得自己有必要起来走动一下。其他人尽可以去忙忙碌碌，嘴里吹吹口哨，把手中拎的桶磕得乒乓响，但这样的生活已经和阿卜杜拉无缘了。他蜷缩在魔毯上，恨不得现在就去死。
第二部分晚香的父亲想让阿卜杜拉高人一等（2）
他觉得自己可怜极了，根本就没有想到自己正处在危险之中。市集上突然间变得鸦雀无声，就好像猎人进了树林，鸟儿们都突然闭了嘴似的，而他却一点也没有注意到。他真的没有听到有沉重的脚步声，也没有听见脚步声中夹杂着雇佣军身上穿的铠甲叮咣叮咣的摩擦声。“立定！”有个人在他的铺子外大声喊道。可他居然连头都没有回。但当他铺子的门帘被人一把扯掉时，他倒是回过头来了。他有点吃惊。在刺眼的阳光下，他眨了眨红肿的眼睛，这一帮北方雇佣兵上这儿干什么来了？他迷迷糊糊地想道。
“就是他。”一个穿着平民服饰的人说。那人好像就是哈吉姆，还没等阿卜杜拉看清楚，他就不失时机地从他眼前消失了。
“你！”雇佣兵的小队长喝道，“出来！跟我们走一趟！”
“你说什么？”阿卜杜拉问。
“抓起来。”小队长说。
阿卜杜拉不明白。他们将他一把拖起来，反扭着他的胳膊，推搡让他走，他只是无力地抗议了两句。他们一路小跑、叮咣叮咣地把他押出了市集，押进了西区，他一路抗议个不停。接下来，他抗议得更起劲了。“你们这是干什么？”他喘着粗气说，“我以一个市民的身份要求你们——告诉我——我们这是去哪里！”
“闭嘴！你会知道的。”那些人回答说。他们太强壮了，一点也不气喘吁吁。
又过了一会儿，他们押着阿卜杜拉走过了一扇巨大的石门，石门是用一块块巨石砌的，在阳光下雪白发亮。他们推着他走进了一个被阳光照得明晃晃的庭院，把他带到在一个形状像火炉似的铁匠铺前，只花了五分钟，便用铁链把他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阿卜杜拉抗议得更凶了：“这是干什么？这是什么地方！我有权知道！”
“闭嘴！”小队长喝道。接着，他又用很难听的北方口音对他的副手说：“这些赞兹布人，他们活该！一点廉耻都没有！”
小队长正说着这些的时候，那个铁匠小声地对阿卜杜拉说：“是苏丹命令抓你来的。我也不觉得你能活着出去。上一个被我绑成这样的人上了绞刑架啦。”那铁匠也是赞兹布人。
“但我可什么也没干——”阿卜杜拉抗议道。
“闭嘴！”小队长尖叫着说，“铁匠，绑好了吧？好了。跑步走！”然后，他们又押着阿卜杜拉穿过了亮堂堂的庭院，把他带进了远处的一座大楼里。
阿卜杜拉想说这些铁链子让他根本没法走路。链子太重了。但是如果一帮阴沉着脸的兵大哥们打定了主意要你做一件事，你什么都能办得到。阿卜杜拉跑啊跑，叮咣叮咣，叮咣叮咣，啪，直到最后，他被带到了一个高高的宝座脚下。那座椅镶着淡蓝色和金色的瓷砖，上面堆满了垫子。士兵们齐刷刷地跪了下来，态度十分恭敬有礼，北方兵们见到他们的雇主总是这样。
“苏丹陛下，囚犯阿卜杜拉带到。”小队长说。
阿卜杜拉没跪下。他按照赞兹布城的规矩，俯身扑倒在地。再说了，他实在是累坏了，啪的一声趴下可比行其他的礼容易得多了。
“让这堆骆驼的粪渣跪下。”苏丹开口道，“让这个畜生抬头看着我的脸。”他的声音不高，但声音里透着怒意。
一名士兵扯着铁链，另外两个士兵扭着阿卜杜拉的胳膊，把他推得半跪了下来。阿卜杜拉很高兴他们押着他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否则的话，他一定被吓瘫了。那个倚在宝座上的人又胖又秃，长着浓密的灰胡子。他看起来似乎懒洋洋地靠在一个垫子上，但事实上却很生气，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棉制的东西，上面缀着一个穗子。看着这个带穗子的东西，阿卜杜拉知道自己大祸临头了——那是他的睡帽。
“好了，粪堆里爬出来的狗东西，说——”苏丹说，“我的女儿在哪儿？”
“我不知道。”阿卜杜拉可怜巴巴地说。
“你敢抵赖！”苏丹说，他拎着那顶睡帽，就好似提着一个刚被砍下来的头似的，“你敢说这不是你的睡帽？里面写着你的名字呐，你这个下贱的生意人！这是我找到的——是我们亲手找到的！是在我女儿的首饰盒里找到的，还有八十二张普通百姓的画像，我女儿把它们藏在了八十二个不同的地方。你敢说不是你潜进了我的夜花园，不是你给了我女儿这些画像？你敢说不是你在那时候把我女儿拐跑了？”
“不，真的不是我！”阿卜杜拉说，“哦，为民做主的大人啊，我承认睡帽和画像都是我留下的——但是我必须说，您女儿藏东西的手法可比你找东西的手法高明。哦，智慧的王啊，事实上我给她的另外一百零七幅画像您还没发现呢。我十分肯定的是，我绝对没有把晚香拐跑。一个丑恶的巨灵当着我的面把她抢走了。她在哪里，您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啊！”
“故事编得很妙啊！”苏丹说，“真的有什么巨灵呢！
